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的時候,葬無痕這邊已經徹底完工,忽然想起了什麼,拿出大號的毛筆,在大張白紙條上寫出:沉痛哀悼胡正宗老大人!
這時,搭建靈堂的徐勝夫婦跑進來說:“葬先生,靈堂已經搭建好了,我該忙活堂屋的超度堂了。”
“沒問題,本葬也忙完了。”葬無痕騰出了空位,徐勝夫婦看了他一眼便忙活了起來。
葬無痕看了下四周無人,道:“這次不用那麼嚴謹,有個造型就行了,越簡單越好,價錢還是要一樣的。”
“好勒!”
徐勝高興的應答,還道:“承蒙葬先生一直以來的關照,事後一定要來家中做客。”
“這個……貴千金見我如見虎,做客還是免了吧。”
“什麼虎不虎的,狼也行,葬先生只管來就是了。”
……
葬無痕翻了翻白眼沒再說話,看着他們精靈手巧的裁紙手法有些佩服,並不像自己只需條狀紙,他們弄的可是一些花紋靈裳等等之類的。
這需要獨特的技術,稍微有點差錯整張剪紙就費了,亦或者下刀不勻,剪出來的靈紙便是不倫不類。別說超度弔孝用,棺材裡的也不同意。
只是可惜,這門手藝近乎失傳,唯一徐勝紙紮鋪殘留着,要不是葬無痕一直以來的照顧,估計紙紮手藝就要失傳了。
看了不一會兒,葬無痕道:“這兩天你們多忙活下,棺罩花圈儘快弄出來,本葬只給混賬惡霸三天的時間,時間一到立即下葬。”
徐勝道:“嗯,你放心,這不還有二十多天過年,我那個外出打工的兒子也回來了,他可以幫忙砍竹子織編。”
“這個好……”
突然,村裡有名的搗蛋鬼二狗蛋跑到堂屋,葬無痕立即喊道:“狗蛋,你跑什麼跑,快過來給你徐叔幫忙。”
二狗蛋立即一臉苦瓜,“葬先生,名單中沒有我,我純屬過來看熱鬧的。”
葬無痕走到他身邊,附耳悄悄道:“徐叔老了,年青的多幫忙,事後找庫管三胡爺要兩包煙,就說我允許的。”
聞言,二狗蛋瞬間眉開眼笑,拍着胸脯道:“沒問題。”說完,屁顛屁顛的幫徐勝夫婦忙活了起來。
葬無痕邁步就走。
徐勝看着他離去,問二狗蛋:“狗蛋,葬先生和你說什麼了?”
“他說你們老了,要我們多幫忙……”
徐勝夫婦心中有些感動。
胡家的後堂,葬無痕打量了下,裝修的倒像個小八房,混蛋睡的像個死豬,他踢了一腳,“快醒醒,老爹都死了還有心情睡,真是恬不知恥!”
混蛋極不情願的起牀,道:“葬先生,是你叫我們休息的,關我爸什麼事。”
葬無痕顫抖了下,這廝是沒有腦殼的,直接無視了他的話,說:“等下問問你娘,需不需要請戲班子來唱戲,往常人家都是請的,熱鬧些。”
“這不是葬先生拿主意的麼。”混蛋疑惑,道:“怎麼還需要請民?”
“本葬治喪講究的是自願、誠信……戲班子這種事一般不管,本葬建議不用請了,省一點錢給你爸放棺材裡也好。”
混蛋心中鄙視不已,你不想要的我就偏偏要,頓時他就豪氣干雲的說:“請,必須請,要去縣城請,轟轟烈烈的大辦一場!”
葬無痕道:“少放屁,你娘還沒有死,輪不上你做主,快去找你娘,沒個準話這事就免了。”
混蛋立即找娘去了。
過了不久,混蛋跑回來說:“我媽說,葬先生以前給別人怎麼辦的現在就怎麼辦,要大一些,錢不是問題。”
葬無痕笑着點頭,問:“你娘在哪兒?本葬怎麼就找不到。”
聞言,混蛋有些得意,突然就有些不高興,說:“我媽在房裡正哭着呢——”
“這樣可不好,多勸勸她才行。”
混蛋哦了一聲。
想了想,葬無痕說:“去,把總管陽能、庫管三胡爺叫來,計劃有變,不能照以前的喪事辦了。”
“對了,還有你慶榮叔,管採購的,廚管你花嬸也別忘記了,不然嘮嘮叨叨的炒出來的菜不好吃就麻煩了,嗯……就暫時先叫幾個主要的吧。”
“唉……”混蛋嘆了一口氣,撒腿而去。
葬無痕滿心歡喜,這次要辦大的,說不定自己這個喪事把頭以此證道,正正確確的成名。
過了很久的樣子,人還沒有來,來到棺材邊上,思量着什麼,覺得吧,混賬惡霸本人的確混賬,但其家人卻都是良善之輩,想想看,下葬的時候稍微嚴謹點,既然他人已死,就不要記那麼多仇了。
想着想着,混蛋跑回來說:“其他人都來了,採購慶榮叔帶了幾個人出去買東西,來不了。”
葬無痕回頭一看,“能叔,跟我來。”
說着,幾人跟着他走進後堂,混蛋本來也想進去,轉念一想都不是年輕人,和他們呆一塊免得沾上老氣。
幾人坐定,葬無痕也不廢話,道:“各位對這次的喪事有什麼看法?”
