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閃爍!
雷在咆哮!!
馬在奔騰!!!
血在飛濺!!!!
整個金人大營都淹沒在奔騰的馬背中,千辛萬苦建立起來的步兵陣地瞬間就被覆蓋,如同龍捲風過境,一切都被絞殺的稀爛!
跑,到處都是逃竄的潰兵,這些潰兵沒了盔甲,沒了兵器,頭髮披散,眼神驚恐,渾身血跡淋漓。他們已經魂飛魄散,心膽皆落,再也無法聚起戰鬥的勇氣。嚴明的軍紀被逃生的**所取代,爭先恐後的逃跑阻塞了空間,也衝散了一些人力圖挽回敗局的努力。
太可怕啦,那萬馬奔騰的場景,就像洪水飛瀉,人力根本不可能抵擋,他們不是沒有努力,不是沒有拼命過,但在這種非人力可以對抗的打擊下全陣崩潰,無論何等勇敢強壯的戰士,落入戰馬羣中瞬間就是一灘血泥,那種恐怖,那種驚心動魄,若非親身經歷,絕難想像。
高英聲嘶力竭的大叫着,吼罵着,一連砍殺了數個逃竄的兵卒,但卻無濟於事,士兵們的士氣已經崩潰,他們前一刻也許是勇敢的戰士,但現在,他們只是逃命的懦夫。
涌動的鐵蹄在血泥中奔騰,緊隨戰馬衝來的蒙古兵,肆意的殺戮着,眼前都是敵人,彎弓就可以消失掉一條生命,揚刀就能爲自己增添一筆戰功,他們盡興的衝殺,馳騁,臉上帶着鮮血的獰笑,縱橫往復。殺東砍西。
陷入疲勞,飢餓,寒冷,恐懼地金人戰士,士氣已經三鼓而衰,崩潰無遺,他們喪失了鬥志,被蒙古人像殺雞一樣圍起來圈殺,大批的屍體如同倒伏的麥田波浪。一浪接着一浪的向前奔涌着。久經戰火,馳騁疆場的強壯身體被鋼鐵無情的摧毀,人類的靈智伴隨着淒厲慘叫,消在蒼茫的夜色中。
此刻金人的大營就是一口沸騰地湯鍋。蒙人就是那鍋底的柴火,不住飛揚的火苗,讓大鍋的湯水越發沸騰,帶着絲絲熱氣。更帶着無邊地血腥。
驚天動地的炸雷似乎也被萬馬奔騰的巨響所驚退,只有沉悶而遲鈍的雷聲在天空隆隆地作響,好像被厚實的雲層緊緊包裹住,掙扎不出。只能發出憤怒而又無奈的吼叫,刺破天穹的閃電也似乎不忍目睹地下地慘烈,向着遙遠的天際呼啦的閃爍而去。如同條條銀蛇在厚厚地黑棉花中穿梭。更像遠古巫師地招魂。詭異中帶着極度刺眼。
高英舞動着雙刀就像死亡地獻舞,攪動起片片死亡的波濤。擋者披靡,讓衝擊地蒙人出現短暫的混亂,但這就如同曇花一現,無數的箭雨飛射而來,讓刀輪的舞動出現一個細微停頓,十多根長槍爭先恐後的狂刺進來……
一聲沉悶的骨折脆響,一個不似人形的軀體被十幾根長槍舉了起來,戰馬發力,被扯成幾塊,飄灑在血肉枕藉的戰場上,成爲裡面毫不起眼的一塊!
敗了,亂了,高英的陣亡宣誓着大營正面抵抗的完結,殘存的鬥志被瞬間摧毀,大部分的戰士都拋棄了手中的兵器,放棄作爲戰士的榮譽和使命,他們逃出大營,拼命的向着陽城跑去,他們不知道那裡是否安全,但他們此刻只有這樣一個念頭。
逃竄的士兵如同一波毀滅的泥石流,迎面撞上從城中趕來支援他們的友軍部隊,幾個撲棱間,友軍嚴密的陣形就成了篩子,四面漏風。
移刺蒲阿就在這支隊伍中,他暴跳如雷,喝令手下不住的砍殺着逃跑的士卒,怒聲吼叫,讓他們回身迎戰,可是效果卻等於零,反到是自己也被敗兵所裹挾,身不由己的又向城門跑回去。
在如潮的敗兵中,有一支裝備精良的騎兵正逆流而上,以幾百鐵甲騎兵打頭,他們速度不快也不慢的迎着敗兵而來,任何意圖衝撞或者插入他們隊伍中的敗兵都會被他們無情的消滅,他們的神情木然中透着堅定,沒有獰笑,沒有吼叫,更沒有害怕或猶豫,只有無盡的冷漠和肅殺。
這支騎兵就是完顏陳和尚統帥的忠孝軍,金人有數的強兵!
