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藍煜星,我沒有看錯你,你也沒有讓我失望。可以看出來,你不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也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混蛋,否則,我們今天的談話根本就沒有必要,因爲我們的合作不僅僅需要利益,還需要信任。從某種意義上說,剛纔我們的談話只是一種試探,談判,現在正式開始。”
安永江臉上不再有剛纔威脅藍煜星時候的窮兇惡極的一副無賴像,反而顯得義正辭嚴。對他的想法,藍煜星還需要揣摩和判斷,姑妄聽之好了,藍煜星便也開了口:“你說的談判我還不明白,你說吧。”
“談判之前,我可以先設定一下前提。也許剛纔我威脅你的家人的安全讓你反感了,下面,我們不談這個話題。剛纔我談到信任,也告訴了你,我們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請你相信我的真誠。坦率地說,即便是你沒有按照我們的要求去做,我們也不會作出殺害你的愛人和家人的決定,那種赤祼祼的威脅,技術含量太低,有點低級,我們不屑於做這樣的事情,這一點請你放心。”安永江還沒開始,便給了藍煜星一個保證,至少,他的態度看起來比較真誠,藍煜星真的有點放心的感覺。不過,和這樣的人談信任,藍煜星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感覺出藍煜星還在猶豫,安永江又補充說:“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林清雅,的的確確還活着,而且,她現在的位置離你非常之近,如果你願意配合我們,我保證你可以在五分鐘之內見到她。”安永江給了藍煜星一個極誘惑的條件。老實說,最折磨藍煜星的一個問題就是林清雅究竟有沒有死,剛纔,他雖然從安永江的話中看出了一些疑問,但一切都無法確定。他最初的判斷就是林清雅被安永江他們殺害了,但從安永江的話裡又知道林清雅顯然沒有中槍,但並不能保證林清雅有被槍殺以外死亡的可能,現在,安永江終於把答案說出來了。看得出來,他應該是所言不虛,藍煜星心裡又放下了一塊石頭。
對安永江所說的談判,藍煜星自然有些奇怪,從頭開始,自從安永江說正式談判開始以後,他得到的只是一個很重要的許諾和一條很想知道的信息,這對於他們之間的談判來說,都是可以作爲籌碼的,安永江爲什麼如此輕易地就放棄了。僅僅是爲了信任?他們之間,一方是官,一方是賊,根本就沒有信任可言。不過,既然是談判,安永江自然而然會拋出自己的籌碼和目的,這個,藍煜星不着急,反正他現在只知道一條,他或者林清雅,對安永江來說,是有利用價值的,既然是這樣,那麼,兩個人的性命就一時無憂,藍煜星不着急。所以,他只是談談是問了一句:“你需我做什麼?”
“我需要你做兩件事。第一件事,和林清雅一起,安安全全地從那片大山中走出去,在面對領導和公衆的時候,隱瞞掉山裡的故事;第二件事,不再插手這個案子。這兩件事,對你們來說,難度應該非常小,但是,你們得到的是兩個人的生命,我以爲,這對你來說,是一件非常划算的買賣。你說呢?”安永江笑着對藍煜星說。
“這件事我辦不到。我指的是,我一個人辦不到。因爲,這還涉及到林主任,如果她不願意配合,我一個人,無論怎麼說,都是沒用的。”藍煜星沒有說答應,也沒有說不答應,只說了一個理由。
“呵呵,藍大科員,您就別跟我客氣了。我知道,你辦得到的,一定辦得到。我想,如果您跟您的林清雅主任說,請她爲了你們的安全,少說兩句話,相信她一定會做的。”安永江話裡有話,藍煜星怎麼會聽不出來。但是,他還是說了一句:“對不起,我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呵呵,我說藍科員,您這麼說可就是過謙了,說得不客氣一點,應該說是虛僞了。剛纔我還說,我們之間最重要的信任,信任的前提是真誠,缺乏一個真誠的態度,我們實在無法交流。不過,既然您不願意真誠面對事實,那我來幫您好了:在山洞裡,我們找到了我們隊員的睡袋,相信已經被你們使用了吧,睡袋上面,可是留下了你們愛的痕跡。林清雅小姐風華絕代,談晶晶姑娘秀麗絕倫,藍老弟豔福不淺啊。”安永江的口氣十分曖昧。
