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再一次人滿爲患,凡是收到了安相請帖的人紛紛來了相府,不過沒有人知道這次到底相府是請他們來幹什麼的。相府既沒有什麼喜事,近來宮裡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讓大家猜測不已。
不過,即便如此,所有人的臉上都是笑容滿臉,相府朱牆紅漆裡,坐了一桌又一桌的人,舉杯邀酒,應接不暇。
這一次,不僅朝廷裡的大臣都來了,就連幾位鮮有名氣的皇子全都風度翩翩地立於人羣之中,淺笑的背後各自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玥寒,這一次如果事情成了,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今日的慕祁年十分的開心,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對安玥寒溫柔了不少,眼角眉梢都是寵愛的樣子,看得別人都投來羨慕的眼光。
不過,安玥寒卻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因爲平時的慕祁年,根本就不會對她這麼熱情的。每次都是有事的時候,他纔會換上這副溫柔的嘴臉。一開始心裡還覺得憤憤不平,可是後來安玥寒還是看淡了。
“能夠在大皇子的身邊,就是玥寒最大的恩寵了,玥寒不敢居功。”安玥寒不是一般的女子,慕祁年每次看到她這副識大體的樣子,心裡還是略微覺得滿意的。
就算慕祁年不喜歡安玥寒,但是日後真的如果由她掌管後宮的話,也一定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拜見玄王殿下!”所有的人一下子全都轉了身子,安相都還沒有來,向來不出席這種場面的慕夜錦卻難得的早來了。
所有人都低着頭,目光躲閃恐懼,似乎只要和慕夜錦對視上就是一件無比恐怖的事情。
慕逸川看了慕夜錦一眼,也俯身請安,不過看到慕夜錦那雙坦然目空一切的眼睛的時候,慕逸川看了還是十分的不舒服,接下來他就等着看好戲了。
同樣不爽的人,不止慕逸川一個人,慕祁年恨得連眼睛都粘在慕夜錦的身上了。眼看着安芷顏無比溫順地站在他的身邊,慕祁年的怒意一下子就全都被激發了出來。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他這麼在意安芷顏了,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要,可是慕祁年每次想要靠近安芷顏的時候,都被慕夜錦堵得死死的,半點機會都沒有。
“怎麼?看見本王連請安都忘了嗎?”慕夜錦懷裡擁着安芷顏,路過慕祁年身邊的時候,冷傲卻又無比尋常地說道。
慕夜錦畢竟是皇叔,慕祁年再怎麼不願意也不能當着這麼多大臣的面目無尊長。
“祁年給皇叔請安!”慕祁年壓着心裡的不滿,低沉地說道,方纔心裡的高興一下子就消失不見。現在他唯一的盼頭就是等着安相給他安排的好戲,等着慕夜錦的名聲跌入谷底。
“還有她!”
慕祁年本來以爲慕夜錦會就這樣離開的,誰知道他竟然還不滿意,看了安芷顏一眼,眼裡的意味不言而喻。
“皇叔,畢竟你和二小姐還沒有成親,於理不合。”上一次去偏院的時候慕祁年就已經妥協過了,這一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是絕對不會叫安芷顏皇嬸的,因爲,現在他比誰都想要她。
“於理不合?既然上次都已經叫過了,這次又有何不可?她是本王的王妃,天下皆知。”慕夜錦打量着慕祁年,看着她不敢卻又不敢反抗的樣子,慕夜錦心情都覺得大好。
任何覬覦安芷顏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皇叔!”慕祁年到底還是大聲地叫了一句,看着安芷顏面不改色的臉,他知道自己的堅持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安芷顏更加不會在意。可他就是想要爲了她,不叫這一聲。
“慕祁年!”剛剛還面色平和的玄王殿下,突然就勃然大怒,一聲厲喝,嚇得所有的人把頭低得更低,不敢看這爭鋒對決的一幕。
玄王的眼神怒不可遏,慕祁年心裡已經漸漸地有些發憷了。可是,他不能,這一次,他決不能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妥協。
“玄王殿下這一來就這麼大的火氣,這畢竟是在微臣的府中,不如就賞微臣一個臉面,先坐下再說。”
遲遲沒有出現的安相終於出來了,不過安相這勸阻玄王的做法,倒是讓不少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誰都知道玄王是半點都不肯退步的主,只怕……
讓大家意外的是,慕夜錦竟然真的給了安相這個面子,直接帶着安芷顏走到了上座坐下。慕祁年也鬆了一口氣,但是隨即又被失望佈滿。
他的抵抗果然都換不來安芷顏多看一眼。
“好了,大家辛辛苦苦趕來,不如先坐下好好休息會,招待不週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安淮掃了衆人一眼之後,視線就不停地在慕祁年和慕夜錦的身上徘徊。
“今日爲什麼過來?”看到所有人都坐了下來各說各話,安芷顏才扭過頭來看着慕夜錦的眼神問道。
以往的慕夜錦從來都不出席任何的宴會,後來每次出現都是爲了陪着安芷顏。不過今天,安相邀請的並不是安芷顏,而是隻邀請了慕夜錦一個人。
他是可以拒絕的,但是卻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事有蹊蹺,安芷顏一直都沒有開口問。
“你試着猜猜今天我們的安相打算幹什麼?”慕夜錦拿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安芷顏看得目光都愣住了。
“你不是從來都不喝酒嗎?”看到慕夜錦喝完之後還半點事情都沒有的樣子,安芷顏臉上微微露出慍怒的神色。
“本王從來不喝別人給的酒,但是今天喝的是你我之間的酒,自然沒事。”慕夜錦臉上露出好看的笑容來。
但是這樣的解釋,可是半點都糊弄不了安芷顏,安芷顏一臉嚴肅地問道:“你之前都是裝出來騙我的?”