他們猶如快艇刺破波濤,迅速在潰兵中殺出一條血路,兇狠的殺氣讓這些驚恐無比的潰兵爲之窒息,不自覺的繞過這支隊伍從兩邊瀉落,他們就像中流砥柱,傲然而立。
不過片刻之間,從後掩殺驅趕的蒙古騎兵就出現在這支騎兵眼前,沒有喝問,也沒有猶豫,氣勢如虹的勝利之師,和逆流而上的中流砥柱,兇猛的碰撞在一切。
烈火對上頑石,鋼刀碰上鐵錘。
鋼鐵和箭頭的呼嘯再度上演,死亡的伴奏在低音徘徊片刻之後,猛然一個拔高,直刺天穹,似乎惹的厚厚的雲層都在翻滾。
鮮血飄灑,勇士驚天,兩個國家的勇氣和意志在這個罕見的雷電夜晚,進行了直接而熱烈的對話,在這裡,失敗者將被直接淹沒在歷史的灰燼中,成功者也只會在浩蕩的長河中微微露一下臉,但他們代表的卻是兩個民族的生死存亡。
在國家民族消亡的時候,不會有超越種族國界的和平,不會有兄弟一家的盛讚,更不會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瀟灑,只有熾熱的忠誠,和滾燙的鮮血,以及無盡的悲憤。身爲不同民族,只要心臟還在跳動,就只能理會自己民族的存亡,也只能站在自己的民族立場上說話,至於他人死活,就要憑藉手中的刀槍和上蒼的眷顧。
這是一場個人的你死我活,更是國家的生死存亡。
在個人,是戰鬥,在國家,是戰爭!
個人戰鬥的成敗決定戰爭的輸贏,而戰爭的輸贏卻決定國家地興衰榮辱。
在這裡,人類一切已知的道德規範都蕩然無存。或者以道德規範來考量國家之間的關係,就如緣木求魚,愚不可及!
殺人搶劫的強盜是英雄,是萬世崇拜的
奮勇抵抗的勇士是不知時務,反對民族統一的罪人,降者吹毛求疵的批評和指責,甚至會被人問出,你爲什麼不乖乖的讓強盜搶劫。然後讓他強姦你地妻子和女兒,呵呵,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啦。
這就是戰場上的真理,顛覆一切文明和道德的真理!
這個真理。秦始皇明白,漢武帝明白,唐太宗明白,宋太祖也明白。現在的成吉思汗更明白!
身爲成吉思汗手中戰刀地蒙古戰士們也許明白,也許不明白,他們平時或許是淳樸好客的牧民,你從他的帳篷前路過。還會招待你一碗奶茶,把你當成最尊貴的客人,但只要他們跨上戰馬。拿起戰刀。他們就是比已知歷史中。最窮兇惡極地法西斯還要兇殘一千倍的強盜。
他們的野蠻可以讓天空被濃煙遮蓋,他們的兇殘可以讓大地變成廢墟。他們憑藉着野蠻和兇殘,藉着長生天恩賜給他們地最好機會,將死亡和瘟疫散播到全世界,動搖全世界的文明源頭,毀滅掉燦爛輝煌的文化。
他們就是一羣披着人皮地蝗蟲,所過之處只會剩下廢墟和灰燼,沒有任何可以稱道地人類文明痕跡在他們身上顯現。他們就是毀滅地化身,他們就是魔鬼的臨世,他們就是爲摧毀人類文明而從地獄中爬出來地惡鬼。對這樣的侵略者,任何乞求和妥協,換來的都是滴血的鋼刀,不是你,就是你的子孫。
這是他們的宿命,更是文明的悲哀,也是讓所有文明國家爲之痛哭的恐怖源頭!
