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嶽也是出身隴西李氏,不過他屬於旁枝末節,本身家族所在甘州堂屬於隴西李氏的偏門,他自己又是家族中的庶子,所以在家族毫無地位,備受欺辱。
他憤然之下,在十六歲時投筆從戎,被裴方欣賞,將他收入裴氏家兵,五年前又跟隨李鄴去西域,屢立戰功,一步步被提拔起來。
李西嶽文武雙全,膽大心細,曾在俱戰提出任守衛副將,去年開始擔任李鄴的親衛軍副統領,關沛調走後,他出任親衛軍統領,官升鷹揚郎將。
李西嶽年紀也就二十三四歲,他唯一的弱勢就是身材不夠高大,用今天的話說只有一米七出頭,在高大威猛的西域將領中屬於矮個子,武藝也不如那些從小苦練的大將們高強。
但他的文武雙全卻是大將中很少見的,李鄴也是看中他這一點,調他來做自己的親衛軍統領。
李鄴的親兵衛目前有三千人,都是騎兵,被稱爲天狼營,李西嶽就是天狼營統領。
這兩天李西嶽接受一個任務,李鄴讓他尋求張平的協助,查找燕軍在城內的探子和埋伏。
京兆府各縣百姓大量進入長安,安祿山的探子不趁機混入城內纔怪,尤其高尚最善於製造內亂,拿下洛陽就是事先埋伏的大量探子。
正好又遇到長安大量招兵,安祿山的探子會不會大量混入軍隊?
答案毋容置疑,他們肯定會趁機混進軍隊。
在江夏時,季廣琛的探子就曾經有幾百人混進了軍隊之中,這個經驗教訓李鄴記住了。
來到大帳內,李鄴坐下問道:“說吧!發現了什麼眉目?”
李西嶽躬身道:“卑職手下發現了信鴿。”
李鄴點點頭,這個切入點不錯,探子必須要和外界聯繫,城門關閉後無法進行聯繫,那麼只能依靠信鴿或者信鷹,尋找信鴿就是一個很好的線索,要不然大海撈針,根本找不到敵軍探子。
“是張平派給你的手下發現的?”
“正是!張平的手下都是地頭蛇,非常熟悉長安,這些人都玩鴿子,知道信鴿和斑鳩的區別,長安城那麼多野斑鳩,居然被他們發現了信鴿。”
“然後呢?繼續說!”
“信鴿發現之處是崇仁坊,原來的相州進奏院,被雲陽縣的一個大商人租下來了,包括他和妻子以及十幾夥計。”
“確定是信鴿嗎?”李鄴又問道。
李西嶽點點頭,“確定是信鴿,追蹤的幾名士兵還發現了它腿上有黑色信管。”
李鄴負手走了幾步道:“嚴密監視這個大商人,趁他在外面落單時把他秘密抓捕,我們時間不多,必須儘快清除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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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職明白!”
