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劉助理臉色微變。好在陳俊隨後補充說明了一下。
“我沒有別的意思，身爲圈外人，我也無意置喙貴公司的決定。只不過，無論從哪個角度，在合作以前我也的確認一些東西。”
劉姓助理露出一絲苦笑。“公司和她們都一直在努力了。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是那麼容易扭轉過來的。私下裡說句不中聽的喪氣話，用貴國的話來說，t-ara在韓國差不多算是迴天乏力。”
“不過，雖然很難衝到巔峰，甚至回不到當年的狀態，她們的人氣還是在穩步增長的。而且在韓國以外的地區，尤其是中國，影響力還是不小的。”
說着，他話鋒一轉。“我不知道陳社長在擔心什麼。公司在這方面確實有短板，但是我們一直在努力。如果是因爲人氣和影響力達不到陳社長的要求，那就沒什麼可以談的了。畢竟事實就擺在這裡，短時間內出現大幅度人氣增長也不太現實。若是陳社長擔心再來一次類似的事件，讓代言的組合一蹶不振，則是大可不必??”
“未來的事情，誰敢打包票呢？”陳俊笑的意味深長。“現在看起來不會發生的事情，未來未必不會發生。恕我直言，你們這個狀態，就是t-ara再次達到自己的最好狀態，衝上了巔峰，照樣會掉下來。”
注意到了陳俊話裡若隱若現的意思與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劉助理心中咯噔一下。
“這??”他躊躇了一會兒，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其實mbk期盼的不就是那東西嗎，可是當陳俊的暗示夾着質問一起來到之後，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壓制了一下咚咚跳起來的心臟。“陳社長的公司難道想要出個皇冠回憶的遊戲不成？”
陳俊搖了搖頭，“也許吧，但是絕不是現在，怎麼着也得等個三五年。”
“那??”劉助理剛想進一步問個清楚，就看見陳俊豎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搖了搖。做了個否定的手勢。
“而且之前的詢價函已經說得很明確了，是‘永恆烈陽’這款遊戲的代言。這既不是品牌代言，短時間內我也沒有新的遊戲項目要上。不過雖然與你們想象的不一樣，我的遊戲代言方式也和一般的遊戲代言不一樣。具體的細節，在合作意向都沒達成的時候我也不方便透露。”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口。“其實主要的東西就是個形象使用權的問題。對你們來說，其實和別的遊戲代言也沒什麼不同。我給的最全面的代言的那份價格，但是海報不用拍。廣告mv也不用，只是該出席的線上線下活動要出席。視情況可能會有需要使用光學動作捕捉系統取材的時候，不過可能性不大。其它也沒什麼，剩餘的都是我們公司的事情。”
說實話，作爲出面聯絡陳俊的總裁助理，他自然是瞭解過詳細內容的。對方的要求其實有點不可思議，如果沒有後面那部分配合對方的線上線下宣傳活動內容，這簡直就像是對方按出了一筆虛高的價錢。然後卻拿着t-ara的形象使用權之類的東西喜滋滋的走了。
其實他對這份開價早就有些糊塗。公司裡有些人認爲是對方急於破局，開的價格高不少；也有人認爲是陳俊的粉絲情節作祟。不知道爲什麼。劉助理覺得二者都不是，尤其是在與陳俊面對面交談以後。
“聽起來，還是我們賺了？”劉助理試探着問道。
陳俊微微頷首：“不是聽起來，是簽訂以後，你們確確實實賺大了。當然，我說的不僅僅是代言費??”
