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梭,數天時光轉瞬即逝。
陰煞之地邊緣、某無名小鎮往東千餘里外,烏雲壓城,風雨欲來。任誰看到這種天象都會認爲即將有暴雨來臨,然而,這些烏雲其實早已在此地盤桓數日。
在此期間,不要說雨了,就連一道雷聲也沒有響過。
陰煞的慘白身影在烏雲之中茫然遊蕩,如同被一個旁人所無法觀測到的圓環所限制,明明許多次都已踏足吳債佈下的陰氣之牆邊緣,然後又在幻境的影響下忽的調頭,走回了中央。同時,幾個實力低微的司陰者近在咫尺,它卻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只是每過上那麼一段時間,當吳債施展的幻境出現破綻,這陰煞便會突然發瘋似的胡亂攻擊,那些攻擊全都打在了地上或是空中,徒勞帶起劇烈聲勢,看上去極爲駭人!可實質上,柯川丁三人一直都專注於吳債吩咐之事,全然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數日下來,陰煞體內的陰氣被消磨甚多,已能看出頹勢。這不僅是因爲它自己的肆意攻擊,還是因爲柯川丁等人佈置出的種種陣法。
趁着有現成的試驗品在、可以直觀的觀察到陣法效果,吳債已將他所瞭解的陣法全都測試了一遍。並在超然狀態之下,將原本只能使用真元驅動的陣法改造成了能夠正常運用陰氣。
這些陣法效果不盡相同,有的能催萬物生長,帶去蓬勃生機。有的則是引動地泉、挪移山石。這些改變外在環境的陣法雖然暫時看上去沒有什麼大用,但吳債仍仔細地將陣法細節一一記下,然後使用陰氣,化作書簿。
一部分還需完善的被他自己留下,剩餘的則全部轉交給了柯川丁。
說道:
“你帶着這些陣圖立刻趕回山谷,至少教授給一組人員之後才能返回。剩下的這一部分,我會和丁院長一起繼續完善,等確認可用之後,再傳授給你。”
柯川丁領命,揹負着陰氣之書向陰煞之地走去。其它兩人疲倦非常,在確認吳債不會發布其它任務之後就離開了此地。回到無名小鎮,暫做休息。
吳債之所以沒有一鼓作氣將所有陣法全部完善,也正是因爲這一個原因。雖然柯川丁三人有源源不斷的陰米可供補給,但是陰氣好回,體力難支。這還是吳債在創造司陰者這一職業時特意加入煉體功法才能達到的效果,如果他們只修煉驅使陰煞的法訣,那麼恐怕連三天三夜也熬不過去。
事實上,不說他們,就連吳債自己,也察覺到魂體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之感。原本的他魂體由陰司神印凝聚,匯純淨陰氣以顯化人形。
而如今,他的魂體竟是將要散去?!
不是魂飛魄散,而是擴散於天地之間,與世界本源融爲一體。
“超然狀態的負擔嗎?”
吳債喃喃低語,他擡頭看向空中,想要從雲霧之間再看到那蘊含着無上威嚴的瞳孔。
可惜,那終究不是他想見就能夠見到的!
天道無情,實力高深者亦將無情,這是丁心臺所告訴吳債的話,也是清璃界中修士們全都知道的鐵律。
按理來說,世界本源這種比天道更高層次的存在,應該更加純粹、更加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纔對。可是,在剛纔的異樣感受之中,吳債與世界本源產生了微弱的共鳴。這共鳴不僅讓吳債知道自己如果再繼續保持超然狀態,就會融入世界本源。也讓他發現了一件,原本從未想過的事情。
世界本源,它好像存在着情緒?!
吳債能夠清晰的回憶起,在剛纔自己瀕臨臨界點的瞬間,世界本源傳遞給了他一道蘊含着欣喜意味的神念。
這是慶祝它將更加穩固,也是慶祝它的實力即將再度提升。如果不是陰司神印在最後關頭拉了吳債一把,或許現在的情況也真順了世界本源的心意。
“難道無情之境的後面,又將重新迴歸於有情?......不管了,這不是我現在一時半會就能夠弄明白的事情。如今陣法已經參透完畢,那麼,那隻陰煞也是時候出手解決了!”
吳債逐漸由超然狀態之中脫離,開始迴歸常態。他的思維與視角交錯在兩者之間,讓他的感知變得極爲怪異。一會兒,世界全部解構爲各色線條,一會兒,世界之中又能見到自然萬物。而在一閃而逝的線條之間,吳債捕捉到了一個微小的灰色方塊。
陰煞之核!
就如吳債等陰司成員是圍繞其自身的陰司神印而凝聚,陰煞也有一個核心,這是吳債在以往所觀測不到的事物,在投資人灌頂給他的資料中也未曾提及。
於是,吳債便自己取名,將陰煞的核心命名爲陰煞之核。
陰煞之核處於陰煞魂體最中心的地方,也正是所有陰煞都存在的要害!
吳債向外探手,手掌虛握,一支漆黑的鐵鑄判官筆由虛空之中落下,正被吳債抓握於手中。
其上閃動着深邃黑光,四周氣溫隨之一冷。
作爲中層陰司正神的自帶法寶,判官筆除了能夠用來書寫生死之外,還有着許多其它妙用。
只不過那些妙用在這個不承認陰司的世界之中,顯得非常尷尬。
但至少,還可以用來當做短兵。
吳債拿着判官筆的右手對準陰煞之核遙遙輕點,一點凝實到極致的陰氣化爲細針,由筆尖飛出。
“嗤!”
烏雲中終於閃過了幾道雷光,陰煞眼前的幻境消失,再次見到了吳債。它極力探出手爪,想要在這最後的時刻抓住些什麼。
“你的冤,我已明瞭。你的怨,我來承擔。走吧,不要再無謂的留戀凡塵。你由他人的罪惡而生,又成爲了危害無辜者的罪惡。你的所做所爲,已讓你罪無可赦!”
鎖鏈顯化於吳債左手之中,上面附着着黑色火焰。吳債抓着鎖鏈一端甩動,整條鎖鏈便如活過來一般在空中划起了弧線。
帶着黑火的鎖鏈纏繞於陰煞之上,再度加快了它消散的速度。沖天怨氣直接被業火焚燒,陰氣則被吳債收於陰間。
無可言喻的詠唱聲響起,一道龐大、炫目的金色光柱從天而降,吳債的身體被莫名力量所牽引,不自覺的緩緩上升。
他身上所穿着的服飾散爲黑霧,重新轉化爲繡有黑色花紋的紅袍。手中的判官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塊通體由白玉鑄就的笏板。
在捕捉、打散了陰煞之地中的許多陰煞之後......
吳債的功德,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