李西嶽行一禮,匆匆走了。
李鄴坐在寬榻上,閉着眼考慮還有什麼漏洞沒有補上,不知不覺他便睡着,他已經連續兩天兩夜沒有閤眼,睏倦到了極點,一旦閉上眼,便再也支撐不住。
因爲長安的房宅比較富餘,安置了所有難民後,還剩下一些空置的官方房子,像官衙、進奏院之類,所以想住寬裕一點,也可以出錢租房,但租金很貴,一座進奏院,每天租金要十貫錢,一個月就要三百貫,當然也有豪門大賈願意出錢,讓整個家族住在一起。
崇仁坊的進奏院比較多,基本上每座進奏院都租出去了。
相州進奏院佔地約一畝,它的院子在中間,四周一圈都是兩層樓,房間比較多,這也符合進奏院的特點。
進奏院就是駐京辦,不光是向朝廷傳送地方文書,同時也要承擔招待所的職能,相州的官員來京城辦事,相州的士子來京城參加科舉等等,都會優先選擇進奏院。
目前相州進奏院的官員都走了,院子以每天十貫錢的價格出租,被一個賣皮貨的大商人租下來。
商人姓曹,四十歲左右,夥計們都叫他曹東主,他自稱是雲陽縣大商人,帶來了大量的毛皮,所以他要租一座院子來放自己的貨物。中午時分,曹掌櫃獨自一人出門了,他騎着一頭毛驢,出門時四周觀望一圈,十分警惕,只有一個女人也騎着毛驢從遠處過來,沒有其他人。
曹掌櫃這才一催毛驢,向崇仁坊大門外走去。
出了坊門,跟蹤監視他的人又變成了一個老者,還有一輛送貨的牛車。
曹掌櫃來到了東市文峰酒館,東市大部分店鋪都沒有開門營業,酒樓也只有極少數開業,曹掌櫃將毛驢遞給夥計,直接進樓去了。
不多時,一名腰間掛着銅牌的低級將領也來到酒樓,直接上了二樓。
李西嶽也得到了消息,他帶着百名士兵迅速趕到文峰酒樓,負責監視的士兵稟報道:“他們在二樓一間雅室內,就兩人!”
李西嶽沉吟一下道:“他們點酒了嗎?”
“沒有!好像他們只點了幾個菜,沒有要酒。”
李西嶽想了想,必須等他們分開時動手。
李西嶽立刻把隔壁兩間雅室都包下來,埋伏了三十名士兵。
不多時,那名低級將領起身走了,他剛下樓一半,忽然從後面飛來一張大網,向他頭頂上罩來,低級將領立刻感覺到了,他反應極快,一個翻滾,從欄杆上翻了出去,躲過了頭頂上的大網,但不等他落地,又有兩張網向他撒來,這下無論如何躲不過了。
大網將這名低級將領牢牢罩住,他一落地,十幾名士兵一擁而上,將他按住捆綁起來。
與此同時,二樓雅室內,曹掌櫃也被七八名士兵按倒,用繩索將他牢牢捆綁起來。
士兵用布袋將二人頭罩住,分別帶上兩輛馬車,兩輛馬車迅速離開了東市,前往軍營。
下午時分,李西嶽開始行動,士兵們衝進相州進奏院,將進奏院中的人全部抓捕,包括曹掌櫃的妻子和十幾名的夥計,有幾名夥計拔刀反抗,被士兵亂箭射殺。
曹掌櫃的妻子奔到院子裡,準備把信鴿放走,卻被士兵舉弩疾射,三支信鴿全部被射殺,曹掌櫃的妻子也被士兵捆綁起來,她才正是真正的情報探子首領,曹掌櫃只是她的副手而已。
李西嶽衝進女人的房間,果然在牀底找到一個盒子,裡面是一本冊子,正是軍隊中的探子名冊。
拿到了最關鍵的情報,李西嶽立刻趕去向李鄴彙報。
李鄴翻了翻名冊問道:“那名被抓的將領難道不是他們的首領?”
“回稟殿下,對方一共派來三百五十人,分爲十個隊,每隊三十五人,那個被抓的低級將領是第二隊隊正,他只認識自己隊中之人,其他人他一概不知。
進奏院姓柳的女人才是真正的首領,所有人名單都在她手中,就是殿下手中這份名單,曹東主並不清楚軍隊探子的情況,但他知道在女人牀下藏着這本名冊。”
“那他們準備怎麼行動?”
“他們在等攻城,一旦開始攻城,他們會在半夜聚集在北面宮城,尋找一個防守薄弱之處下手,控制一個城門或者一段城牆,給外面的敵軍創造機會。”
李鄴點點頭,這就和自己攻城一個套路,雖然老套,卻很實用。
他把名冊還給了李西嶽,冷冷道:“開始抓人吧!”
“遵令!”
李西嶽接過名冊匆匆走了,隨即開始按照名冊抓人,短短一個時辰內,三百五十名隱藏在軍隊中的探子全部被抓,清除了埋伏在城中的一個重大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