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現在是真的有點搞不懂那個鄧艾了。
難道自己真的是高估了這個後生?!
今日一早,這個後生親率五千士卒,對城外的營寨發起了進攻,折損了千餘人.面對這樣的防禦工事,難道這個後生竟然看不出厲害來?!
你但凡按兵不動,我都能高看你一眼,怎麼就會蠢到明知道是難啃的骨頭,還硬生生的往上撞呢?!
司馬懿不太理解,但這個時候,司馬師可是滿面春風。
無他,今天領兵出城,配合營寨內守軍前後夾擊,擊退鄧艾進攻的人,可就是他司馬師。
一直以來,鄧艾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老是被司馬懿拿出來教育兩個兒子,不能好高騖遠,你倆跟鄧艾比起來,終究相差太遠司馬師早就憋着一肚子的氣呢。
現在好了,父親總該看清,誰纔是真的大才,誰纔是徒有虛名了吧?!
可惜,司馬懿並沒有那麼覺得。
鄧艾爲什麼明知道難打還往上撞,這個司馬懿確實不能理解,但司馬懿還是認爲,鄧艾可能只是一時失策,或者說是故意這麼做的,接下來他要做什麼,大概纔是真正的關鍵。
司馬懿並沒有因爲這一次莽撞的進攻就看輕鄧艾的意思,但他依然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在組織着宛城的防禦。
而遭受了進攻失利的鄧艾,回到營內,對着同樣愁眉苦臉的關平和關興,一起商議辦法。
司馬懿從防線設置,職責分配,到臨陣指揮,都安排的近乎完美,完全把整個宛城防守體系串聯了起來,根本不存在什麼破綻和漏洞。
這種情況下,要麼以優勢兵力,不計傷亡的強攻.但這至少需要十萬以上的兵力,目前關平所部,可沒有這樣的奢侈選擇。
要麼
“還需另想計策,引敵出城一戰!”鄧艾說道。
這是目前而言,唯一可行的方案。
這個方案,其實關平和關興也都能想的到,行軍佈陣,常規的套路其實就那麼多,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可問題是就司馬懿那個老烏龜,他哪裡是那麼容易出城一戰的。
“明日,我便遣使入城,與司馬仲達約定一戰!”關平如是說道。
關平的想法,是走常規流程,派人入城送信,正式的向司馬懿發出挑戰。
只要司馬懿願意接受約戰,那就好辦了。
一般來說,雙方主帥約戰,出於軍心士氣考慮,雙方都不會拒絕哪怕做做樣子,也會答應一戰。
但是吧,也不是沒有拒絕的先例。
司馬懿就拒絕了,不僅拒絕的乾脆利落,還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第一,他奉大魏天子命鎮守宛城,守城有責。軍中將士,天子之託,不是用來換取個人名聲的工具。
第二,他手頭只有三萬餘人,而關平手裡有四萬餘人,雙方兵力並不對等,他作爲弱勢方,拒絕約戰也在情理之中。
反正理由就是這兩條,司馬懿拒絕了約戰,並且也在最大的程度上,避免了軍中士氣的下降。
約戰這種事情,可一不可二,死纏爛打的約戰,是要被天下人恥笑的。
因此,當司馬懿正式拒絕了約戰後,關平也不好再強求司馬懿出戰。
約戰不行,那就罵戰吧。
又是隔天,關平親自出陣,讓關興和鄧艾壓住兩翼陣腳,派人前往宛城城下,罵人挑戰。
罵到司馬懿沉不住氣了,選擇出城一戰,自然也就能通過野戰,一絕勝負了。
但.實話實說,這年月的罵戰,多少罵的有點太“斯文”了。
翻來覆去就是咒罵司馬懿“膽小如鼠”,什麼“爲將無膽”之類的話,司馬懿聽着聽着也就習慣了,根本不爲所動。
沒辦法嘛,這年月,哪怕雙方是敵對關係,也不至於真的在戰場上撕破臉,問候對方父母這種事情,即使是罵戰也是說不出口的,大家還都要點臉呢。
所以罵來罵去,無非就是那幾樣,像張溪那樣罵張郃是“爬山將軍”,罵曹仁是“溜邊太守”,已經算是這個時代的極限了。
即使如此,在曹操和關羽的私會上,曹操還專門就這事兒譴責了張溪,爲曹仁報不平,認爲張溪罵的太過分了。
所以啊,罵陣三天,司馬懿根本不爲所動,所在宛城就是不出來。
鬧得關平和關興都沒啥主意了。
畢竟啊,常規的挑戰套路就這些了,司馬懿鐵了心的不出來,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而鄧艾.其實鄧艾還是有一招的,但實話實說,他自己都覺得這招有點過分了,一直在猶豫糾結,到底要不要用。
“此番我等初次領軍,便遇此等強敵若遷延時日,勞而無功,帶父親領兵而至,我等如何向父親交代?!”
