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過去五年了,從我被黑袍妹揀去又丟下的時候算已經過去五年了,我自從那晚被黑袍妹做了什麼直到現在也時刻感覺到我和周圍失去了某種聯繫,好久我才適應。我被人稱爲斯凱,媽媽做的飯是我每天最大的期待,我家是村裡唯一的飯店,手藝那可是全世界最好的!這麼想着我舉着一根被我稱爲“神劍·霸王”的樹枝,對着溪水比着姿勢,我媽媽飯菜最好吃,因此我身體最棒!拿着世界上最好的武器!腦中滿是曾經駐足的吟遊詩人吟唱的歌謠,那些英雄,鬆鬆揮手就可以改變地形的強者,我無比的崇拜他們。
“斯凱.回去了吧,我肩膀好痛”一名身體瘦弱的孩子怯聲的抱怨。
“你身爲英雄大人的馬!怎麼能抱怨!”這傢伙是去年認識的鐵匠家兒子,沃夫。身體又弱又跑不快,村裡的孩子都不和他玩,當然,也不和我玩。
“好吧”我同意他的要求,畢竟也是時候吃飯了,我拾起塞滿乾材的揹簍,畢竟英雄大人今天要做一件重要的事。看着不斷揉着肩膀沃夫,我分了半框材給他,畢竟當馬也是要吃東西的。
“沃夫,今天叔叔有空吧?”我走在前面問沃夫。
“恩,爸爸的工作完成,今天一整天都在休息了”沃夫怯聲的回答讓我又感覺失去了英雄的氣魄。
“沃夫!你怎麼老是這種腔調,就是因爲這樣那羣大孩子纔不帶我們玩的!”我把責任推給了沃夫,不想承認大孩子是因爲覺得我煩纔不帶我的。
“哎不是因爲你老賴皮又到處告狀麼.”沃夫還是怯聲回嘴。
“沃夫,我是英雄哎!英雄不能輸嘛!”
“哦”
我越說越興奮,沃夫話越來越少,不覺間已經到了一個鐵皮屋子旁,伸出兩根長杆子中間撐着紅色的帆布,陰影下褐色木架擺放各種鐵質農具。
“沃夫,時候到了。”我看着關閉的鐵皮門。
“恩那我把東西放好”沃夫還是怯聲聲的。
哼,我看着沃夫離去“啪!”一腳踹向鐵皮門,薄薄的鐵皮門帶着整間鐵皮屋搖晃,隨着粗重腳步聲一名大漢拿着錘子穿着滿是破洞的皮圍裙,嚴肅的表情看到我露出笑意。
“這不是老闆娘家少爺嗎,啥事啊?”
我不發一語,想着故事裡高貴的精靈對着敵人露出挑釁的手勢。鐵匠一把把我提起,身上的青筋突起,肌肉也一顫一顫的。我以英雄的口吻說道:“你哪裡來自信?”隨後我被這個鐵匠顛倒過來屁股拍的疼兮兮。我隨着本性哭了,鐵匠又一把我放地上一顆糖強塞進嘴,隨着奶香和甜蜜化開我又不爭氣的笑了。
“哎,到底啥事啊,你去找沃夫玩啊,叔叔有事”鐵匠無奈的說着。
我揉着屁股從腰裡拿出一把彎曲到處是缺口的柴刀,朝着鐵匠晃着,由於我高超的技術看起來像只粗短的蚯蚓不斷扭動。
“又爛了?”鐵匠眉頭皺着好像在思考。
我加速扭動,蚯蚓像被撒鹽一樣。鐵匠並沒有領會我的意思,叉着手說道:“已經第四次了,你到底拿去幹嘛了?”
“砍材啊,媽媽說你用的爛鐵”我晃着的蚯蚓越來越靈活,而鐵匠目光也開始變得兇狠。
“少說謊,我從鐵礦開始練的,爲了保持高溫還加了骨粉,也淬火了,你到底怎麼搞成這樣的?”
“砍!材!媽媽說你就是因爲城裡打破鐵,才被趕來鄉下的。你賣我破鐵,我要退貨!”我用盡全力讓蚯蚓看起來彷彿在鹽堆裡打滾。
鐵匠一聽到退貨立馬雙手握住我拿柴刀的手,擠出一絲微笑說着:“英雄小弟弟,你可是英雄哦,配得上英雄的武裝可不是這麼輕易能做出來的,不然不是滿大街英雄嘛?”
我雙眼閃爍,鐵匠叔叔就是這點好,除了我媽媽外承認我是英雄,雖然整天兇狠很的但我還是很喜歡他。
“恩,那麼英雄不退款了!但你要給我做一把英雄的武器!”我自豪的下達英雄的命令。
“好好好”鐵匠把柴刀拿在手裡反覆確認應付的答到。
“哦還有,沃夫去我家吃飯,要給鐵匠叔叔帶一份回來麼?”英雄總不能是扣嗖嗖的,於是我問道。
“麻煩你了,帶一份”鐵匠看着柴刀“啪”的一下關上門。
恩,我很滿足,專心的鐵匠最終是能造出英雄的武器,於是我對着鐵屋後的倉庫喊道:“沃夫!!還~沒好嗎!”
