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知道?楊依看向我。
剛出院的時候,張曉來找我,哭着說她…… 我就知道了。
你爲什麼還能忍到現在?她不可思議的喊起來,你知道大家說你什麼麼?說是你傻蛋啊,被陸風和張曉耍着玩還給人喝彩呢!
計較這些有什麼意思麼?難道你要我也像楊浩一樣拿着麥克風向所有人解釋,我和陸風沒有關係!腦袋長在別人頭上,別人要怎麼想我們控制不了啊。
可是爲什麼你能夠忍受?楊依生氣,我知道她替我不平。
因爲我本來就不對,陸風找過我幾次,都被我混帳的趕走了,是我沒有珍惜他。況且,張曉和陸風,或許是比較合適的……
傻女!她摸摸我的頭髮,你什麼都不說,大家都以爲你不在乎,你無情,你冷血呢,何必連我也不告訴?這段時間傷了很多腦細胞吧你?
笑起來,是傷了不少,不過是因爲背了2000個單詞的緣故啊。
哈哈!楊依終於笑了!嗯!我們姐妹倆不會被任何事打敗的!
回家路上,我帶着楊依,像我們以前一樣,把自行車騎得像飛機。她問,你會接受楊浩麼?
不會。我眼前浮現出來兩個他。乾淨利落的球場奔跑的健康形象和舞臺上成熟懂事得體的大帥哥。
爲什麼?楊浩比陸風優秀的多。
我笑了笑,依依,在這次歡送會之前,有誰承認過他比陸風優秀麼?
沒有!他一副吊兒郎當的事不關己的樣,誰曉得他心裡想些什麼。
是啊!我們大家都太不瞭解楊浩了。
楊依終於明白,她嘆口氣,也許是因爲我們還小,接受不了這麼多。其實,只想學習,什麼都不管,是很輕鬆的呢。
笑起來,覺得經過這半年的悲歡離合,楊依懂事了不少。
期末考終於在有些人的期盼有些人的恐懼中來臨,走進考場的時候,我與楊依相視一笑,眨眨右眼。
蕭散!被人喊住,轉過身,我看到楊浩站在對面樓的陽臺上笑眯眯的揮着手,加油噢!
我一笑,大聲說,小心我超過你!
陽光中有水汽在冒啊冒啊!我聽到我的聲音在兩樓中間傳來傳去,跌跌撞撞,最後消失。
不要在考場上睡着!他笑着叮嚀了一句,轉身做了個拼的動作,消失在了樓道拐彎處。
文理科的兩座大樓,把我們隔了開。但是,再難跨越的距離,怎麼會超越那份心靈的漠視呢?感謝這次的歡送會。想了想,我安然的向考場走去。
這一刻,突然感覺自己渾身輕鬆,腦袋裡空空如也,手裡握着鋼筆,等待下一秒的執行。
分數是在二十一號公佈的。那天,我們站在榜下,十幾張小臉仰起來,看着紅紙上黑色的宋體字,沒有一個人多說一句話。知了的聲音忽高忽低,旁邊的楊樹葉子裡,麻雀在捉迷藏。
所有人,包括我和楊依,分數高的出奇。如此歡慶之事,卻沒一個人喊出來。
十幾分鐘的沉默被張拉的話打破:“很高興大家都取得優異的成績,祝賀你們!以後再繼續一起努力哦!我先走了,再見。”
看着她挺直的脊背,長長的馬尾辮一晃一晃,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她怎麼能做到永遠的泰然自若?
“好啦!我們快回去準備吧,高三,快來了。”周銘咬咬下嘴脣,艱難的說。
於是,大家不說一句話,各自散開。楊依向周銘走去時,我心裡恍惚了一下。想起幾個月前自己對她的鼓勵。現在分數努力夠了,她會去省重點麼?
陸風和楊浩站在我身邊,我感到很是難看。幾分鐘後,陸風說了一句,蕭散,保重!之後一轉身,再也沒有回頭。
你會去重點麼?楊浩走在我的左邊,低下頭側過臉,咬着牙齒一笑。
去那裡幹嘛?我橫他一眼。
噢!分數夠了,爲什麼不去?
我看路邊的草,告訴自己楊浩的話裡沒有其他意思。我不想去而已。
爲什麼呢?
我離不開這裡啊!咬着牙說了個天下最可笑的理由。
楊浩笑了,然後轉過他的臉,悄悄的嘆了口氣。
也好!這樣子,我們都能夠更容易健康成長起來。
扯扯嘴角,告訴自己,整這麼傷感幹嘛!於是,跳起來,拉住他的胳膊,大叫,你比我分數高,請吃冰淇淋,別小氣啊!……
一個月後
恍然間,高二的回憶被放在了時間的後面。我和楊依已奔進了高三的戰場,每天過着緊張的上槍,掃描,殺敵的生活。
上學路上有時會偶爾遇到二百五,他依舊揹着他的數碼相機,到處拍拍照照。只不過,現在的他有了方向,並且會勇敢的朝理想去飛。
我們每個禮拜都會收到從重中寄來的信,學習繁忙之餘,他們還是把球隊成立了起來,說是爲母校爭一點光。
有時會從周銘的信裡得知哪個女生寫情書給楊浩而被扔進垃圾箱,或從楊浩的信裡知道那個女生送巧克力給周銘而被嚇跑等等諸如此類的事……
後來,在楊浩的第十一封信裡,我看到這樣一段話:秋的味道濃了,思味也濃。很想很想那些曾經,有時候真想靜靜的坐着再縱容自己回到過去,可是,手裡的題海和衆人的眼睛,還有鏡子裡自己青澀的下巴,警告自己,你不再是個小孩子,雨季已過,要快馬加鞭無所顧忌的跑了。因爲,前面,有人等待……
看向窗外,秋雨連綿,楊樹的葉子“刷刷”的落,教室裡十分靜,八十多個腦袋,全都低頭苦拼,落葉的聲音因此被襯托得異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