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健和鄭芝龍略作寒暄了一陣之後,便下旨賜宴,能受到肖天健賜宴,這無疑是件讓鄭芝龍感到榮幸的事情,不過他還是有點不太放心,生怕肖天健這次賜宴,是一場鴻門宴,酒宴擺下之後,鄭芝龍和麾下衆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放開吃喝,酒也僅僅是沾沾脣,菜更是不敢夾來朝嘴裡面送。
肖天健喝着酒,看着鄭芝龍他們一副緊張的樣子,心中有點不太高興,把酒盅朝龍案上重重一放,對鄭芝龍說道:“鄭愛卿,你等如此緊張又是何故?難不成覺得朕會在這裡給你們來一場鴻門宴嗎?還是認爲朕賜宴的酒菜之中會給你等下毒?
如此的話,來人,將朕這壺酒送過去,將鄭愛卿的酒壺給朕拿過來!如此鄭愛卿你等不知可以放心了嗎?”
說話間有侍衛立即便將肖天健面前的酒壺送到了鄭芝龍的面前,換了鄭芝龍的酒壺拿到了肖天健的桌上,併爲肖天健斟滿了一杯,肖天健舉手便一飲而盡。
嚇得鄭芝龍等人趕緊繞出桌子,跪在地上稱罪不已。
“罷了!朕之所以今日賜宴於你等,乃是覺得鄭愛卿乃是英雄也!只想和鄭愛卿你們閒聊一番,可是你們也太過侷促了!朕如果對你們心懷歹意的話,豈會用這等手段,這裡是南京,如果朕要置你們於死地的話,大可下旨將你們拖出去斬了就是,又如何會賜宴給你們?
起來吧,恕你等無罪!歸坐該吃吃該喝喝,休要再如此侷促,再掃了朕的興致!你我君臣之間,聊一聊大海上的事情,你們久居於海邊,常年在海上行事,朕對着大海上的事情,也頗爲好奇,今日你們不妨就跟朕多說一些這方面的事情吧!”肖天健看到他們嚇得不輕,這才又收起了火氣。
鄭芝龍等人一想也是,這裡是南京城,他肖天健眼下是堂堂的一國之君,如果想要對他們不利的話,也不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大不了下旨將他們推出去宰了也就是了,他們在這裡是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的。
與其這樣惹得肖天健不喜,倒不如放開一些,投其所好的好,於是鄭芝龍等人謝恩之後歸坐,這才放開了手腳吃喝了起來。
這酒一下肚,大殿之中氣氛也就融洽了許多,肖天健於是便一邊喝酒,一邊對鄭芝龍問及各種有關海上的事情,其中既包括盤踞在南洋一帶的歐洲各國的情況,也有海上貿易的商品之事,自然也少不了有關臺灣的一些事情,而且還問起了當初料羅灣海戰的事情。
而鄭芝龍看肖天健也不端着皇帝的架子,和他們有說有笑,於是便也不敢不說,對肖天健的話有問有答,儘可能的滿足肖天健的好奇心。
當談到料羅灣海戰的時候,聽罷了鄭芝龍對那次海戰的詳細解說之後,肖天健拂案笑道:“打的好呀!荷蘭人想要憑藉着堅船利炮,便也想欺負我們中國人,他們算是找錯了對象了!你們能以小船戰勝紅毛人的大船,實在是大快人心呀!單憑此事,你們便對中國人有功,這乃是可名垂青史之舉!回頭修史館定要記下,將此次海戰詳細記錄,傳於後世!西洋人豈敢視我們泱泱中華無人?”
鄭芝龍等人聽罷之後,都很是高興,起碼在對待洋人的事情上,他們看得出肖天健很不喜歡這幫出沒於中國大海上的這些洋鬼子,而且肖天健的態度也很是明顯,那就是不容這些紅毛人繼續在中國的海面上繼續囂張下去。
接着肖天健又問及了臺灣島目前的情況,鄭芝龍也立即據實回答,告知肖天健目前荷蘭人在臺灣的經營情況。
肖天健放下了酒杯,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開口說道:“臺灣島自古便是我中華之土,現如今卻被荷蘭人佔去,這乃是我中國之恥!雖然我們中國對於臺灣開發不足,之前歷朝歷代都並未重視臺灣,但是朕卻不會坐視臺灣就如此便被荷蘭人佔去!
你等都乃是我朝未來海上之棟樑,當爲此事出謀劃策,羣策羣力想辦法將臺灣島收回纔是!
與洋人通商,朕並不反對,我泱泱中華物產豐富,通過海上貿易,乃是富民強國之舉,朕不會反對與之通商,但是這些洋人想要覬覦我中華國土,卻萬萬不行!另外南洋諸國也乃是我們中國的藩屬,洋人對其殖民,乃是對我朝的侵犯,憑什麼他們可以將炮艦遠渡重洋開到我國近海,而我朝卻只能在家門口與之通商?這泱泱大海之上,難不成我們中國人只能被禁錮於這小小的南洋一帶?
雖然鄭愛卿你們久行於海上,但是朕以爲你們的眼光還是不夠遠大,要知道這個世界之大,我們不能只將目光盯在這南洋一帶,他們西洋人天下各處都去的,那麼未來我們中國人的海船也要前往世界各地,方能彰顯我中華國威!
