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趙家早早就開了早飯,因爲幾個小傢伙七點鐘學,遲到是不敢的。
“巧巧,有時間就來玩,嬸嬸盼着你來呢。”秦香蓮拉着鄧巧巧的手,淚眼婆娑地說着,讓趙政策很是感嘆老媽的演戲很有天賦啊,把鄧巧巧當準兒媳婦了。
“嗯。”鄧巧巧很是乖巧地猛點頭,“有時間我就來看您和大叔,我會想你們的。”
幾個小傢伙在後排嘰嘰喳喳,坐在吉普車裡很是興奮,趙完成壓都壓不住。
“坐好了,開車嘍。”趙政策樂呵呵地喊了一句,發動了吉普車,這車鑰匙一直裝在趙政策的口袋裡呢,也不知道是誰的吉普車?
過了石頭中學,吉普車上就剩下趙政策和鄧巧巧兩個人了。不知怎麼的,鄧巧巧居然有些臉紅了,完全沒有了法庭上的叱詫風雲,讓趙政策覺得很有意思。
“巧巧,我爸媽都讓我追你呢,想讓你當趙家的兒媳婦。”趙政策就打趣道。
鄧巧巧的臉色更紅了,兩隻小手攪在了一起,半天才說:“你還有待於考察,追我的人都有一個連呢。”
“開個玩笑。”趙政策趕緊說,“我有個女朋友,也是京城的,她現在出國了,我和她還有三年之約呢。”
鄧巧巧微微一愣,表情稍微有些失落,低聲問道:“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嗯。”趙政策點了點頭。“她在我們石頭鄉當過知青。我們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地。後來大學畢業了。她家裡地人不同意她和我交往。然後讓他和另外一個人交往。她躲不過去。就出國了。”
“她家裡人怎麼那樣呢。現在都是自由戀愛啊。”鄧巧巧馬上就從失落中恢復了過來。“要是我是你女朋友。纔不管那麼多。找個自己愛地人是一輩子地事情。關係着自己一生地幸福。一定要緊緊抓住。”
說着。鄧巧巧地手指甚至都捏緊了拳頭。好像在表示決心似地。
“一年都還沒有過去呢。”趙政策苦笑着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三年後會變成怎麼樣?”
“我們京城裡很多大家族都講究門當戶對。我最討厭了。”鄧巧巧也感嘆着說。“把婚姻混入了政治。當作政治聯姻。真是悲劇。”
“人生就象茶几。上面擺滿了杯具。”趙政策突然從腦海裡冒出了一句後世裡網絡上面最流行地一句話。感嘆着脫口而出。
“人生就象茶几,上面擺滿了杯具?”鄧巧巧的表情很是惑,蹙着很是好看的眉頭。
“杯具就是人生悲劇裡的悲劇的諧音啊。”趙政策暗歎這個年代的人在語言方面還是比較貧乏,只好解釋說。
“嘻嘻,這話真有意思,你說話真幽默,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鄧巧巧歪着小腦袋,很是認真地說,“我要把它抄下來,然後壓在書桌上面,一天看一下。這句話裡面充滿了悲傷鬱悶無奈,很是經典。
”
趙政策暗自鄙夷了自己一翻,自己哪裡想得出這麼經典的句子啊,還不知道是哪個老兄在網絡上發表出來的呢,就這麼抄襲了,還被巧巧大律師引爲經典!
“巧巧,你有男朋友了嗎?”趙政策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
“還沒有呢,我家的家規更嚴格,找男朋友是需要家裡人民主討論決定地。”鄧巧巧笑嘻嘻地說,“不過,我家都主張自由戀愛,不講究門當戶對。”
話雖這麼說,可其中的心理優勢暴露無疑,讓趙政策有些鬱悶。
“家庭是擁有很高權力的人地第一社交圈,家庭對這個人的政治生命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雖然權力的傳染現象已隨着人類社會地進步日趨減少,但並未絕跡。”趙政策忍不住說道,“這其實無可厚非,關鍵在於個人。”
鄧巧巧的心靈被震撼了一下,從來沒有見過同齡人有趙政策這樣冷靜理智的思維方式。
“我是個精神上喜歡流浪的人,順乎本性的狂想,便覺得自己生在天堂。”趙政策自嘲地說,“可在官場上,在現實生活中,我又是個很現實的人。在這個矛盾體中,尋求一個折中點,追求相對穩定地灰色理論,還真是有些難啊。”
“可你是一個真誠的人。”鄧巧巧很是認真地看着趙政策,“你的真是讓自己放大別人的優點,隨時奉獻自己的熱情,這種個性容不得別人對自己一點點好,好像感情上欠了債務,所以你會活得很累。”
趙政策地眼光一直關注着吉普車的前方路段,沉默了半響
笑着說:“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單純,但這份坦誠讓自然而現實的浮躁容不得你坦然,生活中總是充滿被嘲弄地細節,相信你對西衡縣的一些事情也有些瞭解,我基本上在矛盾中心裡。無處不在地炒作,無所不在的作秀,讓我總感覺有熱浪撲面而來,誰都怕失去機會,其實生命裡每一秒鐘都在無數次地重複。”
“是啊,對前景的無知讓每個人都有些害怕。”鄧巧巧的眼光穿越了吉普車的窗戶,到達了天空的白雲之間,“今宵酒醒何處?你就是一個迷醉的好人!”
