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我都呆在屋子裡,儘量不出院門。當然並不是我不想出門,而是劉澈下了死命令,讓司徒炎看着我。雖然他嘴上說是爲了避免九公主的糾纏不休,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因爲我說了池痕的劍法比他好看,所以懷恨在心,故意用這種方法來整我,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不過說也奇怪,自從司徒炎和紅拂相見之後,他對劉澈的態度似乎不那麼充滿敵意了,有時候甚至表現出了一種近似僕人的順從。
“紅拂呢?”我坐在迴廊的欄杆上,一邊吃瓜子,一邊很愜意地曬着太陽,“怎麼沒看到他陪在你身邊?”
司徒炎環抱雙肩,嘆了口氣:“她去執行任務了。”
爲了愛情而煩惱的嘆息,真是聞着傷心,聽者流淚。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司徒炎這種爲情所傷的模樣呢,碧色的眼眸裡盪漾着深深的思念,如刀刻般精緻立體的五官也因爲這種思念而猶豫起來,再加上這盛夏明媚的陽光以及來自西域的異國風情,好吧,本小姐不得不承認,司徒炎也很養眼。
“司徒炎,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嗯?”沉浸在憂傷中的司徒炎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退後了幾步。
“你幹嘛要退後?”
“沒什麼。”
“分明就是有什麼。”我跳下欄杆,向司徒炎走去,在陽光的照耀下,他的眸子宛如碧玉琉璃般清澈。
“沒什麼。”司徒炎又退後了幾步。
“要是沒什麼的話,你後退做什麼?不過說起來,你的眼睛還真的是好漂亮,很像翡翠呢!”
⊕ ttκд n⊕ ¢○ “翡翠?”
我點點頭:“是啊,碧綠碧綠的翡翠。”
司徒炎的臉上泛起苦笑:“我爹……不,司徒無念可是說過我這雙眼睛像誘人的黃金。”
“黃金?司徒無念是色盲麼?怎麼看都應該是碧綠的翡翠纔對。”
“你可知道我這雙眼睛值多少錢?”
“我只聽說過人頭值錢的,沒聽說過眼睛值錢的。”我當然能夠聽得明白司徒炎的意思,像他這種殺手組織的少主,自然是有無數人想要取他的性命,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司徒炎的性命是值錢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會問我眼睛值多少錢。
“五千兩黃金,你說值不值錢?”
“五……五……千兩……還是黃金?誰會這麼無聊,花五千兩黃金買你的眼珠啊?”
“世界上就是有那麼無聊的人。”司徒炎聳聳肩膀,說道,“不止是眼睛,手啊,腳啊的什麼都有人買!你知道上官姒麼?”
“廢話,這還用問麼?京城第一名妓,就連池痕都被她迷得七暈八素呢!”一想起上官姒那讓人神魂顛倒的身材,本小姐就恨的牙癢癢。
“在黑市,上官姒的一雙手已經賣到了三千兩黃金。”
“買雙手回去做什麼?”我實在無法理解,爲什麼會有人買這麼奇怪的東西,“難不成買回去做紅燒豬蹄?”
“也許真的是買回去紅……”司徒炎話剛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怎麼不說話了?”我順着司徒炎的視線望去,只見不知何時,不遠處的屋頂上竟然冒出了兩個正在比劍的人。
“比劍。”司徒炎的語氣隱隱透着興奮,碧色的眸子也變得更沉。
“我知道他們在比較,我想知道的是他們爲什麼要比劍,而且要這麼囂張的……跑到屋頂上去比劍。”
我摸了摸下巴,甚是好奇地盯着屋頂上正在比劍的兩個人。
池痕的劍法輕靈飄逸,恰如山澗清泉涓涓而流,高低左右,迴轉如意。而劉澈的劍法則是氣象森嚴,彷彿捲起黃沙的狂風,橫掃一切。
衣袂翻覆,劍芒閃動,好一副美男比劍圖!我吞了吞口水,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又開始飄來蕩去了。
如果池痕沒有喜歡上官姒該有多好啊,這樣說不定我就有機會了。不過就算沒有上官姒,以我這樣的身份也是配不上池痕的。看着宛如畫中人的池痕,我飄來蕩去的小心臟很不情願地飄了回來,順帶着還冒出了一股悽悽慘慘慼戚的悲涼之感。
正當我悽悽慘慘慼戚的時候,身旁忽然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駙馬!”
