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在寨中枕戈待旦的二營兵將,這會兒眼睜睜看着四營的弟兄們在寨牆上苦苦支撐,卻一點力氣都用不上,早就憋得難受的要死了,在聽到了鐵頭的吼聲之後,立即一個個如同猛虎一般,振臂高呼了起來:“殺……”
羅立二話不說,將手朝着寨門一指,大喝道:“給老子殺出去!把外面的這幫官軍殺個片甲不留!殺呀!……”
此刻的寨門早已被官軍從外面撞得破爛不堪了,如果不是門內的一些兵將拼死頂住寨門,再加上寨牆上面的刑天軍部衆們,不時的朝下投擲霹靂炮的話,炸得那些擡着撞門原木的官兵無法靠近寨門的話,這道寨門應該早就被官軍給撞開了,可是即便如此,厚重的包鐵寨門還是被官軍在外面撞得坑坑窪窪,上面還佈滿了被官軍炮彈打出的窟窿,如果再接着給寨門來幾下的話,估摸着寨門也就該散架了。
一隊守門的兵卒在聞聽了肖天健的軍令之後,立即便上前抽去了堵門的門閂以及支撐的原木,從內吱吱呀呀的將已經變形的寨門緩緩的打開,敞開了蓮花寨的寨門。
左光先眼看着好不容易纔攻上寨牆,但是一瞬之間便又功虧一簣,心中不由得懊惱不已,氣的連罵攻寨的那幫手下是一羣笨蛋,並且立即下令再一次將他手頭最後的一千精銳投入到戰場之中,這一次他甚至不吝將他手下的二百家丁都一併投入到了戰場之中。
他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在天黑之前,務必要攻克蓮花寨,徹底將蓮花寨掃平,畢竟這裡的地形他早已派人勘察過了,蓮花寨本來就是一個孤山,雖然地勢險要,但是除了正面的這道寨門之外,絕無任何退路可言,只要正面攻破了寨門,那麼這一仗便可以將賊酋一舉拿下,如此一來便可以徹底解決掉這夥賊軍。
所以他不敢再耽誤下去,下了死令要在天黑之前,攻破這道山門,拿下這座蓮花寨,只要有軍功到手,寨中的賊軍所藏金銀細軟之物便都落在了他的手中,有了錢之後,他哪怕是把手頭的這些兵馬拼光,回頭只要拿出錢便還能再招一大批兵將,所以他此時已經不顧任何成本了,一心只想着要將這個蓮花寨從他眼前抹去。
可是就在他剛剛派出最後一批手下壓上去的時候,卻遠遠的突然看到蓮花寨的山門被賊軍從內部打開,心頭不由得一頓,幾個念頭立即便閃過了他的腦海,難不成是賊軍終於頂不住,想要開門投降了不成,想到這裡他立即開始有些暗喜了起來,於是丟了鼓槌轉身定睛朝着山門望去。
堵在山門外面的那些官兵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搞懵了,他們一時間也想不出來,爲何現在死扛不降的賊軍突然間打開了寨門要做什麼,於是紛紛都停駐了腳步,朝着寨門處望了過去。
倒是有一個千總比較機靈,立即意識到這乃是他們千載難逢的一個機會,他纔不管刑天軍會耍什麼話頭呢,鉅額的懸賞在哪兒放着,只要攻入寨中,左光先便有約在先,會給予他們重賞,所以他立即便大聲吆喝着,招呼自己的手下立即攻入寨中。