這些道理,兇猛阻擊他們的金人戰士或許明白,或許不明白,但身爲統帥的完顏陳和尚卻是知道的,他心中清楚,若放任這些蒙古人順着潰兵衝進陽,將會發生什麼,幾乎不用想像,那將是一場屠殺,一場毀滅金國希望的屠殺。
他是一個女真人,但他深深喜愛着漢人的文化,他讀漢人的書,背漢人詩詞,欣賞漢人的制度,理解漢人的謀略,還會寫一手漂亮的牛毛細字,他深深爲這一切着迷。他以忠孝要求自己,要求全軍,與其說他是要爲金國,更不若說他是爲他所深信的這些文化。
他相信,這些文化代表着未來,也代表着希望。
手中的長槍一個橫甩,將一個蒙古騎兵抽落馬下,踐踏成泥,長槍卻借力而回,一個刺擊,直貫入喉,看都未看,槍頭倏然收回,橫擋掉一根流竄的羽箭,一夾馬,戰馬猛的一個發力,手中的長槍借勢前衝,將一個蒙人挑落馬下。
很奇怪,在這個緊張的時候,他的心情卻很平靜,很冷靜的一邊指揮,一邊作戰,不放過蒙人任何一點空隙和弱點,三千忠孝軍在他的指揮下,就像一條伸縮自如的水底蛟龍,翻身之間攪動萬丈波濤,蒙人追擊隊伍被甩的一片忙亂。
似乎沒有想到潰敗的金人還會有這樣一支強軍出現,蒙人散亂的追擊在措手不及下死傷一大片,甚至出現局部的潰敗現象。
這很快引起蒙人高層的注意,幾聲急切的牛角號聲後,大批的蒙人騎兵放棄追殺金人潰兵,反轉頭來迎戰這羣敢於直面他們兇殘的金人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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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亂的騎兵隊列在極快的時間中就組成一道奔涌的巨浪,浩浩蕩蕩,雷霆萬鈞的猛撲而來,如同江潮澎湃,天雲翻滾,氣勢萬千的撲向這支不自量力的孤軍,猶如蒼龍吞江,凌空騰起,奔涌不息。
面對如此滔滔不息的洪流,忠孝軍沒有任何退縮,他們如同弄潮的健兒,駕馭一葉孤舟衝浪而行,更如巨大礁石當面而立,激盪起旋渦翻滾。
殺氣咆哮,刀槍浩蕩,鮮血伴隨着勇氣飛舞,忠誠與死亡爲伴。
雖然被敵人的洪濤吞沒,但忠孝軍不僅沒有潰散,反到越發頑強,他們鬥志高昂,眼射冷光,憑藉手中的兵刃發揮出巨大的戰鬥力,他們就像定海神針,任你狂濤翻滾,我卻一柱擎天。在奔涌的血海波濤之中。他們不僅沒有被波濤所淹沒,反到讓乘勝追擊地蒙古人付出超出想像的代價,被其硬生生的在波濤之中逆流狂奔,阻擋其進。
雙方就像虎豹鏖戰,虎,威勢無雙,牙尖爪利,豹,矯健靈活。行動迅速,各有所長,難分難解。兩支軍隊迅速的糾纏到一起,反到成功阻擋了蒙古騎兵追擊潰兵的浪潮。
追擊的波濤被攔截。潰亂的洪流獲得喘息,大部分的金人潰兵都逃到灤陽城中及其附近,被裹挾進來的移刺蒲阿吼叫連連地命令着他可以找到的一切將領,讓他們整頓和收容潰兵。並將城門清空,派出手中還算建制完整的一支重裝步兵團——由左營副將樊澤統帥,一直不被他重視的重裝步兵。
說來幸運,因爲確定樊澤爲新地糧道總巡。所以他所部就被留在陽,準備明天出發。大營被攻擊的時候,他剛將部隊整備完畢。正想前去增援的時候。潰兵已經衝到灤陽來。把城門堵住,讓他一時動彈不得。而在金人的軍隊中。重裝步兵遠遠沒有鐵甲騎兵,輕騎兵和步騎混合地部隊受重視,他們更多的是像雞肋。
論及重裝步兵的由來還是從宋人那邊學來的,當初金宋交戰地時候,金人沒少吃宋國重裝步兵的虧,後來在宋國一些降將的幫助下,也發展了重裝步兵,但規模都不大。金衰蒙興,特別是金人地主力大軍被重創之後,金國地軍隊就形成中央和地方義軍兩個系統。對於地方義軍,金國一向是給予優惠地政策,以拉攏他們抗蒙,這些義軍在抗蒙上也是形成兩極分化,有人投降,也有人堅決抗蒙。
比方說張柔和史天澤等人,他們都是地方義軍被金人收編,然後又投降蒙古。再比如完顏陳和尚的忠孝軍,完顏仲元地花帽軍等,他們都是地方義軍中堅決主張抗蒙的