劉助理渾身一震。知道關鍵時刻來了。那位社長大人親自拍板決定合作，除了想趁這個機會賺一筆，更多的是想多一條路子，嘗試一次另闢蹊徑。就算不能增加太多的人氣，能趁機弄到一個像是天團回憶那樣能大幅度穩固粉絲的遊戲也好。畢竟這是一個浮躁的年代。行業內競爭激烈不說，換代快，同質化導致的審美疲勞也導致粉絲越加不穩定。總之，眼球時代的那點事，大家都懂的。
如果不是爲了這方面的好處，mbk吃飽了撐着的要跟陳俊合作。對方的價格開得高是不假，可是吃下去的防線並不小。三大經紀公司都得到了來自三星的直接忠告，別跟s.j合作。至於其他的大大小小公司們，也不會冒着開罪三星這種龐然大物來接下對方的代言乃至於進行深度合作。
mbk的母公司倒是不會懼怕三星，可是放在mbk上就不行了。何況，就連母公司也只是不懼怕三星而已，能不得罪或者沒有足夠的利益，還是不得罪的好。當然，對那個級別的集團來說，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助理——哪怕是太子爺的助理——放個話就能搞定的。
反正，沒有被直接傳話，又勉強有無視資格的mbk之所以冒着風險，還是爲了從陳俊那裡掏出足夠的利益來。
不過，還沒等劉助理細問，陳俊就又轉移了話題。
“單單從遊戲公司方面來講，我需要的代言人，除了對得起代言費的人氣和知名度以外，只要長得漂亮，風評不差沒什麼負面消息就可以了。但是從我個人來講，這個代言人最好還有足夠的底蘊，無論是維持住因爲所謂代言而增長的人氣還是爲了發展。我希望到時候她們能具有和s.m那些人碰一碰的實力，不枉我辛苦一場。”
“同時，作爲經濟公司，如果不能在這方面提供助力，也最好不要拖後腿賣隊友做最佳第六人。所以，在合作之前的我得知道，mbk覺得，t-ara還能重新紅起來麼？甚至恢復往日的榮光乃至於衝擊那個位置？”
“這個我不能確定。”劉助理賠笑道。與陳俊的合作明顯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他很想回答一句能。但是在陳俊的注視之下。彷彿有一種奇怪的力量阻止他說謊一般，那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對於劉助理的回答，陳俊不置可否，他繼續追問道，“我能保證讓她們重新紅起來，但是你們能保證在衝擊第一女團??好吧。這有點遠了。總之，在人氣大幅度上升的路上，你們能提供足夠的，符合經濟公司身份的助力嗎？最低限度的不拖後腿，能做到嗎？”
“這??”劉助理心中又是咯噔一下。他張了張嘴，有些虛弱的反駁，“陳社長恐怕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陳俊笑了笑，“我敢說，自然是有把握。我也不怕你說我狂妄自大。現在我還沒有放棄從韓國找個代言人，無非就是想出口氣。比如說捧上一兩個團隊，讓他們跟s.m的王牌碰一碰，把他們拉下來。甚至扶植一家公司去把s.m踩下去。”
“合作這種事情呢，總要兩邊都滿意才行。最起碼，你們得給我一個定心丸吧。我可以不看mbk的市場預估報告，至少要給我一份報告的結果。總要讓我看看你們的態度，要是能夠給一份t-ara的下半年乃至明年的企劃就更好了。”
劉助理再次苦笑。他躊躇道：“這件事我不能做主，我想要等社長回來才行。”
陳俊收斂起笑容：“我直話直說。貴方的社長在眼光上總歸是有些問題的，我覺得就算我給他一份我方的企劃，他都不能看出這份計劃的發展前景。我希望的方案裡需要雙方有很多合作，不單純是代言而已。然而考慮到mbk過往的光榮事蹟，我還是選擇這種半常規的代言方式。類似於我買斷一定時間內的t-ara形象，你們什麼都不用管的方案。”
“可是。”陳俊搖了搖頭。“哪怕是坐等我發餡餅，我怕你們照樣把好牌打輸了。所以，想要合作，不說給我一個保證，最少要讓我看到誠意或者真實的想法。”
他知道有些事情眼前的助理做不了主。不過沒關係。那位社長又不是真的不在公司。陳俊不去點破，不代表他不知道。
助理到門口迎接，卻帶着他到了只有幾張沙發的休息區，這種一張一弛的手腕如果沒人背書，絕對不是區區一個助理可以擅自對他一個聲名鵲起的社長玩的把戲。對方的心思陳俊也能估量出來，無非王不見王，好留有餘地。無論是兩邊談僵了，或者三星真的找麻煩，如果扛不住或者不值得抗，能有個背鍋的——是不是他的鍋不重要，最少能讓大家面子上過的去。
再說那些‘偶然’出現的練習生，遇到的時候既不是午休也不是下課，難不成mbk已經進化到這種地步，能讓練習生有時間和下午茶了？
事實上，從身爲總裁助理聯繫陳俊，這個佈置的破綻就已經露了出來。固然，一家大公司的社長就算是再沒有商業天賦也總知道什麼是做生意，總會有幾分獨到的商業眼光。可是要糊弄他還不夠。
正常情況難道不是應該有一個對口的室長之類的，聯繫負責這件事的樸仁勇嗎？讓認識他的劉助理直接給他打電話約談，就已經能說明不少問題了。
面對咄咄逼人的陳俊，劉助理有點發懵。
“相信我的能力，就展示你們的誠意把。”
劉助理咬了咬牙，重重咳嗽了一聲。陳俊詫異的轉過頭去，卻正好聽到一個帶着驚訝的聲音傳來。
仔細一看，不知什麼時候，拐角處出現了六個身影。
“您好，劉助理??”