真相被人揭穿,藍煜星的臉上不禁一紅,不過,他很快就正色道:“安隊長,我感覺你對這種事情的關心十分無聊,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不需要你來操心。”
“你的私事,我當然不關心。可是,如果你的私事和我們談判的內容有關,那我就不能不關心了。就憑剛纔你說的個人私事,就足以說明你對林清雅的影響力,你足以說服林清雅,爲什麼要否認?太缺乏誠意了吧。我知道,你很有骨氣,寧死不屈,很有點人的本色,我喜歡。不過,你願意把自己的身死置之度外,難道就不考慮一下你的另一個愛人,林清雅?難道你想讓她陪你一起共赴黃泉?是不是太自私了點?”安永江一語中的。
藍煜星清楚,現在的這種談判,雙方的信息嚴重不對稱,自己的一切,都被人家掌握的清清楚楚,而對他們的情況,自己卻知之甚少。而且,現在的這個話題,多說無益。他現在需要反攻:“安永江,你錯了。我們的生命,現在的的確確是捏在你的手裡,什麼時候想殺我們,對你來說也許就是一句話的問題。我想,你們遲遲沒有動手,應該不是心慈手軟吧。既然你說要坦誠,那咱們不妨再坦誠一些,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不敢殺林清雅,你們承擔不起殺害她的後果,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藍煜星說到這裡,已經有些咄咄逼人了。他心裡清楚,自己的生命,在他們的眼裡應該是算不上什麼的,但林清雅不同。所以,在自己之前,他們不可能不做林清雅的工作。對林清雅的性格,他也瞭解的十分清楚。她沒有自己這麼多的原則,爲了救自己,讓她說一些假話,林清雅絕對會答應的。現在的問題就出在自己身上。她太瞭解自己了,知道自己絕對不是那種因爲個人的生命就會對惡勢力屈服的人,她不願意因爲自己的安全就來勸說他委出求全,這在她看來,是她對自己的一種拖累。所以,安永江他們纔會把主攻的方向放到自己身上。
等藍煜星說完,安永江望了他好半天,看着看着,居然笑了,笑得很大聲,很開心。好不容易纔繃住臉,安永江望着藍煜星的眼睛說:“藍煜星啊藍煜星,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你說我不敢殺林清雅?我算什麼?用你們的話說,我是死有餘辜,一個亡命之徒而已。我們做特種兵的,即便是在和平時期也不缺乏戰爭,我這條命本來就是從戰場上撿來的,我既看慣了戰友的生死,也看慣了敵人的生死,便更加看輕了自己的生死,早一天晚一天也就是那麼回事了。另外,我還不像你藍煜星那樣,有着大好前途,心愛的女朋友,嗯,還有像林清雅這樣美麗的情人,還有愛你的父母,疼你的姐姐。我呢?我安永江在這個世界上了無牽掛,什麼都沒有,我有什麼後果不好承擔的?你不要認爲我比你藍煜星更怕死。需要死的時候,我肯定比你更冷靜,也更勇敢。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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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一個軍人,哪怕是曾經的軍人,也本應該比自己這樣的平常人更不畏死,藍煜星沒有迴避他的問題。
