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大偉和司徒明到底還是放棄了逃命的打算,事實上他們也沒有在蝶妖面前逃走的勇氣。從暴露出妖族密使的身份之後,蝶妖的修爲暴漲了數倍,已經達到了一個他們完全看不透的地步。
鄧小閒卻是一點都不吃驚,有媧媧的預先提醒,他對這一切變化早就有了提防。
如果他想逃,就算是蝶妖和七尾狐聯手恐怕也攔不住他。不過鄧小閒可沒有離開的打算,他還想看看狐王是個什麼模樣,更想知道這隻蝶妖爲什麼會混入小千狩獵,千辛萬苦的來到靈煙界。
事到如今鄧小閒也想通了好幾個謎團,爲什麼閔大偉會預先知道狩獵地點在靈煙界,爲什麼會得到指引方向的地圖。這一切只怕都跟蝶妖密切相關,而這些手段只有一個目的:進入夜雨森林見狐王冷白!
樹海之中的情形十分古怪,幾條五尾狐託着一條七尾狐走在前面,一羣五尾狐警惕的圍着四個人類修士走在中央,最後面拖着一個飛翔在半空中的蝶妖。
這個奇怪的組合穿過一片密林,來到了一棵龐然大樹之下。
用龐然這個形容詞都無法表明這棵樹的巨大,擡起頭來只能看見它如雲的樹冠,根本看不出它到底有多高。鄧小閒估摸了一眼,大概要三四十個彪形大漢扯着手繞上一圈,才能將大樹合抱起來。
這樣一棵巨樹,估計有數千上萬年的壽命。它靜靜的佇立着,只有葉片偶爾發出“嘩嘩”的聲浪,似乎在迎接着衆人的到來。
狐羣就停在樹下,七尾狐道:“狐王就在上面,請容許我通報一聲。”
“請便。”蝶妖頷首。
七尾狐在樹下喃喃自語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大樹的樹皮忽然劇烈的抖動起來,緩緩裂開好似張開血盆大口。
眼看着七尾狐走進去,大樹的巨口重新合攏,鄧小閒才暗暗稱奇。
七尾狐離開,四周變得一片沉默。
司徒明斜眼瞄向蝶妖,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這一路上他被蝶妖騙的好苦,這麼久以來居然都是在向一個妖族示愛。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司徒明忽然道。
蝶妖瞥了司徒明一眼:“說。”
“你原本就是一個妖族,還是借用了她的身份?”司徒明道。
蝶妖想了想道:“這身體真正的主人被我吃掉了,所以你可以說我是借用。”
“原來如此……”司徒明苦笑一聲,“枉我還想跟你結成道侶,真是笑話啊!”
周凱輕輕拉了司徒明一把,怕他亂說話惹怒了蝶妖。如今幾人都是砧板上的魚肉,不得不低聲下氣一些。
司徒明嘆口氣,悶頭不再說話了。
閔大偉也看向蝶妖,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敢開口。
蝶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的道:“你得到的消息是我故意透露的,那地圖也是我故意製造機會讓你得到的。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設計的,就是爲了掩人耳目潛入此地。”
閔大偉口脣微動,許久才苦笑一聲,重重的垂下頭去。
聽蝶妖這麼一說,閔大偉的臉色變得慘白。原來所有一切都在蝶妖的計劃之中,他根本就被當成了道具。
衆人一個個垂頭喪氣,鄧小閒表面上沉默,實際上識海里正跟媧媧聊的熱
火朝天。
“我說媧姐,我怎麼感覺這蝶妖想要殺人滅口呢?”鄧小閒道。
“很有可能。”媧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那現在該怎麼辦?這蝶妖的修爲怎麼樣?”
“妖君五層,相當於築基期五層的修士。”媧媧道。
“什麼!”鄧小閒打個冷戰,“這可要怎麼對付,難道還像上次對付楚天中那樣,你用神識攻擊,我再吸她?”
“如果有那麼簡單就好了,你別忘記妖族以神識強大著稱。我要是一擊不中,咱們就死定了!”媧媧冷哼一聲。
“別告訴我你也沒有辦法!”鄧小閒瞪眼睛道,“我說親愛的媧姐,咱們可是一體的,我要是倒黴你也不好過。你行行好快點說說你的辦法,也讓我心裡有點底啊!”
“膽小鬼……我這可都是爲了你好!”媧媧白了鄧小閒一眼,卻還是把她的計劃和盤托出。
鄧小閒聽的眉開眼笑:“嘿嘿,我就說媧姐從來不幹賠本的買賣,你早就想到這些了?”
“跟我學着點吧。”媧媧冷笑一聲,“好了,我要養精蓄銳待會兒出手,沒事不要打擾我!”
“遵命!”鄧小閒樂得屁顛屁顛的,若非怕蝶妖看出端倪來,只怕臉上都已經笑開花了。
七尾狐離開半晌之後,樹皮再度裂開大口,裡面鑽出的七尾狐卻並非之前那條了。
他衝蝶妖一躬身道:“密使請跟我來,狐王在上面等你。”
蝶妖微微點頭,一指鄧小閒幾人道:“你們也跟我來。”
閔大偉幾人打心眼不樂意去見什麼狐王,可蝶妖一瞪眼睛,他們就全都蔫了,只能一個個低着頭鑽進樹上的大洞。
樹皮在眼前合攏,衆人只覺得渾身一輕,身體竟然在樹幹之中飛快的上升。
好在上升的速度很快就放慢下來,最後緩緩的停下。
樹皮再度裂開,衆人已經離開了地面,出現在樹冠之上。
樹枝層層疊疊,組成了一片綠色的海洋,就在樹冠中央擺着一襲軟榻,十幾條七尾狐環繞着伺候,而軟榻上居然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的白衣少男。
蝶妖緩步走出去,一直來到榻前,衝着那少男躬身道:“蝶族鍾離絹,拜見狐王!”
