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成話一落,葬無痕低頭沉思了下,最終點了點頭。
“那就遷吧,哎,一切聽憑葬先生的吩咐。”
“那好,事不宜遲,也當速戰速決,吃了早飯請幾個人來啓墓,本葬去相下新的墓地。”
“這麼急?”
“是啊,最好今天完成,過了今晚再等遷墓恐怕要半月許久,伍叔你忍心看着小慶在這半月之內,每晚飽受惡夢之苦?”
“遷遷遷!”伍成大急,連道三聲,隨後說道:“還請葬先生與愛徒來寒舍共進晨飯,略備薄酒之禮。”
葬無痕與徐濤相視一眼,好像兩人在說,我說早飯隨便吧,隨便的不用自己準備了。你牛逼,你有實力說話!
葬無痕一抱拳,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請。”
三人又是結伴而回,葬無痕脫下道袍,與徐濤走在後面抽着香菸,伍成稍稍走的快很多,忙着回去吩咐婆娘煮多點飯炒好菜。
三人走後不久,斷頭碑之墓上,那根紅繩輕輕動彈數下,發出嗡嗡的聲音,接着沉靜了許久。陡然又起波瀾,這次沒有彈動,而是直接斷了!
路上,兩人有說有笑,全然不知在其後發生了什麼。
“葬師,剛剛到底算出了什麼,這麼嚴重都趕上遷墓了,這可是大事啊!”徐濤又忍不住好奇,嘮嘮叨。
葬無痕走的有條不紊,夾着香菸悠然自得,緩緩道:“天~機~不可泄露……”
頓音更重,徐濤有種瘋了的感覺,抓狂喊道:“啥破天機的,不露就不露,我還不想知道呢。”
“瞅你這態度!一點都不好學!”
“我擦,你不是說天機不可泄露嗎!”
“我勒個去,不就考驗下你的耐力,要麼忍,要麼狠,幹我們這行得把心擺正,不擺正就是不術之士。”
“不術之士是什麼鬼?”徐濤再次好奇的問道。
“天……”葬無痕深吸一口煙止住了話語,凝重道:“不術之士就是歪門邪道,我們習道之人,如果心態不擺正,把習得的道法作爲殘害生靈之用,那麼便是不術之士。”
“哦。”徐濤頓有所悟,腳步不禁加快,葬無痕在後喊道:“還要不要聽天機了!”
“不是說天機不可泄露麼,我不聽了。”說着說着,竟然還小跑起來,喊道:“餓的頭昏眼花,早點去吃大餐。”
“我日!”葬無痕大罵,菸頭一掐,痞子流氓般,屁顛屁顛的追了上去,說:“今天你不聽天機明天就別想活着起牀……”
……
終於,在葬無痕的威逼利誘之下,徐濤道出了天機,哦,不,是其本人道出了天大的天機,其實也說不上什麼天大的天機。
原來,墓下沉棺,有傾斜之象,又而略失偏頗。這乃墓祭大煞,雖非人爲,但也不是墓中註定。
也是伍成的父親投胎時,胎魂有變,生出半魂執念遲遲不下,加上此地陰氣過重,時間一久,半魂執念小有所成,化鬼斷碑,以爲可以讓家裡人知道,卻是久無問津。
這恰好小慶和一干小孩玩耍經過此地,半魂執念便是抓住機會,出於這是自己的孫子,沒有上身纏繞,但僅僅是託夢已經讓這個孩子夠受的了。
胎魂生變,留有半魂執念,投胎做的人不是天生癡呆就是殘障。而這半魂執念也不可回家,只能留在墓地,如果不是小慶經過此處,是無法託夢到家裡人。
葬無痕和徐濤剛走進村子,就聽到許多村民議論紛紛,說什麼伍成家大邪,導致要遷父輩之墳等等。
更有甚者,聯想到了屍變,葬先生看了之後不得不挖出來鎮壓,不爲害村裡。這讓葬無痕十分惱火,我尼瑪就算屍變,鎮壓也不用挖出來吧——
徐濤除了感到村民的靈通消息意外之外,還正想着如果屍變,會不會是爬出墳墓呢?