雖然他們接受金國朝廷的調遣,也被金國政府承認,到金人的很大猜忌。不僅人爲造成義軍將領間的不和,還對義軍戰士衆多的部隊進行拆分,而且拆分後的部隊,很少派到同一戰場上作戰。在作戰上,也很少讓他們擔任方面主將,多是做爲中央系將領的附庸出戰,無論他們立下多大功勞,多麼驍勇善戰,最多也就是物資和名位上的獎勵,從無放手軍權之事。
因爲這些原因,金人中央系將領和地方義軍將領的關係很是微妙,一方面中央軍需要義軍的幫助,另一方面,他們又不能讓這些義軍將領掌握大權。這樣就很容易形成有能者不得信任重用,無能者反到能掌握大權的現象。移刺蒲阿和完顏陳和尚的矛盾,與其說是個人,反到不如說是這種原因下的一種具體表現。
樊澤的重裝步兵也是源自義軍系統,樊澤本人也在步兵指揮上有着很高的天賦。他這支步兵在裝備上當然不能和現在宋軍的重裝步兵比,但憑藉北方人優良的體格,他們在重盾上的要求卻比宋軍要高,在機動上也有很大的優勢,至少他們能配備馬車,戰士平時移動多是靠馬車,而非宋軍廣泛使用的驢車。
排列整齊的重裝步兵陸續走出陽的城門,他們舉着厚重高大的盾牌,踏着大地響應的方步,擂響熱血沸騰的戰鼓,舉起密密麻麻的長槍,緩慢,堅定,勇敢的向着前方橫壓而去,任何意圖衝撞的潰兵和敵人都被無情碾碎。 шшш▪ ttκΛ n▪ CO
巨大的盾牌排列的如同緩緩移動的城牆,後方的弩箭手在統一的指揮下,不斷對天空拋射着破空的弩箭,嗖嗖的聲音,就像一輛效率超高的清潔車,任何落入弩箭打擊範圍的生物,都遭到無情的毀滅。方陣中間是數排長矛手,高舉的紅纓長槍筆直向天,看上去就像一片紅彤彤的山林,讓人眼皮直跳。在方陣的兩翼和後側還有少量的輕騎兵,作爲防護和支援的機動力量,整個戰陣看上去就是一個移動的堡壘,堅固而危險。
對於一般騎兵來說,這種防守嚴密的重裝步兵是非常難纏的對手。蒙古騎兵對付他們一般有兩種方法,一是讓騎兵在大範圍內圍繞步兵戰陣機動,拖疲拖垮他們,爭取找到或創造出攻擊點,分割消滅。再就是讓重甲騎兵和輕騎兵互相配合。對某一點進行集中打擊,爭取將對方的陣形刺穿,並用兩翼迂迴地輕騎兵拖延住戰陣對打擊點的支援,讓重甲騎兵刺穿戰陣,分割圍殺。
這兩種方法對付重步兵戰陣都很有效,只要利用的好,可以只付出很小一點代價就全殲重步兵。但這卻有着一個前提,那就是雙方對決的時候,地點。時機,將領的戰術,都對蒙古一方有利才成。畢竟方法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若是在平原上作戰。樊澤這支部隊再多十倍,都不夠蒙古騎兵看的,但用在此時,用在此時的防守反擊上卻是再適合不過。
追擊潰兵地大部隊被忠孝軍纏住。少部分騎兵對於這種移動的城堡毫無威脅,而對方更不可能跟隨他們去機動,這支重步兵的目的就是阻截住蒙古騎兵趁機對陽地突進。
他們只要排成一排,緩慢的向前逼近。將蒙人趕開,爲陽整頓部隊爭取時間就好。
這支重裝步兵的加入,對於水深火熱的金人潰軍來說。就是冰火兩重天。若他們不注意地衝撞了這支軍隊。迎接他們的絕對是發亮的長槍,毫無認同他們是戰友的意思。可若他們繞過這支部隊。後方追來地蒙古人卻會被他們攔截住,讓他們得以逃脫蒙人的屠刀。
金人的潰兵很快就發現這個秘密,不用任何人指揮,他們就繞過這支步兵,從各個方陣兩邊地空隙向後方逃離,若蒙古騎兵也想插入這個空隙,迎接他們地除了弩箭,還有橫刺地長槍。
樊澤訓練和指揮的重裝步兵極爲嚴整,先用部隊擺出一個個小方陣,然後互相鑲嵌形成一個大方陣,各部即獨立又可互相掩護,錯落有致,而且還不會因爲某一個小方陣地崩潰而影響整個方陣,最值得稱道的就是他的方陣和方陣之間還留下足夠通行的空隙,若他想讓你通過,你就可以毫髮無傷的過去,若不想,兩邊稍微一移動,弩箭長槍之下,何人能存?