我轉頭看到一身鵝黃素衣的九公主正一手拿鞭子,一手拿着香囊,笑眯眯地盯着我。於是我的小心臟從悽悽慘慘慼戚立馬轉變爲驚驚恐恐怖怖:“你離我遠點。”
說罷,我立即一個輕功提縱橫術,掠出幾丈之外。
“哼!”九公主跺了跺腳,手中的長鞭已經垂在了地上。
這鞭子可不是開玩笑的,尤其是唐門的鞭子!看着那垂在地上的鞭子,我真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啊,深怕我再次掠身的時候,那鞭子就會像蛇一樣地纏上來。
“那個,你別過來……”我警惕地看着九公主已經充滿怒容的臉孔。
說起來這丫頭是不是缺鈣啊,聽說缺鈣的人易怒。也不知道這皇宮的御醫是怎麼當的,難道他們不知道鈣對一個人來說是多麼重要麼?尤其是對一個動不動就喜歡發脾氣的公主來說,那當然是尤爲重要了。
“你是本公主的駙馬,本公主爲什麼不能過去?”說着,九公主往前走了兩步。
我順勢退後兩步,怒道:“你,你要是在過來的話……我就……”
“你就怎麼樣?”說話間,只聽屋頂上劍聲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九公主下意識轉頭向劉澈和池痕望去。
“我,我就……”廢話,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啦!
趁着九公主分神的時候,我再次使出了輕功提縱術,雖然那鞭子很可怕,但她既然已經分神,那麼我便有把握憑藉輕功逃離。
咚——!
還沒掠出幾步,我的腦袋忽然感到一陣劇痛,緊接而來的則是我整個人從半空中摔到了地上,那感覺真是疼的想讓人飆淚啊!
“嗯?駙馬你坐在地上幹什麼?”就在我墜落到地上的時候,九公主也回過投來,一臉疑惑地盯着我。
我一邊揉着腦袋,一邊向上望去。迴廊綠蘿纏繞,耀眼的陽光則從正中央灑在迴廊中,在地上灑下點點斑駁。
“駙馬,你在看什麼?”九公主走到我身邊,蹲了下來,也順着我的目光擡頭向上望:“在看玻璃麼?”
“玻璃?”
九公主點點頭:“我喜歡站在迴廊裡看雪,可是如果頂不透明的話,就沒辦法看到雪從天上飄下來的樣子,所以父皇就命人將宮中全部迴廊的頂換成了透明的玻璃。”
“玻璃啊!”我隱約記得師父似乎曾說過,有一種和琉璃很相似的叫玻璃的東西,是透明色的,如果不注意看的話,還真不容易發現。原來我撞到玻璃上去了,難怪頭這麼痛呢。
“喜歡麼?”九公主眨着眼睛問道。
“喜歡什麼?”
“玻璃啊!”
我搖搖頭,對於讓我頭痛到想要飆淚,又讓我逃跑失敗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喜歡。
“屏兒可是很喜歡玻璃呢!”九公主的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個,屏兒是誰?”
“我啊!”
“哦!”我從地上站起來,劉澈和池痕依舊在比劍,不過很明顯,池痕已經落了下風。這也難怪,劉澈的招式處處不留餘地,若不是他對池痕沒有殺心,池痕此刻恐怕早已身首異處了。
“好霸氣的劍!”九公主略帶讚賞地說道,“這樣的人,屈居爲臣,真是可惜了!”
“你在說劉澈麼?”
“嗯!白衣服的那個傢伙使劍雖然漂亮,可是到了真正危急的時候,這種漂亮的劍招根本就沒有用。”九公主微微頷首道,“駙馬,你會使劍麼?”
“不會。”我會的可是刀,而且還是最快的飛刀。
“那駙馬你擅長什麼兵器?”
“什麼都不擅長。”哼,這小丫頭分明就想探聽我的虛實,我可不會中計。
“那武功怎麼樣?”
我輕輕咳嗽了兩聲,正色道:“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御醫,武功能怎麼樣,不過是勉強防身罷了。”
“真好。”九公主下巴一揚,一臉笑意,“那就好,省得我費事了。”
“什麼那就好?省得你費事了?”真是莫名其妙又難以捉摸的丫頭。
“我雖然擅長下毒,可武功卻不太好。日後成婚,駙馬你的武功要是武功要是很好,肯定會欺負我。所以我剛剛就在考慮,要是你的武功比我好的話,我就讓人把你的武功廢掉。”九公主一本正經地說道,“還有,本公主最討厭別人騙我,尤其是喜歡的人。”
“那個……如果你喜歡的人騙你會怎麼樣?”我有些心虛地問道。
九公主想了想,莞爾一笑:“也沒什麼,就是蠆盆罷了。”
蠆盆!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抖了那麼兩下,腦海中立即浮現出滿是蛇蠍蜂蠆的坑穴。如果被丟到裡面,滋味一定不好受!啊,萬一我女扮男裝的身份被這丫頭髮現了,那……那我豈不是真的要被丟到蠆盆裡去!
不行,絕不能這麼坐以待斃,一定要想個辦法逃出去。可是,這是九重深宮啊,又要唐門高手暗中監視,想要逃出去,談何容易?
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該死的四師兄,也不知道來幫幫正處於水深火熱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