問候劉助理之後，她們又看向陳俊，這人她們見過，但是現在卻捏不準該如何稱呼。是按對粉絲的態度走懷柔路線還是正常面對可能有業務往來的社長？
劉助理自然知道情況，他清了清嗓子，立刻道：“智妍、恩靜、孝敏、居麗、寶藍，問候一下，這位是s.j公司和超級接盤俠娛樂公司的陳社長。”
t-ara的六名成員立刻反應過來，站成一排，對着陳俊鞠躬道：“您好，陳社長。”
“你們也好。來，站近一點”陳俊笑眯眯的招了招手，緊接着突兀的把之前的問題拋給了她們。
“你們覺得，你們還能重新回到巔峰嗎？”
劉助理當時就在心裡大叫不妙，而六個人自然而然的就是一愣。
每個站上舞臺的idol自然都是爲了成名。可能有些粗俗，不過在這一行裡，名聲與金錢，正是她們努力訓練數年、付出時間和汗水、放棄其餘技能、專精這方面的最直接目標。換句話說，不爲名不爲錢，你當什麼idol？
她們自然也不例外，並且一直以來，都在朝着行業頂峰而努力。但天不遂人願，她們十分辛苦的進行活動，卻在距離目標半步之遙的時候墜入了深淵。t-ara現在依舊不要說達到那件事情之前的人氣，就連距離業內人士‘紅’的標準都有差距。尤其是在每個韓國藝人視爲核心的本土市場上，表現的實在是差強人意。
當然，在普通人眼裡，她們已經走出來，依舊保持着‘紅’的狀態，但是有些痛苦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相比之下難過的不是達不到頂峰，而是在最後一步摔下來，再也攀登不上不去。
作爲當事人，目前的頹勢她們看的也很清楚，這一次，韓國國內依舊是翻身無望，收益還是要靠海外市場。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在韓國國內不見起色的話，她們的重心也就得越向海外撈金偏移。雖然不可能撼動主業，但是，誰會甘心啊！
可惜，在現實面前，隨着年齡的增大，翻身的希望越發渺茫，隊內的人心自然而然的發生了變化。不甘心，也只能漸漸任命。
“我們會努力吧。”表面平靜，內心卻不是的含恩靜首先回答。她很想說能，但就是說不出口。
眼前這男人雖然表情和善，但從這個血淋淋揭傷疤的問題來看，他來者不善。兩個公司之間的商業往來，她並不清楚詳情。但是讓一個作爲鐵粉的男人直截了當的問出這種問題，含恩靜能想到的只有利益問題。
搞不好是爲了藉機壓價，那她更不能亂回答。搞不好一句話說錯了，後面還有更難聽的，來把她和她的隊友貶的一文不值。有些話，有些事情，對於此時的t-ara來講，實在是不願意再回憶再面對了??
ps：感謝桔梗，集裡妹子和賣萌喵喵xi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