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欠他 燃文
轉眼又過兩月,也就是九月下旬時,下了幾個月來第一場雨。莊稼人鬆了口氣,上半年雖然棵粒無收,下半年也錯過了水稻的育種時期,不過好在還能種些別的。冬陽領着易家男丁把十畝沙地跟十來畝良田播種好,時氣已經接近十月。或許是上半年的火熱把太陽的能量都給用盡了,才近十月氣候已經直逼往年的十一月。
這日。冬陽正在院子裡劈柴,庶三房一向不出門的庶小姐易雲淑經過時一雙小腳沒踩穩滑了跤,冬陽眼明手快扶了把卻不想正被庶三娘給瞧見了,當下大呼小叫的說冬陽衝撞了她了庶女,鬧的老夫人都知曉了。
老夫人被庶三娘鬧的頭疼,柳氏也在旁暗地使拌子,明理暗理說冬陽根本不把後院女眷放在眼裡,這可把老夫人氣的夠嗆。要知道冬陽雖然是男人卻是易雲卿的妾室,按理屬老夫人管,不把後院女眷放在眼裡那就是不把她易老夫人放在眼裡,這還得了?雖然她也清楚易家能有現在條件是建立在他打獵營生的基礎上,但這並不防礙她這老夫人敲打他。
大夫人餘氏想幫忙卻是心有餘力不足,因爲她向來在老夫人面前沒資本。
庶三娘原本就是挑起這事的人,自是樂得見她一向看不起的冬陽受罰。
庶四娘因爲冬陽救易雲鬆的事情沒有幫腔,但也沒幫冬陽說話的意思。
柳氏更是樂見其成,或許該說今天這事原本就有她的推手,因爲易雲卿對冬陽的態度已經引起了她身爲女人的強烈預感,她已經感覺到了冬陽對她產生的威脅!好不易趁易雲卿去縣城辦事三天不回,當然要用盡手段把這隱患除去。她卻不想,逼得冬陽離開,易雲卿回來後第一個怪的是誰。
老夫人罵了通罰冬陽跪在院子裡,冬陽跪了。他沒錯,他跪的是老夫人,自此一跪後他與易家,無仇、無怨、無恨、無恩、從此再不相干。
他從不欠易家,就算有五年供吃食的恩情也還了,現在是易家欠他。他已經做到問心無愧,再加上這一跪,易雲卿給不給和離書他都已經不再意了。
易謙瞧了急的什麼似的,自知自己求了也無用,只得去找了易雲春讓他趕快到村內長者家把老太爺喊回來。等老太爺趕了回來已經是近半時辰了,天已下起了小雨,冬陽就跪在院子裡淋了近半時辰的雨。
老太爺雖然讓老夫人改了主意,可冬陽已經淋了近半時辰的雨,秋風一吹不到晚上就發起了燒,好在冬陽體質好撐着身體灌了碗薑湯出身汗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易謙一早就跑來,擔憂的看着冬陽把整個房間上上下下收拾遍。“小爹爹……”
看着明亮整齊的屋子,冬陽摸摸易謙的頭,柔和道:“謙兒可不可以借我你的紙墨筆硯?”
易謙不明所以,不過他一向聽冬陽的話,小腿跑着快速從自己房裡抱來了筆紙。看着冬陽在桌子上放好,磨了墨用筆沾了沾,端坐身體右手寫下一個個方正要楷書。
冬陽的字就如他的人,沒有梭角犀利筆峰,也不見女子的陰柔秀雅,卻獨有屬於他的一份溫文方正。
一張紙寫好,冬陽簽了自己的名還按了手印,再拿信封封了,信封上書‘易雲卿,親啓’五字。
易謙是個早熟的孩子,看到冬陽寫的前三個字就已經明白冬陽的意思。他很不捨,可想起再乎的小爹爹這五年的日子還有昨日的一跪,就算再不捨他也不會阻止。只含着淚眼睜睜看着冬陽把信封封好,送到柳氏屋裡,再跟着冬陽出門。“小爹爹,謙兒送你一程。”
冬陽默然,笑着摸摸易謙的頭底,牽着他的小手來到後山。“從今天開始謙兒就不要叫我小爹爹了,如果謙兒不嫌棄就叫我一聲義父吧。”他已經自主跟易雲卿和離,自不能再擔小爹爹這稱乎。
易謙自是樂意,當下開口。“義父。”
冬陽笑着應一聲,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摺好放到易謙手中,道:“這銀票自己藏好留着急用。”這是他這段時間來用野物偷偷換的銀錢,原本就是給易謙準備的。
“義父…”易謙知道冬陽偷偷藏下這筆銀錢不容易。
“叫我一聲義父就收下。”雖然經過大旱後野物沒有起先那麼好獵了,可要打到野獵於他來說也不是不可能。“找時間我會回來看你,好好照顧自己。”
易謙也不矯情收下銀票,雙膝跪下拜別:“謙兒拜別義父,也請義父保重。”
冬陽扶起易謙,拍下他的褲腳。“男兒膝下有黃金,別輕易曲折。”
“尊義父教誨。”以拱手代替拜別,易謙目送冬陽轉身離開,直至消失久久才離開。回到易宅,易謙把紙墨收好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等傍晚易雲卿從縣城回來,找不到冬陽,從柳氏手上接過那封信時,冬陽離開的消息才真正在易宅炸開!
易雲卿拿着冬陽親筆寫的和離書,久久不能回神。他…走了?在他明白對其感情之後,就這麼走了?毫不留情的走了?他一點都留不住他麼?
易家正堂。
易老太爺拿着冬陽自寫的和離書,也是愣神良久。心想:這纔是他忍讓不計較的目地嗎?“…是我們易家對不起他。”
易雲卿擡眼:“昨天發生了什麼?”他不是已經擺明了冬陽對他的重要性麼?可爲什麼那個善良僕實的人還是會被逼走?!視線在易家人身上轉了圈,最後停在易雲春身上。
易雲春被盯的頭皮發麻,瞧着一個個往後縮不願說出實情或不好說的人,硬着頭皮把昨天庶三娘說冬陽衝撞了她的庶女再到老夫人罰冬陽跪的事說了遍,當然昨天冬陽發燒的事也沒漏下。
庶三娘硬着頭皮頂嘴:“原本就是他衝撞了嫺兒嘛,嫺兒是個大姑娘眼看就要說親論嫁了,被自己哥哥的男妾衝撞的事情說出去,不是要逼死她?!”
庶四娘在旁邊暗自撇嘴,這時候說關心自己的庶女,怎麼沒見別的時間去關心?
老夫人坐在首座見自己最愛重的嫡長孫爲男妾昨日受罰的事情發作他人,她這個罰人的有點掛不住臉。“…不過就是罰下跪,怎麼?我這個老太婆就罰不得?”
易雲卿看眼其餘人,心內苦笑,這就是他的家人對他的態度麼?不管他爲這個家做了什麼盡了多少力默默無聞做了那麼多,只是不會宣之如口,就這麼對待他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又受了多少苦多少白眼呀?
是他,對不起他,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