海風夕夕,朝陽迫不及待的爬了出來,村子裡面充滿了喜慶的味道,今日乃是海神村最美麗的新娘和最能幹天之驕子大喜之日。
老人一大早就醒來了,或者說昨晚上他根本就沒有睡着,雖然有些不捨和落寞,不過作爲村裡面最權威存在,全村裡面的主心骨,早就來到了婚禮的所在地,海神廟!
“村長好!恭喜恭喜啊!”
“村長早!今天雪兒姐姐一定是我們村裡面最美麗的新娘,呵呵……”二狗子興奮的跑了過來,和村長打起了招呼。
二狗子和宇亮以及雪兒是從小玩到大的要好的玩伴,早就盼望着二人婚禮。
“呵呵,二狗子,你會娶個比你雪兒姐姐更加漂亮的!”村長拍了拍他的肩膀,期待的說道。
“呵呵!”傻笑了幾聲,撓了撓頭,害羞道:“我哪裡有那麼好的福氣!”不過眼神中卻是嚮往。
村民今日更加的早,臉上掛滿了笑容,看見老人迫不及待的打招呼,老人笑臉相迎,“你們好,同喜同喜啊!”
“今天雪兒一定是我們海神村最美麗的新娘,美麗的若九天上的仙女,身披紅袍嫁衣,如精靈一般。”海神廟中一個孕婦,挺着大肚子道。
“那是,那是!”另一個懷抱襁褓,逗了逗孩子,嘴裡連連稱是。
“那可不一定!”對面走來一個老翁,花白鬍子幾尺長,滿頭銀髮,手拄着柺杖,顫顫巍巍的走來。
那孕婦道:“凌老,你老人家今天怎麼有空也來了啊?”
“是呀,我記得你老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參加婚禮了,我記得上次你參加婚禮還是二十年前的時候。”抱孩子的婦人接來一句。
“咳咳!”凌老劇烈的咳嗽了幾下,佝僂的身軀彎了下去,似乎肺葉都要咳出來,那孕婦慌忙的攙扶住凌老,拍着後背道:“凌老,你老人家注意身體。”
“凌老你感覺如何了?”抱着孩子的婦人關心的問道。
凌老幹瘦的枯手擺了擺,艱難沙啞的說道:“沒事,沒事,老毛病又犯了,咳咳……”又咳了一陣子,咳的二人都不忍看下去,凌老嘆息道:“人老了,不中用了!”
村長老人攙扶住了凌老,關切問道:“凌叔,今天海風大,你今天怎麼不在家休息,也來參加雪兒丫頭的婚禮?”
“雷子啊,今天不是你寶貝女兒,我們村裡的仙女嫁人嗎,老頭子我能不來看看嗎?”說着凌老又咳嗽了幾下,肺葉幾乎都咳亂了,村長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大約盞茶的功夫,凌老接着說:“當年甜兒那是公認最美麗的姑娘,她的美那是看一眼今生都不想再看其他女人的美,似乎是天上墜落人間的仙子,和你這個最有前途的小子結了婚,那一次的婚禮可謂是空前絕後,天上降下來天花,那是上天的祝福。參見了那一次婚禮之後,今生老頭子我再也沒有參見任何一場婚禮了,你們的婚禮已經是我海神村的巔峰!”
村裡男女老少都涌了過來,皆點頭稱是,那一場豪華的婚禮彷彿就在昨天,浮現在衆人的眼前。
“可惜了,多麼美麗的姑娘,老天怎麼就忍心奪走她呢?在生下美麗的小公主雪兒,就不幸走了,從此你小子一蹶不振,看看你,四十歲的人,看起來卻和我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一樣。”村長慚愧的連連稱是,十分的尷尬,凌老繼而溫和說道:“其實,這些年來,苦了你了,喪妻之痛,特別是那麼美麗的嬌妻,然後一個人將小公主雪兒拉扯到大,我們都看在眼裡,苦了你了!”
“慚愧,慚愧……”村長連忙羞愧道。
時間就在衆人不知不覺中流逝,二狗子高興的大喊了一聲“新娘來了,美麗的小公主雪兒來了,快看啊,好美啊!”
衆人的目光“唰”的整齊的一下子望了過去。
“好美!”
“很漂亮!”
“幽藍的眼睛,水藍色的頭髮,脖子發出深藍色光芒的項鍊,正中央的那顆冰藍色珠子更是迷人!”