特別是兩翼和後方少部分的騎兵,更是神來之筆,若蒙人從兩翼撲來,這些騎兵就可以在戰陣弩箭的支援下和敵人作戰,防護兩翼,若敵人從後方衝來,他們也可以稍微阻攔一下,爲部隊的轉向贏得時間。若某個方陣情況緊急,他們還可作爲預備隊投入進去,減緩一下壓力。
只要不是劇烈的大範圍移動或者士氣崩潰的逃竄,這樣的步兵方陣是很難從正面突破,反到是衝擊的騎兵要迎着密集的弩箭,冒着巨大傷亡的代價,承受一無所得的打擊。
這種使用重裝步兵的方法,可說是樊澤這麼多年來和蒙人作戰的經驗總結,除了無法應對蒙人的大範圍機動外,對於其他比如重甲衝陣,驅趕俘虜,牛馬牲畜都可應對。從這個意義上講,樊澤的確可以稱的上金國重裝步兵指揮第一人。
只是這種方法的缺點和優點同樣明顯,就是訓練這樣一支部隊,人力物力上的要求實在太高,特別是訓練,沒有成年累月的訓練,根本看不出成效,而且在金國面對蒙古人的戰場上,所起的作用實在不高,除非正好撞上,否則這支部隊更像是擺設,因此金國朝廷對於樊澤所建立的重甲步兵,更多是一種不支持,也不反對的態度。
這支重步部隊是樊澤的心血結晶,是他竭盡全力打造的部隊,他將之命名爲‘鐵龜軍’。因爲朝廷的不支持,樊澤又是屬於義軍系統,整支鐵龜軍只有三千人,而且都是
招募的部下,大部分裝備也是他自己想法解決,巨盾成,長槍也是普通步兵裝備,在長度上比宋軍重步兵用的要短,抗衝擊上,也有差距。對於重甲步兵最重要的重甲,他甚至是用棉祅加普通步兵的皮甲代替。
唯一值得一說的就是鐵龜軍手中的弩弓,這到是樊澤經人介紹,從宋國走私總經理——蘭,手中購買的走私貨,都是前宋軍用的制式裝備,性能優良可靠,讓鐵龜軍的戰力倍增。只是種類單一,數量太少,和宋軍重甲步兵多種弩弓並用的大氣,完全不能比。
兩者裝備上的差距,就像跨國集團和家庭作坊之間地差距!
但就是這支裝備簡陋的部隊。在今天這個金人大隊崩潰的夜晚,這支部隊卻發揮出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威力,散亂的蒙古騎兵只是車輪下的螞蟻,聚集上百的騎兵衝鋒更像爲這支部隊添加功勳,就算有勇敢而騎術高明的騎兵躲過箭雨,避過長槍,但他還是要面對厚實的盾牌,這種盾牌可不是用刀砍地破,也不是槍扎的穿。
如同一道移動的攔江大壩。橫掃而過,森嚴緊密,讓狂飆突進的蒙古騎兵就像被阻截地滔滔江水,在這座大壩面前被攔截住。無論他們如何咆哮,如何憤怒的衝擊,如何驅趕潰兵衝撞,但這座大壩卻是巍然不動。堅固聳立。
這樣的軍陣,給蒙古人造成想不到的麻煩和壓力,若說忠孝軍是攪亂他們衝擊地戰刀,那這個軍陣就是徹底阻擋他們前進的頑石。
他們不甘如此。不甘已經抓到手中的勝利卻因爲這兩支部隊的出現而化爲烏有。他們兇猛地吼叫着,暴怒的揮舞着,他們排成衝鋒的戰陣。對着眼前地大壩發起兇猛地衝擊。騎術嫺熟地騎士甚至想繞過軍陣繼續追擊。卻在對方的弩箭下黯然而退。
淒厲不甘地牛角號再度吹響,又有一批蒙古人衝了過來。久違的鐵甲騎兵終於出現身影。如同惡狼探出利爪,他們一出現就使出慣用的戰術,重甲騎兵在前方吸引注意力,排在後面的輕騎兵不住的越過重甲騎兵發動攻擊後,從兩邊離開又歸於隊列,循環往復,無有窮盡,就像不斷飛瀉的瀑布,飛流不斷的猛烈擊打着潭下的礁石,水花四濺,礁石如故。
