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格霍恩聽到鄧布利多的這番話後沉默了下來。
看着周圍那些臉色漲紅,憤怒揮拳的馬車學生,那些這個時候才大起膽子,發泄心中火焰的城堡混血學生,又看了看那在角落手足無措的也跟着其他人站起來,目光驚懼中又帶着一些像是被點燃的什麼情緒,擡頭看着高臺絞刑架的麻種們。
他聽明白了喬恩對鄧布利多說的話,正如在當時鄧布利多也聽明白了喬恩想要表達什麼意思一樣。
他們在這個時候要做的不僅僅是打破血統的壓迫,將高位者狠狠拉下來,讓他們的臉緊貼着泥土,感受那被他們稱爲泥巴種們的力量。
更要將反抗壓迫的觀念深深的印刻在每一個學生的腦海中。
以往的霍格沃茨又或是歐洲其他的任何魔法學校,都只是教學生魔法知識,但現在他們要學習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了。
而也就在鄧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的交談間,喬治和弗雷德已經將那結實的繩索套在了弗林特的脖頸上!
此時這個純血家族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已經徹底被嚇傻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真的會死在這裡,也從未想過鄧布利多居然真的敢殺了他!
“再回答一遍,你是不是帕佩·亨德森?”麥格重新問道。
在一片響亮的歡呼和慶祝中,成爲了在這場推翻壓迫的戰爭裡第一個被公審,也是第一個被吊死的純血巫師!
“那現在轉過身,萊利先生,面向在座的所有人,告訴大家,這位亨德森先生他曾經在你剛進入霍格沃茨城堡的時候,對你做過些什麼。”
看着高臺上那還在絞刑架上晃盪的死屍,臺下那些被控制着等待受審的純血學生眼中滿是驚懼!
萊利就像是一隻被聚光燈打在身上的膽怯倉鼠,他臉上滿是怯懦的表情,把左手藏在身後,就算是按照麥格所說的那樣轉身看向場下的所有人了,可他的頭依舊是低着的。
“認識這位亨德森先生嗎?”
弗利維知道這個女孩的結局,他那死死的握緊了那隻拿着羊皮紙的手,咬牙重新喊出了一個麻種學生。
“你的胳膊後面好了嗎?”麥格深吸了一口氣才進行問道。
弗雷德很有眼頭的將自己的魔杖抵在了亨德森的喉嚨處,使用了擴音咒。
馬車上的學生或許還認不出來這個人的身份,但臺下那些城堡裡的混血以及麻種們卻全都知道在霍格沃茨城堡只有一種人才會有這樣的穿着打扮。
而亨德森此時已經變成了像是喪失了靈魂的樣子,整個人雙目無神。
“認,認識.”
萊利的眼中忽然露出極其恐懼的目光,他身體顫抖着癱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臉重新大哭起來,看起來無論怎麼樣都沒有辦法回答弗利維的問題了。
“沒,沒有,他沒做過”
她說出了一個名字,接着在在場所有人的注視下,一個看起來像是和喬恩差不多大的男生顫顫巍巍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就在臺下那些等待着受審的純血們顫抖,參加了魔法界有史以來第一場公審的學生們興奮的時候。
“伱的手當時還是斷着的?”
“告訴大家,告訴所有人,你們的那位同學,她到底怎麼了?”弗利維無比認真,且擡高了聲調問。
萊利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他不敢說出口,又不敢違背麥格的話,於是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他終於再次開口了。
麥格的聲音在這片廣場上響起。
而那些麻種學生們則都震驚的看着被帶上高臺的那個男巫,他們當然都認識這個人是誰。
被點到名字的姑娘臉色無比蒼白,身體發顫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她,她當時生病了,病的很重”
他回答的聲音很小,坐在後面的學生只能看到他張開了嘴,接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胳膊.胳膊再也好不了了”他在流淚,可又明顯能看出來他在忍耐着,忍耐着不讓自己那帶着哭腔的聲音爆發出來。
“她,她病的很重!但當時接替了多洛霍夫先生,新來的管理員是準備把她送到醫務室的!可,可亨德森他,他卻是說,泥巴種的命不值錢,卡羅教授那邊.那邊很缺教學素材!”
臺下的人都沉默着,從城堡中被救出來的麻種們,更是都低着頭,他們也聽到了萊利的講述,甚至這些事情有不少人都是知道的,沒人知道他們現在臉上露出了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但是真實情況呢?”
而是一個穿着麻布長袍,臉色驚慌失措,年紀看起來大概也有十七八歲的男生!
可眼下容不得他相不相信,因爲他已經被拽到了高臺上的手腳架,脖子在這個時候已經被完全勒緊!
“上來,萊利先生。”
“勒內·萊利。”
麥格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廣場,而廣場上的其他人也都在看着這一幕。
現在他那止不住帶着哭腔的聲音,終於能讓所有人都聽得到了。
她的聲音依舊是那樣嚴肅,但明顯和剛纔相比少了一份冷漠。
萊利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代表,卻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此時絕大部分的麻種們都低下了頭,他們就算感受到了悲傷,心頭涌上了痛苦,卻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表露出來。
“亨德森亨德森他也受到了辱罵,他很生氣.然後就開始打我,他用腳踹我的頭,罵我,踩我骨折的手臂,他說都是因爲我,純血老爺們纔會責罵他”
他像是終於壓抑不住了,整個人的情緒徹底崩潰,大哭出聲!
霍格沃茨沒有給他準備黑布,那是用來減弱死刑犯恐懼用的,這違背了他們準備對弗林特行刑的初衷。
“真實情況.”她顫抖着嘴脣,像是無論如何都不敢也不知道該怎開口。
“然後呢?”