於是一羣反應快的官兵當即便跟着這個千總,嗷的一聲便潮水一般的衝向了敞開的寨門,可是當他們剛剛踏着滿地的屍體衝到寨門口的時候,卻驚懼的紛紛收住了腳步,讓他們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只見得一隊整齊的賊軍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而且有一幫賊軍正將手中冒着煙的那種黑鐵蛋奮力的從山門之中擲出來,劈頭蓋臉的便砸入到了他們的人羣之中。
只聽得一連串的劇烈爆炸在寨門外響起,頓時跟着那個千總想要趁機突入山寨的這幫官兵可就倒了血黴了,當即便被炸翻了一片,紛紛扭曲着倒在了血泊之中,有個別的倒黴的傢伙,甚至直接便被氣浪掀了起來,再落地的時候便死的已經不能再死了。
羅立也算是個老油條了,他在下令打開山門的時候,便已經預料到了外面會有一羣官兵要趁着這個機會衝入寨中,現在他可不想跟官軍在寨子裡面打混戰,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率部衝出去,將外面的官軍徹底打垮,於是在下令開門之後,他立即便招呼了二十來個手下,點着了肖天健分配給他們的那些霹靂炮,寨門一開便奮力的投了出去,正好把寨門外面炸出了一塊空地,清理掉了堵門的那些官兵。
眼看着寨門外的官兵被這些霹靂炮一掃而空之後,羅立便揮舞着他的大刀,一馬當先的殺出了寨門,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三百早已裝填完畢的火銃手,這些火銃手們最前排的人都裝上了刺刀,挺着雪亮的刺刀便跟着羅立殺出了寨門,並且趁着官軍一時間驚魂未定的機會,立即在寨門外面展開了隊形。
“開火!”第一排的火銃手之中有一個軍官厲聲大吼了起來,隨即第一排的火銃手便一起平端起了手中的鳥銃,只是短暫瞄準了一下之後,便紛紛扳下了火繩龍頭,正對寨門的那些官軍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便被打倒了一片。
第二排火銃手不等第一排火銃手退下,便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鳥銃,爆豆一般的朝着寨門外的官軍打去。
堵在寨門外面的官軍怎麼也都沒有想到,眼看着已經成了強弩之末的賊軍,居然還隱藏着這麼一支雄兵,頓時便都慌了手腳,在遭到了一通迎頭痛擊之後,不少官兵都立即憑藉着避險的本能,紛紛朝後退去,而剩下的二營的那些長槍兵們也隨即趁着這個機會,一窩蜂的涌出了寨門。
在羅立的率領下,這些二營的兵將們一出寨門,便立即在寨門外面列成了一個方陣,火銃手在發射完第一輪之後,也閃開了道路,退至了方陣兩側,再一次緊張的裝填了起來。
羅立退入陣中之後,大刀朝前一揮,厲聲吼道:“弟兄們,咱們歇的也夠久了,該咱們上陣了!別他孃的丟了咱們二營的臉,給我將這幫官軍殺下去呀!”
行軍鼓的鼓點立即在兵陣之中響了起來,排列成方陣陣型的刑天軍兵將們立即便踏着鼓點朝着山門外的官軍逼了過去。
長槍一排排的被放平了下去,在方陣前面形成了密集的槍林,閃爍着寒光的三棱槍頭直逼向了迎面的敵人,隨着他們每踏出一步,所有兵將都齊聲高喝一聲:“殺!”
