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矮几,兩杯清茶,薰香渺渺生輕煙,黑髮如水繞指柔,浴衣似錦生華光。
霧原秋坐在三知代的閨房之中,只覺就算三知代神經病了一點,也是個很漂亮的神經病,無處不符合人類審美,令人一見就心生傾慕,只是望着她就願意一生一世。
不見她,霧原秋心志之堅如磐石,真見了她,磐石也要變成豆腐渣。
蛋定,不對,淡定,一定要淡定!
我是她老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霧原秋節操盡起,以絕大毅力才從三知代身上挪開了目光,抿了一口清茶,低頭謝過了假女友的招待,將小包袱放到了矮几上,乾咳道:“這次突然拜訪,是因爲佐藤同學想要上次的那顆藥丸,我已經答應她了,按約定,給你也帶了點東西來。”
三知代正隨手撥弄小香爐中的雲母片,聞言馬上望向了那個小包袱,倒是很有禮貌地沒有一把奪過來細看,只是輕聲問道:“是什麼?”
“是些富含靈氣的藥材,以及一本秘籍。”
霧原秋解開了包袱,露出了一些靈藥,又取了三捆竹簡以及一些小冊子出來,正是黃太公從鮫人手中抄錄的上古人族修行日記。在繼承了天狐遺寶後,這些對他就沒多少用了,正好給三知代。
“秘籍?”三知代果然很感興趣,馬上將竹簡拿在手中展開閱讀,但馬上困惑道,“古時候的漢字?”
“我給你翻譯一遍。”送佛送上西,霧原秋抄過竹簡就開始當起了人形翻譯機,讓她自行記錄,同時把上古時期人族對抗魔物的事也大概說了說,順便讓她補充了一下誓言,發誓不會將這份秘籍傳授給別人,只能自學自用。
三知代本身是個學渣,待在女子志願班裡混學歷,偏差值也就40不到的樣子,上課時間八成都在睡覺,但學這種東西卻很有精神,聽得聚精會神,不時小聲發問,一雙眼睛亮如寒星,倒讓霧原秋忍不住走神了數次。
花了兩個多小時,霧原秋大概給她翻譯了一遍,也說清了前因後果,最後道:“你能感知到靈氣了,這秘籍前面部分就是教你怎麼勾動靈氣入體,強健自身的,對你暫時也就夠用了,後面你倒不用太在意。”
這是一份很原始的修習功法,應該比《乾坤秘術》早許多年代,記錄的人本身也在摸索學習狀態,到“強身”這一步還算正常,越往後越多揣測,還沒找到“天地秘紋”的身影,但霧原秋覺得三知代學到“強身”這一步就行了,免得她總是隻有一擊之力,打不了三分鐘就追在他後面要求“充電”,麻煩無比。
三知代歪頭在那裡思考了良久,又細細看了看她整理的筆記,竟然找到了關鍵,開始追問霧原秋是怎麼從“感知靈氣”跨到“引動靈氣”這一步的,而到這裡,霧原秋就開始含糊其辭了,總不能老實交代是借了數百狐人之力舉行了儀軌,並配上了珍貴的靈石乳,只讓三知代自己去想辦法。
三知代心中自有一股傲氣,從不覺得自己比別人差,霧原秋能做到她自然也該能做到,見他不肯細說也不在意,只是將竹簡、筆記都好好收了起來,準備回頭慢慢研究,隨後又若有所思地問道:“阿鶴也學了這些嗎?”
霧原秋實話實說道:“沒有,佐藤同學目前感知不到靈氣存在,想學也學不了。”
三知代滿意點了點頭,她就是比千歲強,無論在任何方面,只要她略微認真一些,總會比千歲強。
當然,她也很清楚這三卷竹簡的寶貴,這是對她來說是指路明燈,馬上很認真地調整了一下坐姿,低頭行禮道:“謝謝你的禮物,我很開心。”
霧原秋不安地挪了挪屁股,正要說不必客氣,大家現在合則兩利,卻見她伸手一止,示意稍等,側了身子就開始翻書,找到了一頁,還小聲讀道:“男生獻了殷勤,要立刻給他些甜頭,給他些正向刺激,以鼓勵他下次繼續。如此循環,他的沉沒成本越來越高,就會越來越……”
混蛋,你把那本邪書扔了!
就算咱們是在假男女朋友,你一邊看攻略一邊交往,還念出了聲,這也太侮辱人了,你當我是智障嗎?!
霧原秋是可以把這本書搶過來撕個粉碎,就是三知代實力也不差,並不可輕辱,雙方動起手來,就算他打贏了達到了目的,十有八九也要一瘸一拐離開南家,不太合適。
他只能抗議道:“我已經知道你哪裡不滿了,也已經在一視同仁了,你就別搞這一套了,你白廢力氣,弄得我也不自在!”
