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躺在一張柔軟的大牀上, 注視着不遠處坐在桌子邊上,優雅的喝着茶水的金髮男人。
他身材正好,肌肉漂亮又不顯得臃腫, 一頭金髮是安無這麼久以來見過的最爲純粹也最爲閃耀的色彩。一雙赤紅色的蛇瞳或許會讓人覺得有些可怖, 然搭配上他極其俊美的臉龐, 以及那優雅如同王者般的姿態, 殘暴的氣息少了些, 而祥和與平靜則增添了幾分。
如果不是安無此時被一根鎖鏈從頭到腳捆得嚴嚴實實的扔在牀上,他也會覺得面前這一幕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哦?怎麼?生氣了?”
察覺到安無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金髮男人嘴角翹起一個開心的弧度, 微微擡起下巴俯視着他——雖然就算他不多此一舉,以安無躺在牀上的姿勢, 那個男人也完全能夠俯視他。
安無:“……沒有, 就是有點難受。”
這條鎖鏈真的好硌得慌啊, 而且還捆得這麼緊繃繃的,令他絲毫動彈不得。即便是這個金髮男人大發慈悲沒有把他丟在地上, 而是扔在了牀上,那這難受勁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適應得了的。
事情到底怎麼會發展到這一地步的呢……安無放棄了掙扎,有點生無可戀。
這還要從數小時前說起。
在安無、洛基、索爾、託尼同時與滷蛋局長共處一室之時,在他即將拿走洛基手中的宇宙魔方之時,那股熟悉的死亡氣息幾乎立刻便令洛基等人警覺起來。然而距離實在是過於接近, 再加上實力比洛基強出太多, 用法術裝扮成尼克弗瑞的死亡女神幾乎是立刻便從他手中奪走了宇宙魔方。
沒辦法, 作爲阿斯加德中的神, 在場的幾位中只有洛基熟悉法術, 然而他的實力又不足以看穿海拉的幻術。或者說,在場幾乎沒有人預料到受了傷的海拉並沒有回到阿斯加德, 而是選擇繼續在中庭,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除了安無。
身經百戰的安無雖然平日看起來並不像是個心細的人,在面對重大事件的時侯他總是會選擇留一手——比如,在“尼克弗瑞”向洛基索要宇宙魔方之時,他便已經悄無聲息的給彼得打了電話。
因爲他知道,緋器一定在彼得的身邊。通過電話這種媒介,神明能夠降臨在對自己有需要的人的身邊,神器則是能夠降臨在他的主人身邊。
電話撥通是撥通了,海拉下一步的操作卻讓包括安無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她並沒有立刻施展法術逃走,抑或是降下彩虹橋,而是催動起了宇宙魔方內的龐大力量。
一陣奪目的絢麗藍色光芒之後,再一睜眼,安無就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見到了一個彬彬有禮又有些謎之詭譎的男人,以及此刻面前這個二話不說就把他捆起來的金髮男人。
估計不僅僅是安無,當時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倖免,都被海拉莫名其妙的流放到這個世界來了。況且也不知道緋器現在到底在哪……安無甚至還擔心,彼得會不小心也跟過來。
以他對於那個男孩的瞭解,這似乎並不是不可能的。
安無在牀上滾了一圈,試圖改變一下鎖鏈硌自己骨頭的位置,卻感受到它越收越緊的力道,幾乎要勒進了皮肉裡。驚得他連忙停下了動作,眼巴巴地看着金髮男人。
對了,這傢伙似乎自稱爲最古之王來着,是數千年前的人——吉爾伽美什,名字有點長又有點拗口,安無還是覺得“金閃閃”這個稱號比較好。不僅簡短好記,而且還非常符合他的氣質。
“閃……吉爾伽美什,你能不能把這鏈子鬆開,我好難受啊。”
最古之王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撇了一眼這個在他的召喚儀式上莫名其妙出現的人,“哼”了一聲:“膽敢在我的召喚儀式上和我並肩而立,你的好運也到此爲止了,雜種。”
啊……心好累。
安無突然有一種,面前這人是升級究極版問題少年洛基的錯覺。不同的恐怕就是,洛基把自己的驕傲和對別人的鄙視藏在心裡,這個傢伙則是完完全全給外放出來。
“其實並沒有並肩而立,畢竟你好像比我高那麼一點。”
吉爾伽美什聞言,明顯變得愉悅了不少:“哦?雜種,你還是挺會說話的麼。”
……沒辦法,對付這種屬性的人的套路安無已經算是摸清了一部分了,總之只要捧着他大概率就沒問題了。更何況現在安無手無寸鐵,這條鎖鏈又不知道爲什麼抑制住了他的全部力量,在吉爾伽美什手中,他的確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所以,”見到這個難搞的王似乎開心了那麼一點,安無連忙說道:“能不能給我松下綁?”
“不可能的。”
安無:?
“爲什麼?”爲什麼他初來乍到就要遭受這種待遇,這不公平!
吉爾伽美什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已經空了的茶杯,姿態優雅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牀前,在安無面前站定。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安無,眼中流露出一絲戲謔,以及不經意間散露出來的厭惡之情。
他伸出修長的五指,一把掐住了安無的臉頰,俯下身去。
即便是背對着頭頂的光源,吉爾伽美什那雙赤紅色的眸子依然亮得駭人。近距離下,溫熱如活人無二的氣息拂過安無的臉,與此同時,一股極其強大的威勢亦在他的故意造就下包圍了安無。
“你身上,有一股我厭惡的氣息,”吉爾伽美什壓低聲音,緩緩道:“諸神的惡臭。”
惡臭……臭……
即便在妖的口中,安無都是擁有着強大香氣的存在,那股氣息甚至能讓絕大多數妖爲之瘋狂。現在在這這位最古之王口中,他居然成爲了身上帶着惡臭的神!?
這一定是安無自誕生起數萬年間,遇到的最受打擊的事情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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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下室中,潮溼的氣息掩蓋住了那被處理過的鮮血的氣味。雨生龍之介在地面上畫着法陣,衣服上還有還未軾乾的血跡——他正在試圖召喚出那傳說中 “惡的象徵”,惡魔。
一陣光芒驟然間在法陣上凝聚起來。數次之後第一次法陣有了反應,雨生龍之介近乎癲狂地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他期待着從法陣中能走出來什麼頭上長犄角身後長尾巴,小孩看了嚇傻大人看了尿褲子的怪物,結果他看見了啥?
一個白白淨淨的青年,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黑髮齊肩,面容俊秀。可能他全身上下唯一和惡魔沾得上一點邊的,就是他頭頂的那個羊角形狀的頭飾了吧……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洛基同樣懵比的注視着他,兩個人就這麼無聲地在地下室裡靜靜對視着。
同樣的事情還在這個世界的別處上演着。
衛宮切嗣看着同樣在召喚下現出身形的倆人,只是遲疑了不到半秒鐘,便扭頭對着那個身着戰甲的金髮猛男,語氣毫無起伏地道:“古不列顛的偉大國王,亞瑟-潘德拉貢,感謝您應我的召喚而來。”
索爾:……你叫我啥?
“master,您不要搞錯了,”少女嚴肅而認真地在一旁開口道:“我纔是不列顛的國王,吾名爲阿爾託莉雅-潘德拉貢,應您的召喚前來,爲您取得聖盃戰爭的勝利。”
衛宮切嗣看了看這個不過一米五幾的金髮女孩,又看了看那邊那個身高兩米的金髮猛男……呵呵,你逗我呢,這傻子都知道誰纔是亞瑟王好吧?
畢竟,亞瑟王根本不可能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