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你也敢說我胖?
其實這結局並不比想象的更壞,那一刻決定將頭高高的昂着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老嫗離去,新挑的丫頭安頓一番,冬青這才急急的趕往七娘住的東暖閣。
半夏一遍輕輕的將七娘子的褻衣褪去,然後拿溫熱的毛巾將血擦試乾淨,在溫柔的抹上自白府帶來的金瘡藥然後白了一眼七娘道:“回頭娘子知道不定如何傷心的,七娘你只管這般恣意妄爲吧!看以後打殘廢了誰管你!”
“半夏,你少說一句吧!七娘這會有傷。”冬青忙制止住半夏,一來七娘着樣子着實狼狽,二來甚爲丫鬟哪裡有指責小主人的權利,自己忙拿了軟枕讓七娘爬到軟枕上。
七娘一聽便知半夏這是心中有氣,自己正痛着她可倒好,心中便一陣子氣悶不由得回嘴道:“你還說我,你沒有聽到我那大哥諷刺我胖!你居然不站在我這邊,這會子還擠兌我。”
“他原也不曾說錯,七娘你如今很圓潤的。
明明能全身而退,你偏偏要做的如此之絕,你果真要把闔家都得罪方纔罷休不成?
你果真如此恨你的身子,怎地對得起咱們玉娘!”說完半夏也不伺候了,丟了手裡的藥給冬青,自己轉身便出去了。
冬青看的目瞪口呆,這是甚事?
半夏怎地如此膽大,竟然敢撂挑子直接自己走了,半夏這些年是如何當丫頭的?
“冬青,你叫蘇雪過來吧!你跟半夏長的一樣一樣,我看見你就覺得糟心。”現在連半夏也跟着說自己胖了!
七娘前世何等身材,何等長相?
何曾因這樣的事情被人嫌棄過?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如今倒好,處處被人鄙視,連貼身侍女也說自己圓潤,圓潤是我的錯嗎?
這些人,真是那疼往哪裡扎,胖是她的軟肋,老虎屁股摸不得,誰摸誰遭殃……
冬青怎敢忤逆七娘,便擦了藥,服侍好了退了下去,特意去吩咐了蘇雪,誰知道新選來的那些丫頭因爲無事可做正聚在偏房裡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一見她過來了忙駐了聲。
“七娘如今傷着你們到自在了,那個手裡穩重些,先過去給七娘端茶倒水伺候着去!”冬青多少有些動怒了,這些丫頭也太沒有眼色了,七娘到底選的一羣甚人,如今格律軒真真是一團糟,看半夏的樣子,多半是這個主子治下不嚴了。
有兩個到伶俐的便行了禮去了七娘屋子,剩下的都訕訕的看着冬青,有慚愧低頭不語的,有毫不在意的,也有巴巴的看着冬青的,總之個人心思盡在臉上了。
“你們都在這裡誰照看小梅的?”冬青見些丫鬟,最小的十歲,最大的跟自己差不多,都是愛玩的,此刻聽了她的詢問,有個叫翠孃的忙說道:“蘇雪姐姐照顧着呢。”
冬青看了看她們,心想左右還未曾教導隨她們去吧,看七娘的樣子便知道是個寬厚又護短的人,一時半刻並不會因着這事責怪下來,天長日久自己想了法子,總該會理出個樣子來的。
便自己挑了簾子進到離間,只見那叫小梅的丫頭仍舊躺着牀上,見冬青來早早的坐起來道:“我無事的,大夫看過也說是皮肉之傷,養養就好,勞動姐姐來看一趟
。”小梅的眼睛並不大,卻黑溜溜的,倍顯精神,臉盤子也小,尖尖的下巴,一看便知道是精明外漏的樣子。
冬青其實早就留意那些教養的嬤嬤打聽過了,這個小梅和連翹的性子頗爲相似,多少有點不安分守己,原她是不想討她過來的,如今弄了這樣大的事,不要她也是不可能的,只好日後找了機會請了七娘打發了再說。
“不礙事,我來看看,這會七娘也傷了呢,蘇雪你去看看七娘。”她們一來便出了半夏和七娘拌嘴的事情,往後只怕難以調理,因此心事重重的。
那蘇雪一聽忙欠身理了理頭髮到七娘屋子裡去了,彼時兩個小丫頭也算規矩,見蘇雪來了便也欠身道:“姐姐可來了,七娘之嚷嚷着尋你來的。”
“我知道了,你們燒了水,備些點心來,七娘這裡我看着便是了。”蘇雪嫺熟又穩重,自己端了溫水到七娘身邊道:“奴婢連累七娘了,爲了奴婢七娘受委屈的,日後粉身碎骨,也難報答七娘恩惠。”
七娘見這個叫蘇雪的丫頭過來,心中的鬱悶稍稍散了一點便噗嗤一笑道:“什麼連累不連累,我這麼做便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無需上心。就算我捱打,也是我願意的,你坐過來,我仔細看看你。”
這蘇雪便坐到近前,看着眼前的七娘,七娘這般的小娘實在,實在是難以形容的。
她這些年漂泊無依,見慣了世情冷暖,被轉賣,被辱罵已經是常事,家破人亡,人鬼殊途,這世間對她不曾有一絲絲溫情。
當日在竹林她已然絕望透頂,彼時小梅仗義相救昏厥過去,她便知此生無望,命運已經將她推入永遠不能翻身的深淵,誰曾料峰迴路轉,七娘拼着得罪大公子也要相救,她的心才暖了起來。
七娘不知道蘇雪在想何事,只是細細的打量她,這蘇雪有着和阿孃一樣得美麗的眼眸,有着和母親一樣得花瓣脣,就連身姿也是有點酷似阿孃的,只是臉上消瘦,神情冷清,完全沒有阿孃的奪目。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壽州她才一眼便記住了她,也是記住纔好奇的非要尋了她來,如今倒是如願一場了,心裡就覺得暢快。
此時冬青安頓了小梅,便直奔半夏的平日住的西廂房,誰知道遠遠的就聽見半夏在廚房教訓小丫頭。
“七娘不愛吃這軟爛的事物,火候切莫過了;魚呀,肉的,這些時日都免了,她身子上有傷,這些大夫可是吩咐了要忌口的。
還有,那糕點可不要做的太甜了,她最膩味甜食,我說的這些你們可好生記住。咱們七娘可是一等一的好主人,你們回頭細細體會便是。”半夏嘮嘮叨叨在叮囑新來的丫頭上廚呢,聽她說起七娘那是極其驕傲的語氣,聽她叮囑心中對七娘的關切一點不比自己少。
“半夏”冬青便站在廚房門口喊道。
那半夏磨磨蹭蹭的出來了,一看是冬青,眉頭一皺道:“姐,你怎地能出來?七娘身邊沒有人可怎生好?想你是個老到的,如今怎這般魯莽!”邊說便急的跺腳,狠狠的瞪了一眼冬青便轉身要往七娘的暖閣裡去。
冬青怎會料到如此,怕她此時過去兩人又鏘鏘起來,忙伸手拉住說道:“那個新來的蘇雪在身邊伺候,你別急,怎麼跟七娘學的一樣的暴脾氣,都不聽人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