萊利抽着鼻子,他像是有點破罐子破摔了,之前的那些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後面無論他說不說結果都是一樣的了。
一時間廣場上只有萊利那壓抑的啜泣聲。
作爲主審官的麥格看着抱頭痛哭的萊利,看着下面那些就算到現在表達難過都要遮遮掩掩的麻種們,她有些念不下去羊皮紙上後面的話了。
“我,我在,夫,夫人。”
萊利只是擡起頭看了亨德森一眼,就又重新恐懼的低下了頭。
“然後,然後多洛霍夫管理員就把我吊在他的辦公室裡,扒光了我的衣服,用鞭子抽我的後背.”
“還有在前年,低年級的學生都被從城堡中救走以後。留下來的所有泥,麻種都受到了責罰,亨德森很生氣,非常生氣,因爲多洛霍夫管理員沒了,這是他的靠山,就是他提拔的他。他開始打我,還在打柯魯克,多吉,希斯,但打我打的最重,然後然後他一腳踢中了我的下體!我疼暈了過去,等在醒來的時候,下面已經沒有了!亨德森不敢把我送到校醫院報告給其他人,又怕我這樣流血流死,他就使用了一個魔法,幫我止住了血,但,但我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嗚嗚嗚”
“是,是我沒有罪,我是被奴役的.我是被迫的.”
“克拉米·謝珀特,你來回答!不用上臺,就在位置上,大聲說,那位安德鬆小姐後來怎麼了!”
第二個被帶上來的犯人卻並不是一個純血。
很快,弗林特的屍體就被拖了下來,但高臺上的這座絞刑架並沒有被撤下來,而是明晃晃的彰顯在所有人面前。
“她是病死的嗎?”
於是後面的程序被弗利維接手了,麥格從口袋中掏出了手帕擦了擦就算已經對這所有的事情看完了很多遍,卻依舊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淚。
“是”
“後來她爲什麼不在了?”
直到過去了一分多鐘的時間,麥格才沉聲說道。
他緊張到不知道要喊什麼,但麥格顯然並不在意這一點,場下的其他巫師也都沒有在意,而是都盯着他一時間都不明白爲什麼要叫到他。
比起阿西婭的遭遇,比起被從羊皮紙中讀出來的那些被殺死的成年麻種,身邊人的悲慘境遇更能讓他們聯想到自己的經歷。
在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妥當以後,行刑手的工作沒有讓韋斯萊兩兄弟來擔任,而是由弗利維他冷漠的揮動了手中的魔杖,接着原本託舉着弗林特身體的手腳架最上面的木板陡然被抽空!
“是我是”
弗林特是一個惡棍沒錯,就算是在衆多純血當中,他所犯下的罪也都屬於爲大多數純血家族所不齒的了。
亨德森整個人的身體都在止不住的顫抖着,他哆哆嗦嗦的被喬治和弗雷德兩人拖着才能站住身體。
那就是隻被允許生活在地下室中的麻種,一輩子只能爲高血統工作的奴隸!
“上面的教授他們是這麼說的.”
“和你同年入學的,是不是還有一個名叫瑪雅瓦蒂·安德鬆的姑娘?”
“要說實話,萊利先生,在這個高臺上,每個人所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會被記錄在案。”麥格肅穆的說,“一時的謊言不可能永遠被不被戳破。”
可剩下的這些人就算沒有弗林特這樣的罄竹難書,也是七十步看百步,誰的屁股底下都不乾淨,不然也不會被安排到這一場公審當中。
“是,是的。”
萊利的鼻涕眼淚流的滿臉都是,他大口的喘息着,同時聲音模糊的回答道。
而名叫萊利的男生像是也感覺到了這一點,他畏畏縮縮的從座位上離開,然後當着在場所有人的面走到了那座高臺上。
但這個時候馬車的學生們也都露出了疑惑,他們也都有些不明白爲什麼繼續受審的居然是一個麻種學生,一個被奴役被壓迫的對象。
(不可抗力)
他哭了起來,哭泣聲中斷了他的講述,但並沒有人催促他。
弗林特被當衆吊死了。
而在確定了亨德森的身份以後,麥格就沒有再去看他了,而是轉頭看向了下面的觀衆席角落,被救出的原本城堡裡麻種學生所在的地方。
“帕佩·亨德森,霍格沃茨城堡麻種學院七年級學生,同時擔任男生級長工作,是或不是?”
“承受完多洛霍夫的處罰之後呢。”
這不是一場針對純血統的審判?不是麻種們報復的狂歡嗎?爲什麼會壓着同樣也是被霍格沃茨城堡中解救出來的麻種上來?
除了極少部分像塞德里克這樣看出了這名麻種學生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圓潤面孔,明顯沒有幹過多少粗活累活的雙手察覺了事情的關鍵外,其他大部分混血學生都帶着很多的不解。
“還有嗎?”麥格繼續問。
萊利癱坐在了地上,廣場上只有他的哭聲還有角落中傳來的幾聲不引入注意的啜泣。
她近乎是鼓足了自己所有人的勇氣,將這段話喊出聲,同時閉上了眼睛!眼淚止不住的從中流了出來!
“安德鬆被送到了卡羅教授那裡!她再也沒有回來了!再也沒有!亨德森因爲這個受到了新來的管理員賞識,繼續讓他來當管理我們所有人的級長!”
這件事被講出來以後,像是激起了在場所有原本還壓抑麻木着的麻種們的痛苦!
他們不在壓制自己的哭泣聲,也不在低着頭,每個人都在哭,每個都喃喃自語的說着自己遭受到的痛苦,每個人都在懺悔自己這些年所見到,所經歷,所沒有辦法阻止的一切!
而也就在這片哭聲中,馬車的學生,還有那些從英國被帶過來的混血們,他們這纔有些心情壓抑的明白過來。
這場公審,從來沒有說過審的是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