“他是狐王?”衆人不可思議的看向那一臉病怏怏的少男。
鄧小閒也吃了一驚,暗想着九尾狐不愧是王級兇獸,竟然已經修煉到化形的境界。
少男正是狐王冷白,他有氣無力的擺擺手道:“不用多禮……不知尊使到我這夜雨森林來有何貴幹?”
“我帶來了金角妖皇的密令,請狐王接令!”蝶妖鍾離絹道。
冷白咳嗽了幾聲,早有七尾狐送上一片柔軟的綠色葉子。他輕輕在嘴上一擦,葉片上便留下了一抹猩紅的血跡。
將葉片丟掉,冷白嘆口氣道:“金角妖皇……這是要我履行五百年前的誓言嗎?莫非妖族打算和人類開戰?”
“並非如此!”鍾離絹道,“五百年前金角妖皇離開靈煙界之時,給你們狐族留下了修煉功法,助你們成爲靈煙界兇獸之主。當日狐王立下誓言,日後無論妖皇有什麼差遣,狐族必定全力以赴,我想狐王應該沒有忘記吧?”
冷白眯起眼睛道:“我
自然不會忘記曾經的誓言……五百年了,我還以爲這一天永遠不會到呢。”
“狐王沒忘最好。金角妖皇有令,請狐族獻出煙瘴珠!”鍾離絹道。
“噝!”聽到煙瘴珠三個字,軟榻周圍的七尾狐忽然全都瞪起眼睛,渾身的毛根根倒豎,一道道陰狠的目光盯在鍾離絹的身上。
冷白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語氣平靜的道:“僅此而已?”
“妖皇說了,只要狐族獻出煙瘴珠,五百年前之事一筆勾銷。從此以後狐族便不再欠妖族什麼了。”鍾離絹道。
“哈哈哈……”冷白忽然放聲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咳嗽,竟然咳出了一大口血。
“狐王笑什麼?”鍾離絹微蹙眉頭道。
冷白搖頭道:“我笑的是金角妖皇好手段。五百年前施恩給狐族,原來爲的就是五百年後取我們族中的至寶啊!這一個局便設計了五百年,真是好耐心好算計!”
鍾離絹面色沉下來道:“怎麼,難道狐王不肯?”
冷白慘笑一聲道:“煙瘴珠乃是這片夜雨森林以數萬年天地精華凝聚而成,機緣巧合落到我的手中。正是因爲有此寶的存在,我們狐族才能比其他兇獸多出一抹靈智。若是把此寶交給金角妖皇,狐族的未來必然重歸懵懂,泯然於其他兇獸,這是我絕對無法接受的!”
“難道狐王打算違背誓言?”鍾離絹的語氣已經有些慍怒了。
“當日我曾經說過,若是違背誓言,就讓我不得好死!”冷白乾笑道,“反正我的壽限已到,既然無論如何都是一死,那就用我這條命換取狐族的未來吧!”
此話一出,鍾離絹勃然變色:“冷白大膽,你敢戲弄妖皇!”
一羣七尾狐立刻發出“噝噝”的尖叫,四面八方把鍾離絹圍住。
冷白咳了幾聲道:“戲弄又如何?他金角妖皇難道還能來找我的麻煩嗎?如果他能來的話,又怎麼可能派你一個小小的妖君來傳話,還得藉助小千狩獵的機會才能混進來。”
“你……”鍾離絹氣的渾身發抖,“你以爲躲在靈煙界就能無視妖皇的命令?你的下場一定會很慘的!”
“那可不一定……我不是無視妖皇之令,我只是根本就沒接到過任何的命令。妖皇的密使我從來沒見過,也許他半路上就被兇獸給吃了也不一定,又或者被幾個人類修士發覺身份,雙方你殺我我殺你,全都死光光也有可能!”冷白獰笑起來。
閔大偉幾人早就如坐鍼氈,聽冷白這麼一說,渾身汗毛都倒豎起來。他們不禁暗暗叫苦,一個蝶妖已經要命了,又冒出來一個更陰險的狐王,這一次真的死定了!
鍾離絹也驚呆了,她做夢也想不到冷白根本不怕妖皇,而且還打算殺人滅口!她雙眉一挑,偷瞄向四周,開始尋思着如何逃脫。
“別想逃了,這片夜雨森林是我的領地,我就是主宰。”冷白道,“你們既然冒冒失失的闖進來,那就死吧!”
“別做夢了,你能攔住我再說!”鍾離絹嬌吒一聲,雙翅一振身體陡然飄起,化作一團五光十色的掠影,就要逃走!
“我說了你走不了!”冷白身形一動,軟榻上病怏怏的少男立刻不見了蹤影,一團青煙爆開之後,樹冠上赫然多出了一頭龐大無比的白毛狐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