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了大半年,到了2月14日情人節。於揚已經在美國生活了近兩年。
這天他的課結束的很早,走出教室,外面下了些小雨,寒意更甚了。
“Hi, Steven. Are you free tonight?”說話的是於揚的同學,一個金髮碧眼的美國女生,她一直在關注着於揚,這個中國男孩身上散發着特殊的魅力,這是她之前接觸的美國男生所沒有的新鮮感,而這個男生卻好像從來沒有跟其它女生有親密的往來,這不由讓這個西方女孩產生了強烈的獵奇心。
在這樣特別的日子裡,一個主動的邀約可能會讓彼此的關係更進一步。於是便有了剛剛那個詢問。
好在,在G城的時候,這種表白的女生於揚也沒少見,正當準備拿我有女朋友之類的話來搪塞的時候,有人替他接了這句話。
“Sorry, he has an appointment with me。”說話的人是秦雪。
秦雪今天穿着一件紅色的羽絨服,戴着一頂白色的帽子,顯得特別美麗動人。
“OK,have a nice time.Bye!”美國女孩看了她一眼,自知沒戲,便也就很大方的迴應。
“你怎麼跑來了?”
時間雖然過去了,陳凌和曉婧沒有新的進展,於揚和秦雪也一樣。秦雪依舊是時不時出現在醫院裡討於媽媽歡心,而於揚依舊是感謝多於感情。
“我正巧經過這裡,就想來看看你。”秦雪當然知道這種日子,於揚是肯定不會主動約自已,反正她早已習慣做主動的那個人。
“我正準備去醫院。”
“我猜到了,走吧,我還給阿姨帶了家裡寄來的特產,讓她嚐嚐。”
看着秦雪,於揚又一次眉頭微皺,不論如何,秦雪都是出於一番好意,“秦雪,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常常來陪我媽媽,我替我媽媽謝謝你。其實你真的不用爲了我這樣的。”
“我就知道你又會重複這些話,什麼時候你變得這樣墨跡了?陪阿姨不僅是她快樂,我也快樂。來美國的第一年,我過得很糟,也沒什麼朋友,自從遇見你和你的家人,我才覺得像是又找回了自已。這不是在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已。”秦雪不願提及自已生病的事情,但她的話確實也發自肺腑。
她這番說辭,讓他也無法再反駁或推辭,不論她怎麼說,不論她抱着怎樣的姿態來的,畢竟自已的媽媽是真實的快樂着,他如何能自私地阻止她們快樂?也許是自已一直帶着很大的包袱在看待這件事情,既然一再表明了態度,一切也就只能順其自然了。
就這樣,他們來了醫院。到了醫院裡,熱情的總是秦雪和她媽媽,於揚總像個旁觀者。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於媽媽從兒子對待秦雪的態度猜出,兒子對秦雪並上心,大概是心裡已經有喜歡的女生,可那又有什麼關係?那些都是過去式了,在於媽媽看來,秦雪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孩,自已一定要幫兒子把握機會。
“小雪啊,隔壁那個阿姨送了我兩張電影票,你說我一老太婆懂得看什麼,你晚上沒事吧,陪揚揚一起去吧。”
“媽,我晚上還得去兼職,要不你和秦雪去吧。”於揚一聽,下意識找機會推脫。
“我得陪你爸爸,走不開,你就休息一天吧,要工作也得要生活,你別把自己身體累壞了。”
“呀,這個電影最近口碑不錯呢。”秦雪怎能錯過這樣的機會?雖說自已並非動機不純,但如果能一舉兩得,那當然是她最大心願。
“就是,他們給我的時候就說很好看。小雪,你快把他拉去,他現在除非學習和醫院就沒有別的生活了。”於揚媽媽邊說邊便把票塞進他們的手裡,然後把他們推出門去。
“謝謝阿姨,那我們走吧,不要辜負了阿姨一番好意,再晚電影要開始了。”