海神廟的門口,身穿大紅袍嫁衣的雪兒在左右少女攙扶下緩步走來,紅袍如火焰般
跳動,海風吹來,猶如火焰精靈在舞動,水藍色髮絲飄飛,美麗動人。
如雪般潔白的肌膚光亮照人,美麗的容顏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臉龐,緩緩走來,宛如九天仙子在靠近般,如夢如幻,更像是從夢幻中走來。
水靈的大眼睛深處隱隱的暗含失望,可是無人能看出來,微弱的幽藍色眸光是那麼的明亮,彷彿花朵一樣,努力的綻放,綻放她的美麗,然而沒有人知道光芒是爲誰而綻放。
“你真美!”宇亮挽着雪兒,來到海神廟,二人就如同神仙眷侶挽手遨遊般。
“嗯,真的很美,和甜兒一樣美,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凌老眼睛一亮,“同樣是最美麗的新娘,一樣美麗的婚禮。”凌老又咳了幾聲,聲音卻是小了很多,彷彿不願破壞這種氣氛。
且說羽逸,獨自一人從村裡面的後山直上,看了一眼熱鬧沸騰的海神廟,迎着海風,喃喃:“雪兒,祝福你們!”轉身離去。
昨晚,二人相擁,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羽逸言道:“明天早上我就要離去!”
雪兒未嘗不明白羽逸的用意,明天自己就要嫁人了,而自己心中卻留下來他的影子,他也是爲自己着想,雪兒眼中露出了一絲期盼,道:“明天參加完我的婚禮再走,好嗎?”接着露出一縷深深的堅定:“明日,我將只爲你一人而綻放我的美麗!”
今日早上,雪兒精心的打扮,羽逸在一旁看着,雪兒格外的精心,眼角隱隱的含着淚。
親自將雪兒送出門,羽逸望着雪兒美麗動人的背影,凝望她的離去,內心苦澀,暗歎一聲:“雪兒,你知道嗎,我的心中夢中只有夢,她是我生命的全部。而你只是我的妹妹一樣的活潑可愛,你的情意,我明白,可是我又怎麼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傷心呢?相擁一夜,只是兄長不忍見妹妹傷心難過罷了。對不起,雪兒妹妹,爲兄走了,或許這一走就是永別!”
走在山路上,背後的海風吹來,吹起了衣角,帶來了遠方的期盼,羽逸暗暗嘆息。
擡頭看着蔚藍的天空,白雲朵朵,偶爾山鳥劃過長空,在寬廣的天宇下翱翔。
“夢,你在這片天空下嗎?”
凝望了不知道多久,也許只是剎那,也許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
“嗯?”眉頭皺了皺,接着又舒張開來,“天有不測風雲!老天的臉變的真快啊,說變就變,剛剛還是白雲朵朵,那麼快就黑雲浮現,就要下雨了。”
呼呼!
海風和着山風呼嘯而來,吹動天與地的思念,一股魚猩味夾雜在空氣中。
“山雨欲來啊!”忍不住轉過頭看了一眼海神村,此刻一艘巨舟,泛着青芒,劃過天際,直奔海神村而去。
“飛行法器!”羽逸懶懶的撇了一眼,在羽族,他不知道用過多少比這些更加高級的飛行法器,這種低級貨色自是不入他的法眼。
羽逸就要繼續往前走,突然盯着巨舟遠去方向,眉頭皺了皺,“不對,有殺氣!”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腦海一閃而過,“海神村有危險,他們要殺村民!”
騰!
金黃色氣血轟鳴,如夢如幻,展開身形,衝向海神村。
“啊!”一聲尖叫,十分的淒厲,惡毒咆哮道:“你們這些惡魔,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如柱的鮮血激射,拋飛很遠,灑在新娘和新郎的臉上。
衆人大驚,目光齊齊望向門口,一顆猙獰的人頭,滿臉是血的從衆人頭頂飛過,落在雪兒和宇亮腳下。
衆人大腦一片空白,接着一聲尖叫“二狗子!”是雪兒發出的,聲音淒厲而悲慼。忘卻臉上濺的滾燙熱血,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雪兒一把抱起人頭,雙手顫抖,幽藍眼眸隱隱微紅,隱約有淚水噙出。
村民此刻似乎反應過來,有的尖叫,有的悲憤,更有些恐懼。
“哼!做鬼也不放過我們?”一陰冷少年冷冷的掃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村民,猙獰道:“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做鬼的資格!”