這樣的喊殺聲就如同平地響起的一聲悶雷一般,滾滾朝着他們的敵人滾去,驚得山門外的官兵無不膽戰心驚,一時間再也沒有上前廝殺的勇氣了。
左光先萬萬也沒有料到,仗已經打到了這種程度,他幾乎將手頭的精銳都投入到了戰場之中,可是兵力明顯處於劣勢的刑天軍居然還藏有這麼一支生力軍,當看清賊軍已經殺出寨門之後,他便意識到了大事不妙了。
剛纔他鼓動手下兵將說賊軍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可是他這邊何曾不是也到了強弩之末了呢?他手下的精兵基本上都已經投入到了攻寨的戰場之中,一支支的被打殘退了下來,這會兒早已沒有了戰鬥力可言,偏偏敵軍卻還有這麼一支奇兵藏在寨中一直沒用,他這才明白這些天來,爲何寨中的賊軍一直在進行悶守,從沒有出擊過一次的原因。
原來賊軍早就在暗中積蓄力量,想要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他來一記重擊,現在看來,他所有的努力都已經白費了,繼續攻打蓮花寨?狗屁,連想都不用再想了,如果真的讓這夥出寨的賊軍攻下山的話,那麼這一仗他也就徹底完了,別看他手頭兵將數量還不少,但是這些人在經過大半天的激戰之後,許多人都早已嚇破了膽子,根本已經毫無鬥志可言了,一旦被賊軍精銳再重擊的話,立即便可能會徹底崩潰。
於是他不敢再朝下多想,立即高聲喝令鳴金收兵,並且將他剛剛派出的最後一隊精兵堵上去,下死令要他們擋住這支攻出山寨的賊軍。
可是當鳴金聲一響起來之後,戰場的局勢便由不得他控制了,大批擠在山門處的官兵,在看到了殺出來的這支賊軍精銳之後,頓時都慌了手腳,你推我搡的開始朝着山下逃去,誰也沒有想過集結起來,趁着這夥賊軍剛剛出寨,打一個反擊,跟他們糾纏在一起,以數量的優勢趁勢攻入大門敞開的山寨之中。
於是整個官軍的隊形都徹底混亂了起來,大批本來不是一個編制內的官軍混在了一起,彷彿一羣受驚的鴨子一般,紛紛稀里呼隆的朝着山下奔逃而去,而羅立這邊的刑天軍二營的兵將們,這些天來在寨中只有觀戰的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每天在寨中稍作訓練,日子過的愜意的不得了,看着四營的新兵苦戰十多天,他們卻什麼便宜都撈不着,早就一個個憋得難受了,今天好不容易被放了出來,一個個都氣若鬥牛一般,殺意沖天的衝了下去。
一方是枕戈待旦好長時間的絕對的精銳,一方卻是已經筋疲力盡惶恐不安的亂兵,兩下相比,根本沒有什麼懸念可言,即便是羅立的二營兵力比起官軍數量遠沒有官軍多,但是卻展現出了強大的戰鬥力,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的殺出了山寨,緊追着官軍的屁股便殺下了山去。
數千官兵被羅立率兵驅逐着,緊咬着他們的背後,長槍亂刺,鳥銃轟鳴,直殺的這些官軍是潰不成軍,只恨爹孃少給他們生了兩條腿,爭先恐後的朝着山下逃去。
本來左光先還調集了一批手下的精兵想要在山口下面攔住刑天軍的這隊兵將,可是他們還沒有佈陣完畢,便立即被從山下潰逃下來的潰兵給衝了個大亂,諸軍都如同一窩蜂一般的絞纏在了一起,頓時徹底陷入了混亂之中。
左光先看罷這樣的場景之後,當場頭猛然一暈,頓時氣血攻心便張嘴吐了一口血,差一點直接便從馬背上栽了下去,幸好被兩個親隨家丁給扶住,纔沒有跌下馬,左光先強忍着心頭的劇痛,擦了擦嘴角的殘血,對手下吩咐道:“速速整隊,必須要擋住他們!快去!重新整隊!”
可是這話說出來容易,但是做起來卻難了,官軍被羅立的二營驅逐着趕鴨子一般的從山上趕了下來,早已是混亂不堪了,雖然左光先有心想要重新整隊,但是真的做起來卻是比登天還難。
僅僅片刻之間,山下的所有官軍便都亂了套,各哨官軍以及那些隨行前來的鄉勇被徹底的攪渾在了一起,簡直亂的是一塌糊塗,而刑天軍的這一營兵將,則列成整齊的方陣,如同重錘一般的狠狠的敲擊在官軍的亂陣之上,打得官軍是節節敗退,不多時便將官軍給徹底打亂,戰意全失的官軍到了這個時候,再也組織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了,只能被刑天軍像趕鴨子一般的追的是滿山遍野的到處逃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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