總管陽能道:“的確有些,關於唱戲這方面的,葬先生你有主意嗎?”
“辦!”
葬無痕說:“去縣城請,趕馬車去,請最大的戲班子,不怕花錢,如果時間來不及本葬會推遲幾天下葬。”
“這我就放心了。”陽能點了點頭。
忽然廚管花嬸說,“我們廚房這邊,是否還是依照總管的意思只辦二十桌?”
葬無痕搖了搖頭。
陽能有點詫異:“往來都是這般,葬先生的意思是?”
“多開一些桌子。”
“三十桌怎麼樣?開支不大不小,八個菜,一瓶老酒和兩瓶飲料以及兩瓶啤酒。”
葬無痕還是搖頭,說:“菜不變,開一百桌!”
“啊!”
三人瞪大了眼睛,陽能微顫道:“一百桌,可是史無前例,那得要多少錢!”
“我說過,錢不是問題。”
“可是哪裡來的這麼多桌子,胡家周圍的空地也不多,哪裡擺得下。”花嬸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看來是嚇怕了。
葬無痕微微一笑 說:“桌子我看倒是好說,花叔不是承包過很多的紅白之事,自辦桌椅,算得上是一把手。如果桌子實在不夠,每家每戶都必須借一張出來,空地就按照胡家的路,一直襬到村口,開兩個廚房,這樣不就忙活過來了。”
花嬸想了想,覺得可行,便點了點頭。
然後,葬無痕看向了庫管三胡爺,他的年紀最大,再有十年就上花甲之年,正因如此庫管總是他擔當。
“三胡爺,庫管是此次治喪的重中之重,任何人不得入內,要拿什麼東西出來必須明細,萬不可出差錯。”
三胡爺捋了捋鬍鬚,老氣橫秋的道:“這種事葬先生儘管放心,年輕的時候我就是管磚廠的磚房。”
葬無痕應了聲,最後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吩咐的事儘快去辦,自己手底下的事一定要辦好,一切都聽總管的安排。”
幾人連連點頭,花嬸心中現在倒是蠻佩服葬無痕的,年紀不過三十,做什麼事都有把有握,除了葬家鋪本人自身還真有過人之處。
只可惜,名聲一直是不好不壞,都說葬家鋪一旦沒了生意可做就會燒香燒紙點三把火,準出事,不是有人重病或者摔斷手腳就是死人。吉利一點的來講,來一兩個去葬家鋪算命的。
花嬸邊想邊和他們走了出去,只聞葬無痕道:“能叔留下。”
……
“葬先生,還有什麼事?”陽能眯着眼,操勞過度,人越老眼越眯。
葬無痕嘿嘿一笑,說:“關於賬目上的事,你現在還可有把握?現在可是百桌之席,不同往日。”
陽能道:“葬先生放心,就算是一千桌我也能把握,桌數越多倒還有些方便,保證神不知鬼不覺的。”
“這就好。”
“那我就先去了。”
葬無痕囑咐道,“採購那邊派人通知下,買滿一百桌的菜系,擺三餐,只能多不能少。”
“好勒,葬先生,你就等着收錢吧。”
葬無痕眉開眼笑。
快到晚上的時候,有下雨的感覺,爲了保險起見,陽能吩咐架起了很多的薄膜棚子,散開了周圍。
燈火數十盞高高掛起,徹底亮透了胡家四周,廚房那邊也準備好了晚飯。今天的晚飯只有兩三桌罷了。
主要是請做事的人吃飯,還鑼鼓隊的七八爺、虛無子、羅老漢、鋼蹦爺他們,以及外村趕來的兩名道士,一佛一道,今夜註定無眠。
這些事葬無痕都會做,什麼唸經打鑼超度,燒紙跪拜,都是比較有造詣的。只不過,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他也只能充當其中一個道士的角色。
晚飯過後,葬無痕和這些老傢伙喝了一點酒,堂屋中陰森森,唯有昏暗的燈光搖曳。
他吩咐胡家子女披麻戴孝,從今夜開始都不能摘下,胡紅梅哭紅了臉,總是不願從房裡出來。
“沒事,少個人混賬惡霸也不知道的。”葬無痕輕鬆的說道。
“鐸!”
“虛無子你打鐸了?”鑼手羅老漢看向虛無子。
虛無子愣了愣,“還沒開始我怎麼會打鐸?!”
“不會吧,我明明聽見有鐸聲了。”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葬無痕一邊注視了下,咬了咬牙,道:“也罷,本葬親自去請她出來!”
七夕有禮,快快樂樂,有媳婦的趕緊摟去,沒媳婦的拿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