三知代轉回了身子,垂目說道:“我不,如果我不這麼做,你今天怎麼會給我送東西?有好東西你只會給阿鶴!”
反正她是要佔住霧原秋的女朋友寶座,免得千歲上位成了她的老闆娘,不但佔盡好處還要高她半頭,她完全接受不了——她要先把千歲的路走了,讓千歲無路可走。
她簡單答了一句後,又歪頭想了想,似乎也拿不準該給霧原秋點什麼甜頭,便問道:“你想約會嗎?我可以抽出一天時間陪你。”
霧原秋真的忍無可忍了,感覺再這麼下去,他懷疑自己可能要忍不住……
順水推舟了。
以前他還覺得性格冷淡的三知代有些無趣,但現在他又覺得還是以前的三知代更好一些。
他直接起身道:“我要回去了。”
三知代也沒留他的意思,起身相送,只是說道:“天已經晚了,你可以留在我這裡吃飯,我平時也是一個人吃飯的。”
“不了,我還有事。”
霧原秋不敢多留,留久了容易犯錯誤,再把假女友弄成了真女友,後果不堪設想。
他都沒敢再和三知代討論一下“血脈術士”以及南平子要見他的事兒,趕緊就溜了,等出了南家大門才鬆了一口氣。
也行吧,暫時這麼先安撫着她,日子也能過得下去。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
自己現在身負除魔重擔,事關無數人生死,而三知代這種好打手難求,就算她一直在犯神經,一直在胡鬧,自己也就只能當自己命裡就該有她這一劫了。
爲了安全,爲了將來,一定要忍住!
他一路安慰着自己,搞着心理建設就回了家,發現家裡還是沒人,便在客廳留了張便條,告訴小花梨自己送沙太郎打疫苗去了,不必擔心,又去廚房取了一袋米就回了自己的房間,鑽回了壺裡。
壺裡也就過了十多個小時,沙太郎已經熬過了最初的劇痛階段,正在那裡昏睡。
霧原秋檢查了一下它的身體,發現它好像隱隱小了一圈,皮肉褶皺更深更濃了,但表面沒多什麼奇怪的鱗片爪牙,情況倒還算不錯,沒往更醜處發展,就是不知道它會不會得到什麼神通異能。
他暫時也就在沙太郎這老狗身邊坐下了,將米袋一撒,讓白米撒落一地,隨後閉目用意念捏起一粒米,控制一絲絲靈力開始在上面刻字作圖——天狐師門的基本功,閱讀白玉壁是鍛鍊意念細微感知能力,刻米粒是鍛鍊意念細微控制能力。
在精神高度集中下,時間如白馬過隙,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沙太郎已經醒,但也不吵他,就站在山谷裡發呆。
霧原秋髮覺後,暫停了練習,看着一地的米粉嘆了口氣。讓他用意念控制棒子去打人還好,亂揮就是了,但在米粒上刻字也太難爲人了,稍稍不注意就把米粒挫成了米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達到白玉壁上所說的“意之所動,其字自現”。
知易行難,這非一日之功,只能慢慢來了。
他隨手召過了沙太郎,問道:“有沒有獲得什麼特殊能力?”
沙太郎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望着地面緩緩點頭。
霧原秋等了它一會兒,見它沒有展示的意思,莫名其妙道:“所以,是什麼能力?”
沙太郎又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它也不會說話,又開始看地面。
霧原秋懂了,沙太郎得到了某種能力,但能力在這兒不方便展示,或者是不知道該怎麼展示,大概不是三知代得到的那種“化入陰影”之類的異能。
也許是精神方面的能力?或者是這狗身體內含有的靈氣太少,不足以激活藥丸賦予的“魔紋”,放不出技能?