“來來了”沃夫怯怯的聲音讓我聯想起錯失老鼠的貓。
老闆娘今天沒有生意,不是因爲手藝或者價格,而是店裡坐了三個帝國學院的“烙印所”,說是烙印所其實就是揹着儀器到處跑,如果有發現能符文蝕刻的孩子便直接帶走,每年都在全國跑一次,對被帶走的孩子的家庭每年給一次只夠維持溫飽的紙幣。說到錢,巴哈爾帝國可謂是破天荒了,廢除了所有金銀幣,強制換取了大量金銀,而紙幣又一年比一年貶值,讓大部分人都很不滿意,就是因爲沒有保值的金銀,大家很難積累財富,而存下的紙幣越來越不值錢,窮人也越來越多。要麼就辦理入城許可去城裡開設的國營工廠血汗謀生,這樣便有利於帝國降低帶走孩子的負面影響,畢竟沒有年輕人了。就連農產品都搞了個什麼國家收購價,低的不可想象,隨之而來的商人願意出的錢也只比國家高一點點。村子只剩卡拉這種老頭和小孩了,即使去其他國家也因爲手裡的紙幣別國不承認,如果不是實在活不下去的人也沒幾個願意離開國土。卡拉就經常摸着掉光頭髮的位置大罵,可能年齡大了,又喝了酒,常常罵着罵着淚水就流出來了。
“我回來咯~~媽媽我帶朋友來了哦~”我大咧咧推開門。
“阿姨.好..”沃夫打着招呼,眼睛卻看着地板。
“你們好”三名“烙印所”整齊直立,擺出了帝國新的禮儀姿態。
“誰啊?”我擡着頭打量起來,這三位衣着袖口領口精細的刺繡很是華麗,素白少色的服飾顯得乾淨,大致差不多的身材排排站起,在我看來像三根春天廋筍子,脖子處整齊刻着一摸一樣的符文。多年高壓使用依然堅挺的飯桌上放着一個透明的盒子,頂部刻着好像是叫君王的傢伙,一頭紅毛。
“啊你好你好”沃夫趕緊鞠躬。
“未來的小英雄們,你們好”站在中間的的筍頭髮話了。
“我是巴哈爾第一學院人才甄選符印處的麗爾森,這兩位是同爲同事的百立傑以及立夫。”文鄒鄒的語氣加上隨着話語噴過來的香水味讓我判斷三根筍子可能壞了。
“未來的小英雄們,國家正處於巨大機會之中,而你們將要擔起國家發展的主力,你們是未來的主人公,你們是”
“滾啊!你們想要做什麼?要對我兒子做什麼!!滾出去!”媽媽抄起一根燒火棍立在我身前指着筍子們。
“這位夫人,單身養育孩子很艱難吧?學院不會辜負人才”叫麗爾森的筍頭輕鬆說道。
“媽?”我不解的看着媽媽,我對筍子沒有好感,但是他們叫我英雄,我還是很開心的,只是媽媽的動作讓我有點害怕。
“滾!”媽媽依舊指着筍子們。
“這位.恩,鄉村維護者。”這是對於還在村莊不願意進城又沒有能被符文蝕刻的人正式稱呼,其實就是帝國最近纔開始施行的所謂的《魔法符印蝕刻天賦管理暫行辦法》延伸出的一種客氣點的稱呼。
“砰”門被一腳踹開,紅着眼拎着半瓶酒卡拉撞進來,咬着牙看到竹筍紛紛把手按向腰間,又看了看我們,突然大喝一聲把酒瓶砸向自己右腳“哐”的一聲響起。卡拉露着獻媚笑着說:“各位大人,歡迎來訪卡拉的村子,我是卡拉,這裡的村長,老闆娘你怎麼拿個火棍子指着大人啊!收回去收回去!!”
老闆娘緩緩收起棍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嘆氣。
卡拉笑着走到筍子身邊,笑吟吟的說:“三位大人遠道而來招待不週,招待不週,哈哈哈。恕罪恕罪。”又分別朝向竹筍們鞠着躬。
還是中間的筍頭麗爾森“哼哼”兩聲,雙手垂下“都是誤會嘛,那麼小英雄們?我們”
“哎哎哎”卡拉邁着誇張的步伐靠近打斷筍子們。
“嘿嘿嘿,嘿嘿嘿,請笑納,諸位辛苦一點茶水費”隨後往筍頭麗爾森手裡塞了一根妮妮留下的金條。
筍頭麗爾森按了按金條,一個小小的凹點出現,隨後“咳咳”兩聲,筍子們整齊的坐下了。
“誤會,誤會!大家都難辦,我也不想做這活,得罪了!得罪了!”筍頭麗爾森揣起金條笑吟吟的說。
“哎哎,謝謝大人”卡拉卑微的弓着身子,一個個給竹筍們倒上了一杯啤酒。椅子上嘆氣的老闆娘也站起來笑着:“你看看這都該吃飯飯了,就在我這吃了吧”隨後便小跑進廚房忙活。
“你看,既然解除了誤會大家就都是朋友嘛。”筍子們整齊劃一的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哎,都是朋友。”卡了陪着笑一個個斟滿。
“但是啊,我們也有公務在身,可以不去,但是測試還是要做一做。放心,只是測試,結果可控。”摸掉嘴上的泡沫筍頭麗裡森開心的說着,還眨了一下眼睛。
“好好好,大人們多幫忙”隨後拉過兩個孩子。
“自然自然”筍頭麗爾森拉過沃夫發着抖的手,問着:“叫什麼名字啊?”
