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時寒食節,也是進入冬日的一天,屋內皆是燒火薰炕。遂這日後,屋子裡暖烘烘了,加之外面日頭又短了,冷了不少,慧珠更不帶出屋了,整個人都蜷縮在熱炕上,享受着冬日小憩好眠的閒暇時光。只是如此愜意下,慧珠卻心下愁悶不已,時不時摸出一方把鏡,唉聲嘆氣道:“還沒瘦下來,就入冬了,這不是又得長下去,等到明年開春,我也不用見人了。”
小娟一手託着茶盤,一手半掀門簾,欲往屋裡走,正好又見慧珠對鏡嘆氣,腳步微一頓住,就忙是進了屋,一面擺着吃食,一面呵呵笑道:“主子,您莫再想了;奴婢娘說,她們老家那,哪家媳婦稍長胖些,別家可是羨慕極了,說那是富態好福氣。”慧珠收了把鏡,沒好氣的橫了眼小娟,借話說斥道:“小聲些,弘曆在寢室裡剛睡着,吵醒了,又有得鬧了。”小娟忙低頭噤聲,後又福了個身,就呆在托盤退下。
慧珠望着快步離開的小娟,面色如常,眼底卻是隱隱閃有笑意。素心歇下手中活計,好笑道:“主子,小娟人老實,您到老是欺負她去了。”慧珠眯着茶沫兒的動作停下,揚眉道:“那丫頭的話,我可不願庭。有一個人煩着管着也就是了,多了我是受不得的。”說罷,一臉不愉的喝上剛沏的熱茶。
素心含笑道:“這也是爺關心您不是,聽了您說喝了普洱茶能膩油,就找了上好的普洱膏給您送來。依奴婢看啊,爺對主子是上了心,啥事都惦記在了心裡。”慧珠撇過異樣,淡淡說道:“送了茶膏過來,也是方便他來時用的。並且年氏的小格格身子不好,他需上心的地方多了,還是不提他了好。”
素心擱下這話,也不好多提,心下只是覺得可惜了。眼看着幾月下來,胤禛常過來用飯歇腳,慧珠口裡雖是不說什麼,可她是感覺得出來,母子二人都挺高興的。可見着漸入佳境,卻是入了冬,年氏的小格格身子老是不見好,這小的病了,大的也跟着病。想當然胤禛回了後宅,便是待在了年氏院子裡了,就連這月都過了半了,也沒見胤禛過來一趟。
想到這,素心有些感嘆,這時好時壞,何時纔是個頭啊。不禁擡眼去看慧珠,又見慧珠一副似是無感的神態,便暫丟了心思,另撿了事閒話道:“太太那邊有一月沒來信了,上次來信說老爺換季時受了涼,估摸着這時也該好了吧。”慧珠來了興致,臉上露了笑道:“阿瑪身子一向就好,我想是服個兩劑藥,也就無礙了。”隨後,慧珠就和素心又說了會兒鈕鈷祿府裡的事,算着過不了幾天也是該來信了。
這後過了幾天,慧珠用過午飯,洗漱畢,正陪着弘曆一邊玩耍,一邊教着弘曆認字。這時,只見小然子進了屋來,打了個千兒稟道:“主子,文大總管求見。”慧珠聽了,忙讓小然子去正堂好生招待着,又吩咐了董嬤嬤照看弘曆,方稍作收拾,出了裡屋。
文總管自月荷之事,與慧珠有了結實後,關係一直不錯。雖說中間出了岔,月荷沒能與文俊成其好事,但好在文總管也是個有見識的,私下甚至對他侄子說:“月荷姑娘以後就是爺的人了,不是咱們做奴才的能肖想的。還有鈕鈷祿福晉能在進府七八年後晉了位,得個阿哥,就知是個能耐人,想是以後也是有大福的,爲她做事,以後咱們文家也許能有個指望也說不定。”
於是,文總管存了這心思,慧珠又缺了人手,一來二去間,倒也漸漸熟絡起來。
後慧珠查其右投靠之意,便命了張富暗中觀察了許久,知他是個可靠的,這才收爲己用。
這廂慧珠來到正堂,及至首位坐下,與文總管寒暄了幾句之後,文總管摸出信函,雙手奉上道:“這是主子孃家遞來的信函,奴才本想讓小然子公公來取,卻正好今兒個高公公招了奴才進內宅,奴才也就順便給主子送了過來。”慧珠示意素心收了信,點頭讚道:“文總管細心了。”這後,慧珠又問了下文總管近日的情況,方讓素心包了二十兩賞銀、二枚金戒子、一對耳墜、一隻朱釵,給一月前與府裡陣線房丫頭成婚的文俊當賀禮,便打發了其退下。
回到裡屋,慧珠拆了信,細看了一刻鐘,沉了臉色,打發左右,獨留了素心道:“大姐姐的小格格兩日前沒了。”素心一愣,隨即問道:“怎的突然就沒了?”慧珠漠然無神道:“大姐姐走後,小格格一直由大姐姐的陪嫁嬤嬤照看着,日前小格格染了風寒,久沒治好,拖來拖去,竟成了肺上,然後也就隨大姐姐去了。”素心嘆道:“大姑娘素來就是個好強的,不想自己淒涼走了,唯一的骨肉相隔一年半也隨着去了。”
