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葬無痕硬生生的走到李家,此時的天葬村一片狼藉,冰雹依舊沒有融化。
翠花嬸剛在門口燒完紙,還不知道棺材房的情況,看到一行人歸來,大喜過望,差點沒踩着雪滑倒在地。
葬無痕撿了一塊冰雹,“翠花嬸,給本葬生一堆火。”
“生火做什麼?”
趙農埋怨道:“翠花,快去生吧,這事說來話長。”
“哦哦……”
葬無痕被村民扶着去了棺材房,村長楊石把事情的經過與翠花嬸說了一遍,惹得翠花嬸這大把年紀感動的熱淚盈眶。
“別哭了,你看着辦吧,大冷天的他們倆師徒下水誅伏邪物,派錢最好不要少,把你家的老母雞也殺兩隻,恐怕日後倆師徒落的病不輕,提前補補身子。”
楊石說完扭頭就走,翠花嬸怔了怔,都不顧去棺材房看一眼,整理好心情走向廚房。
此時的棺材房比天葬村還狼藉,石棉瓦砸了不知道多少個洞,看起來是整個框架搖搖欲墜,透進來的陽光射的一片亮堂。
胡紅梅吸了一口氣,抓緊住葬無痕身披的被子,她還是第一次來這裡,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陰森森的棺材,心下難免恐懼。
雖然這裡很多的村民,但是獨自的心裡,總是以爲棺材中會跳出什麼東西,然後只留自己一人在這裡——
“不好了,葬先生,老扁和李葉倒地上了!”
趙農在前面喊道,葬無痕淡淡在後說道:“不要慌,不會死的。”
……
不一會兒,走近,葬無痕吐出一口氣,看都沒看地下的兩人,反而是用冰雹在棺材上敲了三聲。
“咚咚咚!”
沒多久,李老頭醒了過來,起身就是冒出個頭,很突然,嚇了幾個村民一大跳,拔腿就跑,事後反應過來才又走了回來。
葬無痕徹底的舒了一口氣,可算是回陽了,一切沒有白費啊!
“怎麼了?!”
李老頭看到衆人,詫異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衆人咳住了聲,葬無痕嘶口氣摸了摸臉,“挺好,這衣服穿的挺好看,像是戰國時期越國的聖衣……”
話還沒說完,李老頭已經看到自己身在何處,穿於何衣,罵罵咧咧的跳出棺材,衆人頓時啊的一聲連連退後,驚恐的看着他。
“葬先生,發生什麼事了?”李老頭再次問道,拍了拍這新衣,很不解。
“先把衣服換了。”
說完,他蹲下身單手扣脈,於頸間往下三寸,又分左右各半分,老扁和李葉緩緩醒了過來。
老扁睜眼就看到葬無痕,放聲哭道:“葬先生,是我對不住大夥啊,燈滅了,這可怎麼辦……”
他語一落,衆人這才注意到棺材前頭底下的油盞,已經是打翻在地,印證了之前葬無痕的言語,衆人深深的佩服。
“咳咳……”
葬無痕劇烈咳嗽幾聲,面色潮紅,剛要說話,卻見一杯熱茶端至自己身前,一看才知是胡紅梅所爲。
猶豫了下,還是接了過來,輕輕吮飲一番,才道:“你們三個,稍後以離家姓像爲住,加以祭拜,一切再無災難!”
李家姓像自祠堂取出之後,一直是由村長楊石帶管,此時李老頭已換一身衣物,與其兒李葉寒暄了幾句,到最後才從他口中直到發生了什麼事。
隨後,衆人在門前看着他們三人以像祭拜,老扁雖不姓李,但此次不同,一拜也無礙!
李老頭一再道謝,倒是被葬無痕笑罵,“這麼多年,你何曾有開口說過這樣的話,莫要再提。”
沒多久,翠花嬸備了兩桌好酒好菜,衆村民入座一番吃喝,在寒冷的冬季中暢談。
葬無痕飲了一杯烈酒,忍不住咳嗽,掐着肺的痛,腦中渾濁。
“葬先生,你還是趕快回去爲自己配幾副好藥,歇息吧。”老獵擔心的說道。
“無事!”
葬無痕揮了揮手,此時的他已煥然一新,但面色蒼白,一看就知道是上了風寒,而且還不輕。
徐濤滴酒未沾,只是坐在凳上不吃不喝,胡紅梅斜看了葬無痕一眼,微微嘆氣,沒有多說什麼。
沒多久,衆人散去,葬無痕踉蹌走到院前,李老頭跟了上去。
“老李,看到沒,你可是因禍得福啊,這些你可還認得?”
李老頭看去,院前一堆木材,看完之後便是大驚,“棺木!”
“沒錯,本葬全給你取來了,只此一次,日後,貪念莫生,見好就收,你也是過來人了!”
“是是……”李老頭點頭不已,道:“也是我一時衝昏了頭腦,之前不聽葬先生的勸言,日後定是本分做人,老了,再經不起這般折騰了!”