伍家坐落在村西,一座紅磚瓦房,傳言以前村西這片地還是田地,時間久了,發展成村民們蓋房子的重地,不僅平坦,並且面對天葬河,風水也是不錯的。
伍成家境貧寒,這紅磚瓦房還是他父親自己燒磚,一個磚一個磚從村外很遠的磚窯挑擔砌成,累得要死不活,自此落下病根。
屋中沒有一樣值錢的東西,昏暗,牆壁上掛着一些簸箕竹籃什麼的……葬無痕沒有多看,小慶在泥土地下玩耍,起身要拿什麼東西纔看到葬無痕兩人。
“葬先生你來我家吃飯了嗎?,還有濤子哥哥。”小慶高興的說道,滿是泥巴的雙手擦了擦鼻子,穿的也是破衣爛布。
葬無痕微微一笑,輕輕蹲下身,擦了擦小慶鼻子上的泥巴,說:“當然是來找你玩了,你吃飯沒有啊~”
“還沒呢。”小慶撇了撇嘴,抓住了葬無痕的袖口,說:“其實我很餓,但是爸爸媽媽說要等葬先生來才準吃。”
葬無痕心中一頓,這時,徐濤從口袋抓出一把糖果,說:“小慶,來,哥哥給你糖吃。”
“好哇好哇!”他高興大叫,徒手就是抓去。
徐濤揚起手,說:“先去把手洗乾淨,不然這糖不給你了。”
“嗯嗯。”
小慶轉身就跑,撞到了剛剛要從伙房出來的母親孫芳,不過是三六有餘之人,看出來的卻是四十五六,穿的非常樸素。
孫芳說:“孩子,你在跟誰說話呢,哇哇大叫的。”
“是葬先生來了。”小慶轉頭指去。
孫芳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菜,頓時笑道:“原來是葬先生來了,快請坐。”
話落,把菜放在了八仙桌上,扭頭喊道:“孩子他爸,葬先生來了,趕緊別做了,剩下的菜我做就好。”
伙房傳來蓋鍋之聲,接着是急促的腳步,伍成走了出來呵呵笑道:“葬先生,請坐,我取酒來。”
葬無痕看到桌上,已有四五樣的菜餚,便道:“芳姨,不用忙活了,已經夠了,一起吃吧。”
“不用不用,就一個菜了,一下就好,你們先吃。”
說着,轉身走去,葬無痕無奈,與徐濤坐了下去,沒想到,凳子一歪,差點沒摔倒在地。
原來是地面的泥土凹凸不平,導致凳腳落空而已,兩人相視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伍成從昏暗的裡屋走了出來,拿着一個酒瓶子,只有半瓶的酒水,看樣子是平常不捨的喝的模樣。
“葬先生,隨便吃,不要客氣,當自家一樣。”伍成在兩人面前的碗中倒滿了酒水,輪到自己時才發覺瓶中已無酒,乾脆便是順手當做把瓶子放在自己這邊,緩緩而坐。
葬無痕心中一嘆,緩緩閉上雙眼,突然起身給他倒了半碗酒水,坐下看向徐濤,說:“什麼時候,你能喝這麼一碗烈酒了?”
“我不能,你能!”徐濤倒了半碗酒水給他,三人哈哈大笑。
這時,小慶從伙房奔出,徑直跑向菜桌,伍成頓時說道:“小慶,別鬧,快到伙房待着去。”
小慶停住了,眼睛眨了眨,輕輕的“哦”了一聲,無比失望的轉身離開。
徐濤起身說道:“小慶,手洗乾淨了吧,來,這些糖全都歸你了,以後可不許玩泥巴。”
“爸爸……”小慶看向伍成,眼神又期待又害怕,伍成說道:“拿去吧,我們還要吃飯,別搗亂。”
小慶拿了糖果就跑向門外,葬無痕和徐濤頓時就有些不明其意,但沒有問出口,三人喝酒吃菜,伍成敬了又敬,說了衆多好話感謝葬無痕。
“葬先生,濤子,粗茶淡飯,不要介意,再敬你們一碗!”
伍成又是起身,三人連連舉碗,說的什麼一碗,其實是敬一口,眼看酒已見底,伍成對伙房喊道:“孩子他媽,沒酒了,再去買兩瓶。”
孫芳應了一聲,端着最後一個菜走出來,是一盤辣椒炒臘肉,卻不見幾片臘肉,倒是香氣四溢。
葬無痕的手指彈了彈桌,道:“芳姨,不用去買了,晌午還有事,不能多喝,酒雖好,卻也誤事。”
話落,徐濤連連點頭,說:“葬師說的對,點到爲止,意思意思就行了。”
伍成一想也是這麼回事,說:“成,那就上飯吧。”
孫芳剛一走開,葬無痕的目光不經意間撇到門外的一個小腦袋,正是小慶,見他聞着菜香,偷偷的看着,不斷嚥着口水。
葬無痕再忍不住,問道:“武叔,孩子吃過了?”
“這……哦,吃過了,小孩子嘛,總是說餓,提前就給他備了吃好。”
語一畢,徐濤看見了葬無痕的目光,對外喊道說:“小慶,你吃過早飯了嗎?”
“還沒有。”小慶砸吧了下嘴巴,怯怯的說:“爸爸不讓我吃,說要等到葬先生你們吃完了我和媽媽才能吃,還有奶奶哥哥他們都沒有吃呢——”
葬無痕臉一黑,看向伍成,伍成有點尷尬,示意孫芳帶孩子走,徐濤攔住了孫芳,迅速盛了幾碗米飯,道:“伍叔,不要墨嘰了,大家一起吃吧,芳姨你也別忙活了,趕緊坐下一起吃。”
孫芳一笑,道:“你們吃,我吃過了。”
“怎麼搞的!”
徐濤有些氣憤,說:“怎麼我和葬師一來,你們就……”
葬無痕揮手止住他話,說:“濤子,勿要多說。”然後,話鋒一轉,問道伍成:伍叔,家中遷墳一事,伍奶奶可否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