面對這種蒙軍慣用的戰術,鐵龜軍的戰士沉着無比,絲毫沒有浮躁或不安的表現,他們仍然按照自己的步伐,按照自己的節奏,不斷的向前推進,向前逼迫,使得蒙人的戰術並沒有取得成績,反到在弓箭對射中,損失了一大批戰士。
終於,蒙人再也忍耐不住,鐵甲騎兵迅猛的加速,就像橫掃一切的壓路機,帶着駭人的壓迫,兇猛的衝力狠狠撞擊過來,那種一往無回,那種豪勇無雙,讓人看的驚心動魄,心神抖顫。在逼近盾牌的那一刻,巨大的長槍被舉了起來,狠狠的刺向高聳的盾牌,轟鳴巨響就像天空的霹靂,其巨大的力道讓沉重的盾牌爲之一頓,甚至被推的向後推了一步,嚴密的盾牆出現了點點空隙。
長槍,弩箭,斧頭,一瞬間,幾乎所有能扔出手的兵器都向這些空隙撲來,瞬間就讓這些空隙變成缺口,而打頭衝撞的鐵甲騎兵在對方長矛刺穿自己後,仍然帶着巨大的衝撞力道橫掃戰陣,劇烈的碰撞中,一塊塊血肉飛濺四方。
戰馬僵直了軀體哀鳴,騎士橫翻了身體等死,兇猛的巨浪一接觸到堅硬的礁石,就產生劇量的血花,飛濺於夜空。鐵龜軍的戰士不等任何人發令,就前赴後繼的堵住缺口,長矛手更是不住的向前刺擊着,大批英勇的蒙古騎兵倒在陣前,消失在人馬的踐踏下,但還有更多的騎兵繼續衝上來,繼續撞擊着礁石。
缺口不斷出現,鐵龜軍的戰士捨棄一切的拼命阻截,弩箭手更是如同發瘋一般的向着天空播撒着死亡的箭雨,意圖阻攔住蒙人後續的衝擊,但這種弩箭對付鐵甲騎兵並不理想,他們沒有宋軍的連環弩,這種對付重甲騎兵最犀利的兵器。
面對蒙古騎兵捨生忘死的進攻,鐵龜軍的軍陣終於出現漏洞,被對方壓迫着殺進,一個小方陣被對方給擠壓進來。但是其他方陣卻沒有潰散,反到一邊抵抗着,一邊支援着被突破的小方陣,就像一塊粘性十足的年糕,把對方衝陣的騎兵死死粘住,不讓他們進一步切入。
殺到後來,鐵甲軍作爲防禦和策應的數百輕騎兵也加入戰鬥,他們在邊上騷擾,或者將某支蒙人輕騎引入己方的弓弩射擊範圍,就像一把不大,但很鋒利的小刀,不斷的在蒙古騎兵這個巨人身上刺出一個個小創口,讓他在不經意中卻不斷的失血,虛弱他的後續持久力。
天空中,滾雷沉悶,電光狂舞,戰場上,血肉飛揚,人吼馬嘶,波瀾壯闊的騎兵衝陣迎戰着誓死不退的步兵豪勇,雙方展開一場鮮血淋漓的對決。
金戈鐵馬,鼓角爭鳴,殺氣衝霄漢!
無論蒙古騎兵如何兇猛衝撞,如何捨命狂攻,高聳的盾牌城牆雖然會搖晃,會崩塌,但前赴後繼的勇士們總是能就將崩塌填平,將缺口補滿,將氣勢萬鈞的殺伐洪流牢牢阻截!
摧敵鋒於正銳,挽狂瀾於既倒!
這一夜,他們無愧於英雄二字!
平凡語:三大戰役第二戰,金人北伐最**部分完結啦,其實寫完本章的時候,我真的很爲這些金人將領們喝彩,在迎戰蒙古人的戰鬥中,在兩個民族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們的表現同樣很勇敢,很值得人讚佩。高英,樊澤,完顏陳和尚,他們都是金國曆史上抗擊蒙古的先鋒,他們的事蹟的確很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