關平頗有些着急的埋怨道。
而這話,聽到鄧艾的耳朵裡,頓時是感同身受。
此番率領先鋒軍團進攻宛城,是三小第一次單獨領軍,獨當一面。
說實話,關羽沒指望就靠他們這四萬人就能攻克宛城,關平鄧艾等人也沒有這個奢望。
但是,他們至少要在宛城掀起一場聲勢浩大的攻勢,吸引一部分曹魏的注意力,藉此策應關中戰事才行。
如果就這麼被司馬懿堵在宛城城下,一點動靜都沒有鬧出來,還怎麼幫關中緩解曹魏的進攻壓力啊。
所以,擺在關平等人面前的,要麼就是不計傷亡的強行進攻宛城,對宛城造成實質性的威脅,要麼就是想辦法逼迫司馬懿出城野戰,不管野戰勝負,只要能殺傷魏軍,逼迫司馬懿向洛陽請求援軍,這樣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如果連這點目的都無法達成的話,那以後,三小基本不會再有再次領兵作戰的機會了。
想到這些,鄧艾猶豫了一下,還是對着關平說道,“我倒有一計,只是此計於名聲有損。”
關平本來一籌莫展呢,一聽說鄧艾有辦法,後半句根本沒細聽,趕緊的問道,“士載不妨直言,何計可破敵?!”
鄧艾稍微頓了一下,然後看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對着關平說道,“少將軍要是豁得出去,可命人送一套女裝與那司馬懿”
好嘛,這話一說,關平和關興看向鄧艾的目光,全都變了。
你還真的不愧是張元長的弟子啊深的你師父的真傳。
張溪用女裝逼迫郭淮出戰的事情,如今早就傳遍天下了。
郭淮技不如人,固然不值得天下人同情,但張溪用女裝羞辱對手這件事,在天下世家和名士的嘴裡,風評也說不上多好。
送女裝,本質上還是屬於罵戰的範圍,既然是罵戰,總要有點底線的.送女裝算是什麼底線?!
因此吧,這件事情,雖然讓郭淮的名聲不太好聽,但大家普遍還是有些同情郭淮的,而張溪雖然也被公認爲天下名將,但因爲這個策略,讓大家對他的人品頗有微詞,看不上他的人也大有人在。
別說敵對陣營,就是在大漢內部,關羽本人也對張溪的這個做法,頗有微詞。
在關羽看來嘛,雙方擺明車馬乾仗,那就要遵守一定的規則,這個規則也許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但輕易也不要去打破。
戰爭可以用計,但不能沒有底線,不然跟那個賈詡有什麼區別?!
所以啊,在關羽看來,張溪這個策略,是欠考慮的,是不妥當的,是拿自己的名聲不當回事.這還是自己人給出的評價,相對溫和了不少。
而關平作爲關羽之子,他太清楚自己的父親對這事兒的看法是什麼樣的,這要是他也用這個計謀估計回去會捱打的吧?!
別看計策是鄧艾獻的,但鄧艾作爲張溪的弟子,他肯定是不會說張溪用這個計謀多麼的不合適,他獻這個計,是理所當然,屬於師門傳承。
但關平作爲主帥,要是納了這個計策呵呵,傳出去可就不好聽了。
因此,鄧艾這麼一說,關平當時就變了臉色,下意識的要拒絕。
可鄧艾緊接着說了一句話。
“舍此計,少將軍可有良謀,引誘那司馬仲達出戰?!”
除了這個有點掉名聲的計策外,你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沒?!
關平當時就愣住了特麼他要是有辦法,至於坐在這邊發愁麼?!
繼續叫人罵戰的話,效果也就那樣了,司馬懿裝聽不見,他能有什麼辦法。
如果繼續這麼僵持下去,被司馬懿堵在宛城南側無法寸進,等到父親親率後軍到來,看到自己一點進展都沒有那不是有負父望?!
擺在關平面前的,就這麼簡單的兩條路。
要麼,繼續這麼幹耗着,等到父親率領大軍前來,自己勞而無功。
要麼,拼着掉名聲的風險,給司馬懿送女裝。
關平糾結了兩天左右的時間,眼見罵戰始終沒有任何效果.一咬牙,選擇採納了鄧艾的獻計。
當然,關平還是多少要點臉的,吩咐手下,去尋找一件蜀錦女裝,裝在楠木盒子裡,然後再派人給司馬懿送去。
多少顯得正式一點。
但問題是,你都送女裝了,是麻布的還是蜀錦的,是裝在楠木盒子裡還是用麻布包着,有區別麼?!
司馬懿看到這件女裝之後,眼眶都差點給氣裂了。
豎子小輩,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