看到她露出生氣的神情來,慕夜錦想要解釋,可是安芷顏直接就把身子給扭了過去。
“本王從來都沒有親口跟你說過我不能喝酒,你聽的都是別人說的。好了,別生氣了。”慕夜錦耐着性子安慰,他不怕安淮安排的鴻門宴,不怕這裡所有不懷好意的人,可是他唯獨怕安芷顏生氣。
安芷顏更加鬱卒了,雖然他說的都對,他也沒有錯。可是他從來也沒有告訴過關於他的半點事情,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的。
當初皇上逼他喝酒,慕霄塵說他不能喝,所以她替他一口飲下。後來在安府,她又替他擋下。
喝酒對她,是一件和前世掙扎的事,每次一喝酒她都會想起安玥寒把毒酒灌進她獨自的生不如死的灼燒感。爲了他,她從來都沒有猶豫過。可是最後,原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他根本就不需要。
“玄王殿下自然做什麼都有自己的道理,高深莫測,豈是常人能夠輕易看明白的。”安芷顏再怎麼大度,到底還是生氣了,生氣他從來都不主動說起自己的事情,雖然明知道他也從來沒有問過自己任何事情。
可是這不一樣,他只要一調查,就能知道她的所有事情。可是她不管怎麼努力,對他始終都是陌生的。
慕夜錦還在身後解釋着,可是安芷顏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不知道今日安丞相把我們大傢伙叫過來,可是有什麼大事?”一個大人吃着吃着,擡起肥頭,仰着一張油膩的臉問道。
慕逸川就坐在這個大人的身邊,他已經按照雲天吟的說辭,把所有的大人全都找了一遍,並且今天讓他們乖乖地聽哈。
看到安相遲遲沒有開口,似有所猶豫遲疑的樣子。慕逸川到底是按捺不住,生怕安相一個不留神就後悔不說了,那他今天可就又白白浪費了。
爲了不讓這場好戲錯過,慕逸川立馬冷瞪了身邊的幾位大人一眼,讓他們逼安相一把,同桌的幾個人也立刻紛紛附和問着。
慕祁年雙眼緊聚,死死地盯着安相,今日的他,和慕逸川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安淮自從出來之後,就一直心懷忐忑。今日的話一出口,他就真的再也沒有後退的餘地了。
原本以爲當年的事情會一直這麼隱藏下去,可是誰曾想竟然過了這麼多年之後這件事又被翻了出來。與其到時候被慕夜錦逼着,不如像安玥寒說的主動出擊,幫助大皇子上位,或許還有一絲機會。
“丞相?”看着安相發呆,又有人出來問了一句。
心一鐵,安淮最終還是站了起來,環視了一眼所有人之後,這才目光冷冽地說道:“玄王殿下已經在安府和小女同居多日,實在有失風化,今日請大家來,就是希望大家能夠給我安府主持一個公道。”
在別人身上,這就是一件小事。可是在慕夜錦的身上,這是這麼多年唯一不檢的把柄。只要加以謠傳,玄王的身份地位也就會由此一落千丈了。
“安相說的可當真?”
在座的大部分大人都是被慕逸川威脅過的,慕逸川早就命令過他們不管安相說了什麼,都要積極附和,並且把今日所有發生的事情全都傳出去,傳得越離譜越好。
見此情形,已經有不少的大人全都站起來了,指指點點地看着慕夜錦。
他們雖然畏懼,可是畢竟人多,而慕夜錦只有一個人在這裡,他們也不信慕夜錦一個人能把他們所有人怎麼樣。
“玄王殿下對此可有什麼解釋?這等不雅之事,你身爲玄王,當爲表率,豈能如此住在安相的府中,還這般目中無人。”御史大人一直都和安相有所往來,這樣的情況下,他只能出來說話。
所有的人目光閃爍,恨不得你一眼我一語就把慕夜錦給撕碎了一樣。不過他們可太小看玄王殿下的承受能力了,他從來都不是在乎這些東西的人。天下人認定的好壞,從來都與他無關。
“安相的戲演完了,本王今日也看在芷顏的份上賞臉來了。不過安相也要記得本王的話,過幾日本王的大婚,安府要是但有半點失誤,本王定要整個安府遭殃。”
依舊坦蕩,慕夜錦拉起安芷顏的手,兩個人就從衆人的注視下坦蕩離去,安芷顏也沒有覺得半點不自在。
反而在知道了他們的來意之後,心裡反而明朗了許多。慕夜錦朝着她笑了笑,安芷顏也情不自禁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