說着秦雪興奮地走了出去,於揚只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排隊買票間隙,於揚見朋友一對情侶開心地拿着爆米花和可樂,手挽着手從他身邊走過,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突然讓他怔在原地。
那還是他第一次過情人節,和曉婧一起,他們約好了一起看電影,可是直到電影開始了,曉婧還沒出現,於揚捧着曉婧最愛的可樂和爆米花等着門口,幾乎望眼欲穿。
終於,一個靈動的身影向自已跑來,他的一顆心纔算踏實了。
“電影開始了嗎?”曉婧氣喘吁吁地問。
“剛開始一會。”
“對不起,阿英病了,我只能替她一會,好在店長看後面人不多,就放我先走了。”
“我一直擔心你出了什麼事,手機又關機。”
“出來路上才發現手機沒電,又怕你着急,就趕緊奔過來了,哇,你已經買好了可樂和爆米花,我們快進去吧。”曉婧一邊說着一邊往嘴裡塞爆米花,因爲一直忙着,還沒來得及吃飯,她吃的很着急,於揚被她狼吞虎嚥的樣子逗樂了。
“小饞貓,你慢點,來喝口可樂。”
電影是斯皮爾伯格導演的《幸福終點站》,如他們期待中的一般精彩,在影院裡,他們一會往對方嘴裡塞爆米花,一會笑得前仰後合。
曉婧的笑點很低,走出影院,自已還想着電影的情節,沒來由的在那裡傻樂,而看着他的於揚也跟着傻樂。
“於揚,你盯着爆米花好久了,是要買嗎?”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才讓於揚從回憶裡抽身回到現實,他身在美國的電影院,而身邊的人不是曉婧,是秦雪。
“哦,沒有,那個,你想吃嗎?”
“我以爲是你要買呢,我雖然不喜歡甜食,但有爆米花的電影好像更完美。”
“那就算了吧,我也不想吃。”於揚已然沒了興致,悻悻地回。
秦雪沒想到他會這樣回,愣了一下,纔回過神跟他走進了電影院。
在影院進而,秦雪每看一感人的情節,都激動地跟身邊地於揚分享,而於揚只是機械地迴應。儘管她能看得出於揚的態度有些淡漠,但她很知足了,她愛的他在情人節這天,陪着自已一起看電影,這種感覺很踏實、很幸福。
她時不時偷偷看着他的側臉,他雖然瘦了,可是依舊那樣帥。她其實也說不明白自已到底爲何如此執着地非他不可,可是有些感情,又如何能說得清、理得明呢?
“於揚,謝謝你送我回來,今天是我來美國最開心的一天。”
“沒什麼,你早點休息吧。”看着於揚遠去的背影,秦雪心裡滿是甜蜜的笑。
秦雪的一舉一動,於揚其實也看在眼裡,他能感受到她是發自內心的快樂,這個快樂是自已給她帶來的。家裡出了變故後,他一度以爲自已一無是處,因爲她,他像是拾回了一些存在的價值。
這些日子以來,其實他對她的態度是有改觀的,他發現她跟之前在大學裡的那個她已然不同,現在的她更平和,也更討人喜歡。
可人的感情並不由這些理性或客觀的因素主導,他的心裡現在還住着一個人,讓她魂牽夢縈、難以忘懷的人。
回來的路上,窗外飄着的雪花,他伸手接住了片片“花瓣”,落在他的手心裡晶瑩剔透。那個下初雪的日子,他們曾經一同感受過那份美好,他和她在雪地裡的初吻的滋味,現在回憶起,依然如蜜一般的甜。此刻,這種感覺似夢似真,惹得他只願停留在這片刻的夢境裡。
甜蜜在夢幻的一瞬間,變成了真實的思念。他和她一樣,又不敢輕易去觸碰那些珍貴的回憶。而思念的按鈕一旦啓動,心底便是說不出的酸澀。
他不敢去想在這樣特別的日子裡,他的身邊不是她,而她的身邊又會是誰呢?他好想知道此刻她在做什麼?
他的內心是矛盾而糾結的,他希望沒有自已的日子,她會過得更好;可他又無法想象有另外一個男生摟着她的腰,吻過她的臉;這種折磨人的思維會不會同時出現在她的心裡呢?突然他又有一種莫名的感應,她依然傻傻地等在原地,等自已回到她身邊。
他心裡默默地對着天空說了一句:“丫頭,好久不見,你好嗎?情人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