“所以你錯了。我不是不敢,而是不願。你明白嗎?是不願。非不能也,實不爲也。也許,你對林清雅的情況比我熟悉,殺一個林清雅沒有什麼,但是你知道她的父親是誰嗎?”說到這裡,安永江停頓了一下,然後一字一頓地吐出了一個足以讓任何不知情的人震驚的名字:“這個名字你應該知道,只要是中國人,對這個名字都很熟悉。將軍是一個真正的軍人,是一代軍神,是一座豐碑,而我,是一名軍人,是一名對將軍無比敬仰和崇拜的軍人,親手殺死將軍的女兒,我做不到。所以,我才費盡心機,希望能夠得到你的配合,找一個大家都接受的辦法,給林清雅找一條活路。藍煜星我告訴你,我們對你的要求極其有限,說白了,就是請你給我們一個臺階下,不要把我們逼到殺林清雅的絕路上去。”安永江話說到最後,幾乎讓藍煜星產生一種錯覺,如果藍煜星不答應他們,那藍煜星就成了殺害林清雅的罪魁禍首。
不過,既然是談判,藍煜星當然要儘可能地爲自己多爭取一些籌碼,他要一層一層地把安永江臉上的畫皮給揭下來:“安永江,你剛纔說我錯了,說你們不是不能殺林清雅,而是不願意殺林清雅。又說你是多麼的渾不畏死,我可以告訴你,你說的都對,但是,你還是錯了。”
“說下去。”和這麼一個對手鬥口,安永江好象是來勁了。
“你在你的話裡偷換了一個概念。你一直在說你,而不是說你們,你們的組織。你個人完全可以承受謀殺一個人然後伏法的代價,但是,你們的組織可以承受嗎?你個人孤零零來去無牽掛,當然可以任意胡爲,就像你說的,大不了就是個死,但是,你的組織可以輕言滅亡嗎?老實說,你們這個組織究竟想幹什麼,我至今都不清楚,但顯然可以看出,你們志不在小。因爲你這裡有董守業、劉彪那樣既不貪財,也不好色的一幫人,而且,你們的組織有強大的經濟實力,衆多的領導幹部,甚至還有自己的武裝力量。安永江,你在和我對話的時候,開口閉口都是利益,似乎在你的眼裡除了利益什麼也沒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這個組織裡,真的純粹是爲了利益嗎?別說我不知道行情,你是特種兵,還是特種兵隊伍中的佼佼者。像你這樣的人,絕對是國寶,雖然退役了,可一身的本事沒有丟。像你這樣的人,現在可是熱門的很吶,據說保安公司都開到百萬以上的年薪了,一些豪門鉅富都以有這樣身份的保鏢爲榮啊。如果單純是爲了錢……”
“打住,打住,藍煜星,你這話我不愛聽。我安永江是什麼人?你讓我去給人家做保鏢護院?還百萬年薪,千萬年薪我也不去。”安永江打斷了藍煜星絮絮叨叨的發言。
“是啊。安永江,我不得不承認,我們之間其實是有一些共同之處的,那就是,生命和利益從來都不是我們第一位的考慮,在我們心中,我們都有一些精神上的追求,這纔是我們的終極利益。所以,今天我們的談判,實際形勢已經很清楚了,你要我用我的原則來換取我的生命,也就是說,你讓我放棄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去換取次要的東西。而你們的組織,卻可以從中獲得生存和發展,你們什麼也沒有付出。你說,這樣的談判,我能答應嗎?”藍煜星越來越把問題引向最本質層面的東西。
“藍煜星,你高估自己了,你的命,還值不了那麼多的錢,你只是沾了林清雅的光而已。老實說,殺死你這樣一個普通的紀檢幹部,對我們來說跟掐死一個螞蟻一樣。”安永江似乎有意在打擊藍煜星:“當然,我也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我從來沒有用死亡來威脅你。可是,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難道你就不在乎林清雅的生死?她是女人,一個曾經和你出生入死的女人,一個貴爲金枝玉葉卻把身體交給你這樣一個鄉下小子的女人。你可以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難道你就不珍惜她的生命?藍煜星,你真的就這麼自私?爲了自己的所謂原則,就讓林清雅和你一起死於非命?”安永江的話說完了,卻讓藍煜星產生一種感覺,他的氣度已經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麼從容了。