霧原秋又感知了一會兒沙太郎的身體,還是沒找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也就算了。
也行吧,至少這傢伙身體素質增強了,成了更強力的看家狗。
霧原秋準備回頭再研究,抓着它就閃身回了家,將它往地上一丟讓它自行去找小花梨,這狗就喜歡看孩子,自己則開始查看郵件。
千歲已經和南平子定好了宴會時間和地點,直接在郵件裡告訴他了,同時也提了幾句南平子很重視,正式的請柬已經送到了潤資屋,估計已經被前川美咲帶回了家。
三知代還在玩“假裝自己是真女友”的遊戲,堅持要給霧原秋一點甜頭,親自給他烤了愛心小餅乾,問他什麼有時間,到時好給他,順便問了一大堆修煉方面的問題,好像已經摸清了門路,同樣準備動用儀軌,通過去寺廟廟會上表演進行大型祈福,看看能不能集衆生之力將靈氣馴服。
美佐和犬金院麗華……這兩個閒人不重要,正湊在一起玩得一包歡樂,目前正在富良野招搖,霧原秋隨便掃了一眼就把她們的郵件刪了。
倒是“深水烏賊”的騎手谷口緒奈美也發了一封郵件來,說“深水烏賊”這陣子脾氣越來越大了,應該是因爲“特別飼料”吃完了在不高興,希望霧原秋這訓馬師能再派人送些飼料過去,最好能親自來一趟,和“烏賊大人”聊聊。
“這蠢馬!”霧原秋一猜就知道谷口緒奈美八成受不了了,要讓他過去嚇唬這馬一下,忍不住笑罵了一聲,不過這倒是正事,這馬也挺能賺錢的,還沒有廢物利用完……
不,是還沒能把才能完全展現在全曰本馬迷面前,等社會秩序穩定了,賽馬業恢復正常,到時還要讓它打入一級賽奪回大筆賞金,是得接着喂好它。
他把這事記在心裡,給谷口緒奈美回了封郵件,說過兩天就派人把“特別飼料”送過去,又給前川美咲發了郵件,說了一聲自己準備參加宴會的事,讓她提前幫自己準備一下,然後算了算宴會時間,給手機定了個鬧鐘,便又回到了壺裡接着修煉。
轉眼數天時間又過去了——壺中界裡的數天時間,人間界只過了一天多,鬧鐘響了,霧原秋驚醒過來,一陣頭暈目眩,不過很快滿意地拍了拍手裡的這幾本小冊子。
用意念勾動靈氣,憑空繪製靈紋實在有點難,絕非一朝一夕能辦到的事兒,他琢磨了一陣子,決定先把白玉壁上關於製造丹藥、靈兵靈器的法門都抄下來了,準備優先學習這些,以便傳授給雜狐們。
以前天狐是沒系統教過雜狐的,頂多有些純狐能學到點皮毛,可能是她不在乎,也可能是她覺得沒必要,或者是思想古板,覺得法不該輕傳,但霧原秋沒這些毛病,覺得技術就該擴散,準備教一教雜狐們,普及一下高新技術,搞搞流水線工業化生產,以便他們能成爲更高級的打工狐……
不,是得到更充實更有價值的人生!
當然,這也是以後的事了,暫時急不得。
他直接去谷外拿了讓雜狐們配好的“馬飼料”,然後便回了人間界,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中,只是空間變幻,他的感知剛剛展開就發現自己房間裡有人。
前川美咲正跪在地上幫霧原秋整理衣櫥,看樣子剛剛幫霧原秋挑好要去宴會的正裝,正想把衣櫥恢復原樣,甚至想整理得更整齊一些。
這沒什麼,很正常,現在霧原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在管,她也喜歡打理家務,就是她現在雙膝着地,小半個身子都探在衣櫥裡似乎想往外掏什麼東西,渾圓的臀部、纖細的腰肢、順滑的背部直接被霧原秋一覽無餘,讓他瞬間就是心頭一顫。
像是千歲、美佐、三知代等人要是這個姿勢,應該是個“orz”的樣兒,但前川美咲不一樣,她二十多歲了,已經是顆完全成熟的水蜜桃,趴在那裡伸展腰肢,展露着一份渾圓,就是個“or2”的樣兒。
別小看“z”和“2”這一點點區別,有時一點點區別就能震撼人心,引人遐思無限,而且她這姿勢十分容易讓人想歪,很想就這麼靠過去從背後輕輕擁住她,做點不可言說之事。
霧原秋當然不是那種人,他雖然內心經常動搖,但節操一向挺高,還是很尊重前川美咲這個單身母親的,從沒有半點歹意,只是……
他也是個正常男人,一時沒控制住就看呆了,順便精神太受刺激,不自覺就產生的本能的吞嚥反應。
室內寂靜,前川美咲立刻聽到了,訝然回頭,注意到了霧原秋在看哪裡,瞬間整張臉就羞紅了,甚至連耳朵和脖子都成了淺淺的粉紅,趕緊調轉了身子,用正面面對霧原秋,接着擡眼一瞧卻臉色更加羞紅,甚至眼中水光閃動竟多了些媚意,瞬間又歪了頭,兩隻手緊緊絞着,都白了。
霧原秋也發現了自己的不對,有重要器官竟敢自行其事,趕緊轉身遮掩。天地良心,他敢對天發誓他本身絕對沒有褻瀆前川美咲的意思,就是一時沒控制得住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就多看了兩眼。
別的就純屬男性本能反應了,他還是控制不了,感覺換了任何男人都一樣,不覺得自己該因此受到指責,就是讓氣氛變得……
尷尬!
很尬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