你們今後不要僅僅盯着南洋一帶的海上貿易,那樣做利益大部分被那些洋人篡取,而我朝的商人卻只能賺取小利,不過只是爲他們洋人做嫁衣罷了!
他們能來得我們這裡,未來我們爲何不能也去得他們那裡?目前我們雖然海船也有不少,但是多無法於洋人的那些大船相比,我朝今後要多學一些洋人的造船之法,爲我所用,也要造出可以往來航行於各個大洋之上的大船,與之爭鋒於大海之上,讓西洋人再也不能輕視我泱泱中華!
你們這些人目前最熟悉大海之事,我朝未來要走出國門,楊帆大洋之上,還需要你們多多努力才行!只要我們君臣上下一心,不要相互牽制,這世上便沒有什麼我們大中朝做不成的事情!”
鄭芝龍等人聽罷之後,各個都暗自心驚,但是同時卻又很是高興,肖天健今日所說,是徹底擺明了態度,不會再效仿大明執行海禁之事,這對於他們這些在海上討飯吃的人來說,自然是個利好的消息。
而且他們也從肖天健的話語之中,聽出了肖天健的野心,這個新皇帝不但要在陸上稱霸,而且還有心未來打造出一支龐大的海師,與西洋人爭鋒於大海之上,這樣的話何愁今後他們鄭家沒有機會呢?
於是鄭芝龍趕緊帶頭起身稱是,肖天健擺手讓他們坐下,接着說道:“朕知道你們這次對於投順我朝,心有芥蒂,這一點你們不要否認,畢竟之前很多年來,你們鄭家乃是南洋海上的主宰者,現如今朕令你們交出你們的水師,必會影響到你們鄭家的利益,也會讓你們喪失對沿海一帶的控制權!
但是你們要記住一點,既然我朝建立,國永遠大於家,朕是不容有人豢養私兵,擁兵自重割據一方的!即便是你們鄭家也不行!這一點鄭愛卿你們要給朕牢牢謹記於心!
可是現在朕收回了你們的水師,不代表着便禁止你們今後繼續在海上行商,朕不在乎你們鄭家以海貿獲利,相反你們獲利越多,朕卻會越高興!但是前提卻是必須要在我朝體制和法度之下行商,決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在海上你們鄭家爲大,濫施各種手段竊取他人乃至國家的利益,只要做到這一點,朕便必會保護你們的利益,不但要保護你們的利益,而且還要支持你們這些海商!
朕已經決定,一旦南方永曆之亂平定之後,便會在沿海選擇幾處地方開埠通商,不管是你們鄭家還是其他商賈,皆可在這些口岸出海行商,其中包括那些紅毛人,也要遵循我朝所制定的規矩,在這些商埠靠泊行商。
另外我朝馬上會組建海關,來專管海上貿易之事,只要按照海關的要求繳納稅金,那麼來往海上行商,便不會受到任何阻礙,相反還會得到我朝海師的保護!
今後哪怕你們這些海商行的再遠,只要你們的利益受到了侵犯,那麼我朝海師便有責任替你們出頭,保護你們的利益不受侵犯!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不要以爲交出水師,便無法再在海上立足!只要我朝今後建立起足夠強大的海軍,那麼你們這些海商的利益便可以得到保護!”
鄭芝龍聽到這裡,忽然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雖然今天皇帝當堂對他和他麾下的這些族親以及手下進行了冊封,但是這也僅僅只是爵位,並沒有授予他們任何實職,而現在肖天健的話屢屢指出他們乃是海商,那麼也就說明了肖天健今後並未打算對他們授以實權,僅僅是把他們作爲海商對待,這讓本來想要投順之後,在大中朝撈取一官半職的鄭芝龍和他的手下們有點難以接受,但是一時間也不敢多說什麼。
而且肖天健提出了要組建海關,海關這個名詞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並不算陌生,在中國歷史上,類似海關性質的就是市舶司,但是隨着明朝禁海之後,市舶司便被廢棄,這些年來,他們鄭家橫行於大海之上,凡是在海上行商的船隻,都要向他們鄭家繳納買路錢,方能安然通行於大海之上,就連紅毛人的船隻也一樣,荷蘭人爲了取得在海上自由行動的目的,也需要向他們鄭家繳納一大筆的過路費,方能在中國沿海乃至是前往琉球的海面上通行。
爲此他們鄭家這些年來單單是通過收取這些過路費,便賺的是盆滿鉢滿,可是現如今大中朝要開埠通商,設立海關,他們鄭家過去的好日子便算是徹底到頭了,通過這次投降的事情,大中朝幾乎將他們鄭家的海上力量削弱了一大半,今後這一塊利益,便只能坐視朝廷拿去了。
這讓鄭家上下都有點很不舒服,但是又覺得有些無可奈何,不過好歹他們鄭家的老底並未被大中朝給抄了底,他們今後還能通過海上貿易繼續賺錢,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總比等着大中軍打下泉州,將他們鄭家的老底抄了去之後,滅掉他們鄭家要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