“葬先生,這些棺木絕世稀罕之物,你還是拿回去吧,我不會再要。”說完,他搖頭嘆氣。
葬無痕微微一笑,“也罷,若是不取,你便拿此木給本葬打口棺材——”
“嘶~”
李老頭吸了一口氣,從言語中聽出了諸多的悲涼,好似有萬千複雜的心緒,正常人誰會開口言出此語。
“一定!”
他躬身一揖,沉重一言,葬無痕轉身道:“濤子,我們回吧。”
徐濤早就有這個意思,收拾了下物什,李老頭在後喊道:“葬先生,慢走!”
路上,葬無痕老遠看見了亞麗絲洋女人往這個方向走來,思緒了下換了另一條路,可不想再聽到那聲親愛的葬。
心中暗想,這亞麗絲肯定是去李老頭那兒買棺材,這李老頭一中邪,倒是得了兩大福瑞。
洋人也是傻,隨便幾句言語便能讓她如此認真執着,文化是沒有界限的,天朝一直扮演着東方神秘的角色。
他首當其衝的走在前面,徐濤和胡紅梅在後言論。
“徐濤,你跟大壞蛋的這些日子,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胡紅梅看着那個讓人捉摸不透的背影問道。
徐濤打了個噴嚏,笑道:“挺好的,思維不一般,許多村民跟不上,也無法有與他不一般的思維角色,所以一直是憤恨遠離葬師。”
“哦……”
胡紅梅淡淡的踩着雪,忽然笑說:“徐濤,之前的事恐怕是傳遍了村裡,怎麼就不見你爸媽來看望你?是不是真的不要你了?”
“哪個短命死個說的,我這是拜師,怎麼會是個被遺棄的孩子!況且還在一個村。”徐濤憤怒無比。
胡紅梅不以爲然,嘻嘻的說:“我也是從那些半大的孩子嘴裡聽說的,他們都說你爸媽不要你了。”
“不行,要闢謠……”
……
快到葬家鋪的時候,葬無痕忽然回頭,“你們說什麼呢,笑嘻嘻的成何體統!”
“葬師,我們在說……”
“哼!”胡紅梅止住他話,嬌聲道:“大壞蛋,你管鬼管妖,說什麼也要管,徐濤給你當徒弟是入了棺材窩了!”
葬無痕一瞪眼,“你瞎嚷嚷什麼,快回去,別跟着了!”
“憑什麼!”
“這是我家的地盤,不憑什麼,這裡的雪你不能踩。”
徐濤眼看兩人又要鬧起,裝作沒聽見在一旁打開正門,迅速穿進屋中,濃濃的藥香讓他疲憊的身體有了一點“生機”。
胡紅梅回道:“地是你家的我無話可說,這天上落下的雪也成了你家的,你還要不要臉了!”
說完,她便是往屋中躥,葬無痕急忙阻止,哪知身子一推就倒,胡紅梅也沒想到,卻不做理會。
“你不能進來!”葬無痕喊道。
“……”胡紅梅本想說出刻薄的話,但是轉而道:“我來看病的,現在可以進了嗎?”
“這……”葬無痕本想反駁,看了她一眼,再沒有多說什麼。
“好了,你忙你的,我就看看,然後就會走的。”胡紅梅這樣說,心中也是如此,有點擔心他而已。
葬無痕走進藥臺,抓了幾副風寒藥物,又拿出一包早就準備好的藥物,主要治療自己精氣神的藥物。
這種東西靠藥物是彌補不來的,在之前,精氣神就已經匱乏,乾屍一事之後,基本很難再現。
以至於腦袋時常渾濁脹痛,有好幾年了,腦子時好時壞,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將是對生命最後極大的威脅。
能活到現在,都是靠每一次給別人看風水遷宅葬屍等等積的那點陰德。
胡紅梅在堂屋來回踏步,很輕巧,好奇的打量這裡的一切,古色古香,古老鵰織,在這個世界,已經不多了。
忽然,她看到右邊的牆壁上雕刻着一人形像,牆壁是很老的木板,有些爐米灰懸掛,好奇的問道:“大壞蛋,這個是什麼?”
她指着那栩栩如生的壁刻,葬無痕擡頭看了一眼,回道:“你不懂的,那是祖師爺,工匠鼻祖,要沒事就拜拜,保你平安。”
“我纔不拜呢——”
胡紅梅撇了撇嘴,挪步不遠,又看到一壁刻,再次問道:“左邊刻的又是誰,你祖宗?!”
“滾!”
葬無痕罵了一聲,沒好氣的說:“祖宗能刻麼,神檻纔是正位!那是很遙遠的一位天師,葬家的這些技藝大多數是天師門下衍生而來。”
“那就是很厲害咯!”胡紅梅傲嬌的說。
“何止是厲害……”
葬無痕剛要誇讚一番,胡紅梅很是隨意道:“還不是死了……”
“……”
“咦,這又是刻的什麼亂七八糟,好像是新印子。”
“我刻的,也就這幾年的事,刻的是什麼人就不要問了。”
“你以爲我文盲啊,一看就知道是你爺爺,還有……”
……
“再旁邊的是很久以前一些教派的打鬥……我日,別問了好不好,先讓我我把藥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