“迷醉的好人。”趙政策忍不住樂了,“能得到巧巧大律師這麼高的評價,真是難得,還真要喝上幾杯,慶祝一下。”
“我總覺得你是孤獨的,也是質樸的。”鄧巧巧嫣然一笑,“你只是暫時有力不能拔山,有氣不能蓋世罷了,等時機到了,一定會沖天而起,我對你有信心。”
第一次和同齡人做心靈的交流,讓趙政策有如逢知己的感覺。其實,鄧巧巧敏感的意識到了趙政策脆弱的一面,也看到趙政策內心的質樸。在這一剎那間,鄧巧巧甚至想起了《紅樓夢》裡說過的一句話: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所以,男人見了女人,就消融了,和諧了。鄧巧巧知道有些話不能說出口,可也清楚趙政策認爲自己是剛做的,以爲自己很堅強,勇敢,踏遍青山也不老。
可鄧巧巧認爲,一個人是很難看清楚自己的內心世界的,也許趙政策的內心深處卻是水做的,他也需要一種渴望,需要一種補償,甚至一直在努力尋找新的平衡點,以至於活得很累。
也許自己能夠成爲水,讓身邊這個優秀的年輕人融化呢。想到這裡,鄧巧巧的臉色更紅了。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趙政策和鄧巧巧輪流架勢着吉普車,三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不只不覺的就來到了縣城。
“巧巧,我在前面的汽車站下,有時間記得給我打電話。”趙政策呵呵笑着,“和你聊天真快樂,覺得自己都年輕了很多。”
“嘻嘻,你別我只怕還要小呢,就誇老了,也不害羞。”鄧巧巧的表情有些不捨,可嘴上卻打趣着,“也不一定要我給你打電話啊,我就住在縣政府招待所,估計這個官司還要個把月才結束,我一直住在那裡的202間,你也可以來找我啊。”
“那好,到時候你可別嫌我礙手礙腳哦。”趙政策說笑着下了車,向鄧巧巧揮了揮手,目送吉普車緩緩遠去。
趙政策想了想,覺得有些放心不下,對這個紅顏知己鄧巧巧有必要再加強一下保護措施,就往西衡縣公安局走去。
刑警隊長馬風謠正好在,見了趙政策,馬上很是熱心地招呼,敬菸敬茶。別人不知道,馬風謠可是很清楚,連縣委書記易華榮都要給趙政策這個鄉黨委書記幾分面子。
刑警副隊長劉高薪捱了趙政策一頓好揍,可在易華榮的吩咐下,還乖乖地到人民醫院去給趙政策的父親道歉,這中間的奧妙,有心人自然不難看出。
“趙書記,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我知道。”馬風謠呵呵笑着,“說吧,有什麼吩咐。”
趙政策卻是不急,緩緩地喝了一口茶。
“馬隊長,我是來提醒你一下的。”趙政策嘿嘿一笑,“我都替你有些着急呢。”
“怎麼啦。”馬風謠被嚇了一大跳,自己正做着公安局副局長的美夢呢,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啊,要不然一切都泡湯了。
“還不是常克林的案子啊。”趙政策沉聲說道,“你們刑警隊裡還有人在上躥下跳,不知道死活啊。”
“有縣委易書記坐在那裡,自然是有人不安分啊。”馬風謠苦笑了一聲,“這事情兄弟我可不敢插手,搞不好就陷進去了。”
“可你的本職工作總要做好吧。”趙政策提高了聲音,透露着強烈的不滿,“有不少人還在威脅着常克林的家屬,甚至是他的律師。”
接着,趙政策壓低了聲音:“馬隊,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啊,不知道那個鄧律師的吉普車是京城牌照嗎?”
“這個我倒知道,可這年代,京城裡的律師來我們西衡縣一趟,用這個案子博取名聲,也足爲奇啊。”馬風謠還是有些不明白,“難道那個鄧律師大有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