“.”沃夫閉着眼睛不說一句話。
“沃夫!!沃夫!!大人,他是去年搬來的鐵匠兒子,八歲了,沒什麼本事,就是膽小”卡拉立馬答到。
“嗨,小朋友嘛,沒關係,記上,卡拉村沃夫,八歲”隨後把沃夫手放進箱子裡,伸進去的一手像被透明薄膜包裹,膜顏色逐漸加深,直至變成了深綠色。
“沃夫。三能承受符文爲零”米爾森端起酒杯又一口。
隨後筍子米爾森拉起我的手,說着:“小朋友蠻可愛的嘛,幾歲啦?叫什麼名字”
“六歲了,斯凱,這是什麼東西?”我還是倔強的用英雄的口吻撐着。
“真乖”米爾森捏了捏我的臉,把我手送進盒子裡。我感覺到彷彿被針刺包裹,體內某種東西裂開,泛起一陣眩暈,指尖的疼痛又使我不得不捏起拳頭。
“斯凱,卡拉村,六歲,能”筍頭麗爾森突然雙眼瞪大,一道微小裂痕從君王處開始,瞬時整個盒子化成無數崩裂的碎片,掉落在桌上像藍色的碎玻璃。
“嘿嘿.抱歉,抱歉”卡拉打破短暫的寧靜,笑着弓着身到我身邊。隨後三根筍子們互相對了對眼神,筍子頭麗爾森拉着我的手暗暗用力,另一隻手從兜裡夾起妮妮的金條,輕輕的按在桌上。
卡拉彎下腰,手上早已反貼在桌子下部“嘿嘿.”隨着這聲響起筍頭麗爾森一把將我拽攬入懷裡,纖細的手臂像鐵鑄一樣鎖死。右邊的筍子立夫變魔術一樣手了多了張紅布,一下拍我臉上,我只感到嘈雜聲和搖晃離我遠去,眼皮重重蓋下,什麼都不知道了。
卡拉看着孩子被拽過去的瞬間雙手捏住桌邊大吼一聲推着桌子直直向三位頂去,一直碰到石牆才停下,麗爾森高高舉起孩子,腰部像被桌邊嵌入咧着嘴呲牙吐氣,立夫側着身子一隻手被桌邊壓着另一隻在桌角和卡拉角力,百立傑雙手垂下後背死死貼着滿是油污的石牆不斷扭動。
“老闆娘!!!”卡拉最後的力氣也沒了,在即將脫手時候大喊一聲,隨後老闆娘舉着兩把剔骨尖刀衝了出來。一隻頭頂沒毛的黑狗從門口迅速奔向麗爾森,目標是脖子。
“煙!”麗爾森大喊。
“百立傑感受到壓迫自己的桌邊出現空隙,雙手在腰間捏着圓柱狀的金屬拔出,隨後一陣紅煙從兩端散出,瞬間就充滿了屋子。
隨着衣着整齊的三人衝出房屋,渾身散發的着煙霧,短暫的相識後熟練抽出腰布一抖變成了一人多高的方布把孩子包裹起來,迅速騎上馬消失在森林之中。
村裡老幼慢慢聚集在酒館門口,有的嘆氣,有的看向藍色的天空,有的七嘴八舌談論,這時鐵匠喊着“沃夫!!”手上拿着燒的赤紅的柴刀快速跑到門口被老人們一把按住。
“霧!等散了!!”老人七八隻手死死拽住鐵匠。
“沃夫!!爸爸在這!!說話啊!!”鐵匠一直掙扎着,柴刀也掉落插入黑色土地裡。
一陣風吹過,紅色濃霧隨着酒館各種縫隙往上飄散,村長卡拉趴在翻到木桌上,禿頭黑狗在一側捲成一團,老闆娘靠在石牆邊手裡還握着兩把尖刀,沃夫躺在地上擺着大字。鐵匠掙脫束縛第一個衝進屋子裡抱起兒子,發現自己兒子只是陷入沉睡後貼在胸前不斷摸着頭。老人們跟着進來發現沒有出人命後紛紛感謝上蒼,合力扶持了倒地的兩人,口裡不斷咒罵先鋒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