對目前的情況,藍煜星顯然是十分滿意,便直盯着安永江的眼睛說:“安永江,我還是那句話,不會和你合作。至於林清雅的生死,我並不是不關心,但我知道,你們不敢殺她。是你告訴我林清雅的父親是誰的。至於你所說的出於對將軍的敬仰什麼的,我從未認同過,也許,在無關緊要的時候,你們的確會考慮這樣一些很虛無的東西,但是,在生死存亡面前,你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你們之所以在我身上下了這麼多功夫,只不過是不敢殺林清雅,也的確是因爲她的父親而不敢殺害她,但事實並不像你所說的那個樣子。對將軍,你們不是敬仰,而是畏懼;不是尊敬,而是害怕。安永江,你難道不清楚嗎?之所以你們到現在爲止都能夠爲所欲爲,就是因爲你們的實力,你們是特種兵,在戰鬥力上全面超出了地方的警察甚至是武警特警。兵打不過強盜,那還怎麼去抓強盜?可是,一旦你們和真正的部隊碰撞上了,比如,和你們受過同樣訓練的特種兵,當他們介入了,你們的一切手段都將不再神秘。林清雅的父親老部下無數,有的,正是現在軍委中手握大權的人,如果你們殺了林清雅,那就是與整個軍方爲敵。你們只有三十幾個人,如果去對抗強大的人民武裝?螳臂擋車而已。這纔是你們不敢殺林清雅的原因,我說的對嗎?”現在,連藍煜星自己都感覺,他們之間的對抗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了。
“哈哈!”安永江的笑聲有些做作:“可愛的藍煜星同學,我真不知道是應該佩服你的高智商呢,還是應該佩服你的白癡,不過,像你這樣高智商的白癡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有話直說,不要故弄玄虛。”藍煜星不爲所動。
“你說我們不敢殺林清雅我不反對你,你說我們惹不起軍方我也不跟你擡槓,甚至你說我們對將軍的敬仰是虛僞的我也不跟你計較,我們還是就事論事地談今天的話題。小藍同學,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你犯了一個本末倒置的錯誤。按你所說的,我們不敢殺林清雅,因爲我們害怕她背後的力量的報復。可現在的問題是,雖然我們沒有殺她,但她的家庭現在的的確確是認爲她就是被我們殺了或是傷害了。就算我們惹不起,但的的確確是已經惹着了。”
藍煜星不知道安永江今天所說的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假話,但他知道,至少安永江現在說的話是真的。自己的確是有些本末倒置了。不過,藍煜星還很鎮定:“那你們現在把她放了不就完了?”
“是啊,我們現在就是準備把她放了,所以才需要你的配合。如果沒有你的配合,對我們來說,放與不放結果都是一樣的,對這一點,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話又說回來了,藍煜星,你不要忘記,你們還欠我們一條人命呢,我們的一個弟兄可是死在你們兩個的手裡,如果你不爲我們做點什麼事情的話,就算是我答應了,我的弟兄也不會答應。說白了,現在咱們都是騎虎難下,你們的性命掌握在我們的手裡,而解決問題的主動權掌握在你手裡。要麼你配合我們,要麼咱們玉石俱焚,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2012年,中國第一艘核動力航母下水,邁出了中國海軍走向藍水海軍的第一步,全球勢力怎不視爲眼中之盯,肉中之刺?一時間,跳樑小醜粉墨登場,勢力紛至沓來,更有少數黨政軍幹部不起誘惑,耐不住清貧,淪爲禍國殃民、賣國求榮的蛀蟲。這一部,藍煜星作爲一個小人物,將破繭化蝶,揮正義之劍,斬妖魔鬼怪,殺出一片朗朗乾坤。
《煞星》秉承《災星》嚴謹的寫作風格和高格調的寫作追求,故事一脈相承又相對獨立完整,但涉及面會比第一級更寬廣,故事情節也稍顯YY,讀起來應該會很過癮。敬請續集: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