立於巨舟之巔,睥睨一掃海神廟,揮手道:
“本少主此次只爲海神珠,倘若你等乖乖交出來,本少主就繞你們不死,假若爾等不交的話,本少主唯有血洗此村!”
“海神珠?”村長一臉怒氣的瞪着陰冷少年,冷冷道:“我們從來都沒有聽過海神珠,更妄談交出,當然別說沒有,就算是有,也不會交給你這個畜生!”
“不交?”陰冷少年腳一蹬,飛了下來,落到村長面前,還不等村長反應過來,一把捏住村長的脖子,嘴角微微一笑,很是殘忍的笑,道:“殺!”
臉色呼的一變,殺氣迸現,“咔嚓!”一聲脆響,頭顱高高飛起,殷紅的血灑了開來,噴在雪兒和海神雕像之上。
“偉大的海神會爲我們報仇的,你會遭到報應的!”這是村長臨死前發出來的,冰冷猶如魔咒,久久迴盪在海神廟。
“村長……”
“啊!不!”雪兒忘乎所以的跳起,接住自己父親的不屈頭顱。
雪兒滿臉是血,和自己父親一樣,她的臉上血是二狗子和自己父親的。
“你們這些魔鬼,偉大的海神幽不會放過你們的!”聲音沙啞難聽,彷彿是來至於靈魂深處的咆哮,凌老渾濁的老眼此刻是那麼的明亮,猶如地獄中的明燈。
“凌老……”
“殺啊!爲村長和二狗子報仇!”
“殺啊!保衛家園,殺死這些惡魔!”宇亮從震驚中驚醒,內心悲慼,一抹臉上二狗子和村長的熱血,沙啞的嘶吼,瘋狂的衝殺。
“殺啊!”
“殺啊!”村民像是瘋了一樣,紅着眼睛,不要命的廝殺過去。
他們是漁民,不是修士,這裡又是海神廟,歷來最神聖的地方,更沒有武器,他們的命運只有一個,被屠殺!
“啊!”一柄雪亮的劍插進一孕婦肚子,殷紅滾燙的鮮血染紅了劍身,孕婦怨毒的盯着陰冷少年,一字一頓道:“你會造報應的,我肚子裡的孩子會像你索命的,你等着!”接着倒了下去,拔出劍,脖子齊齊被斬斷,鮮血如柱飈飛,灑在海神雕像上,那怨毒的眼神卻是猶如毒蛇,隨着拋飛的頭,緊緊的盯着陰冷少年,那個罪魁禍首,嬌美得容顏滴着血珠,然而卻是寫滿了不屈。
“嬌兒!”
“阿嫂!”
村民悲痛呼喊,孕婦乃是嬌兒,曾是村子裡最賢惠,美麗的姑娘。
“惡魔,拼了!”
“村民們,和這些惡魔拼了,海神會保佑我們的!”宇亮浴血咆哮着。發瘋似的的衝向前去。
村民們悲嘯,紛紛赤手空拳的衝向十名修士!
這是一場屠殺!
一面倒的屠殺!
殘酷而又殘忍的屠殺!
哭聲,悲嘯,悲慟……
雪兒大腦一片空白,目光不在發亮,而是空洞,彷彿傻了一般,抱着自己父親的頭,跪在血海之上。大紅的嫁衣,猶如披着的不再是如火焰般跳動的霞衣,而是鮮血染紅的嫁衣,在風中悽美的飄舞者。
此刻,她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可憐,任憑誰看一眼都會生出深深的憐惜。
“哈哈哈!”陰冷少年一劍插進宇亮的喉嚨,冰涼道:“我只要海神珠,只要你們交出來,我就可以罷手。”
宇亮面目猙獰,眼珠子圓瞪,十分的怨毒盯着陰冷少年。旋即艱難的回頭,想要再看雪兒一眼,他的美麗的新娘,最美麗的新娘。
喉嚨咯咯作響,嘴脣翕動,村民對於宇亮的發音已經十分的熟悉,包括雪兒,隱隱是要說“真美,我的美麗新娘,雪兒!我愛你!”
他失望了,雪兒並沒有看他一眼,恍惚的跪在村長頭顱面前,如木偶般,面無表情。
他沒有怪她,如果換了他,也會如同傻子般的跪在自己父親面前的,並且此刻她並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霹啪!
暴風雨最終還是來了,眨眼的功夫,煙霧雨幕已經阻擋住了視線。
或許上天也不願看見這殘忍的一幕吧!
慘叫聲從雨幕中連綿不絕的傳出,鮮血夾雜在雨幕中,染紅了海神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