慧珠沒有接話,只是腦海裡不停地浮現出那日慧珍哀求着她照顧小格格的場景,想着小格格就是弘曆這般大,就失去了母親,只有下人跟着照顧,心裡猶如針刺一般。若這是她的弘曆又該怎麼辦,若那日她答應了慧珍的請求,是不是小格格也就不會染了肺病去了。
慧珠不知怎的,忽的頭痛欲裂,便讓素心焚了安神香,寬了衣在矮塌上躺下。不一會,慧珠聞着淡淡的安神香,很快的入睡了,可夢中卻睡得極不安穩。一會是慧珍慘白着一張臉,撐着搖搖欲墜的身子祈求她,一會是小格格病的咳嗽不止,在病痛中去世的模樣…
“姨姨,我好難受,咳咳…姨姨,我想額娘了…姨姨,你爲什麼不願意養我在身邊,我很乖的…姨姨,你不喜歡我嗎…”慧珠連連搖頭道:“對不起,對不起,小格格,是姨姨不好,姨姨很喜歡你的…我以前還抱過你,怎麼會不喜歡你…小格格,姨姨就想有你這麼個女兒…是姨姨不好…”
慧珠夢魘間,胤禛卻正好過來,揮退素心等人,剛走進屋來,就聽見慧珠迭聲囈語。心下一詫,疾步循聲走去,只見慧珠滿頭大汗,連連搖頭,嘴裡更是不時叫着小格格,好似在夢裡被纏住一般,不見醒來。見慧珠這副模樣,胤禛眉頭緊鎖,試着喚了幾聲,卻不見任何反應,只得雙手稍事用力,拽住慧珠雙肩,欲喚其醒來。
慧珠剛感到肩上傳來一陣疼痛,隨後慧珍和小格格就消失不見,不由一急,大叫一聲道:“小格格。”隨即就是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就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雙眸。
胤禛見慧珠睜眼醒來,卻只是兩眼呆滯的看着他,心裡一緊,扣住慧珠雙肩的手力道加深。慧珠“嘶”的一聲,痛嚷道:“疼。”胤禛聽了,這才鬆了雙手,開口問道:“鈕鈷祿氏你怎麼了?什麼小格格?什麼對不起?”慧珠兩眼漸漸恢復了神智,卻仍有些茫然的回到:“妾身早逝的庶長姐生的小格格,妾身夢見她了,她說妾不喜歡他,所以纔不願養她,妾是喜歡她的,妾是喜歡的。”
胤禛聽了慧珠的不似正常的回答,眉頭蹙的更緊了,微微思量了片刻,眼裡極快的掠過一抹精光,接話道:“我知道你有個庶姐可是嫁給了我堂弟裕親王,弱勢你很想養了你外甥女在身邊,也是可以的,畢竟她也只是個庶出女,倒也無礙。這樣吧,就收了她做養女便是。”
慧珠驟然睜大眼睛,反抓住胤禛的袖口,不願相信道:“什麼?收她做養女?你讓我收她做養女也是可以的。”胤禛沉聲道:“你是怎麼了?說了話也聽不明白,還是怎樣?不是讓你養了在身邊,你庶姐生的格格也是愛新覺羅家的,寄養在府裡也不算爲過。”
慧珠好似受了何種打擊的望着胤禛,緩緩說道:“養不了,她兩日前已經去了,還是因患了肺病,在病痛中,孤苦無依的去了。”胤禛微一驚訝,罷了,對一個有二十多個兒子的人來說,一個庶出之女也是起不了多大作用,這樣一想,胤禛又道:“既然如此,你就放寬了心,差人送些物事過去,全了你做姨母作嬸孃的禮也就是了。”慧珠惘然未聞,靠在塌上默然無語。
胤禛不想慧珠醒來後,更是不對勁,有些怔然,正欲問話,卻聽慧珠低聲道:“好些年了,我人越來越冷漠了,兩年前大姐姐求我養了小格格,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讓一個跟弘曆一般大小的孩子,就這樣沒了。若是我當初答應了,那小格格現在也許還活的好好的,我的弘曆也多了個小姐姐,是我害了那孩子。”
胤禛微微搖了搖頭,坐下,攬過慧珠的身子,嘆息道:“進府這些年了,你還是這般。不過是一個無甚關係的孩子,又與你無關,不需自責。”慧珠觸及胤禛的胸膛,身子一顫,隨即好似找到了一個發泄口,回抱住胤禛,便是埋首於他的胸膛處…
是夜,胤禛留在了慧珠的院子,陪着她度過了北風呼嘯的一夜。
一百三十五昏倒
屋外風聲狂烈,颳了整整一宿。
夜裡,慧珠輾轉反側,時夢時醒,汗溼枕巾,也擾的胤禛一夜無眠。
早晨,慧珠睜開眼來,胤禛已經離開,燭臺上沒燃燈,整個屋內還昏暗得很,慧珠擡手揉了揉額頭,喚了素心進屋,問道:“爺走了,他用早飯沒?備了茶點讓小路子帶去馬車上沒?”說完,才發覺嗓子有些乾澀的疼。
素心忙從火爐旁,取了白底青瓷茶壺倒了杯溫水,遞給慧珠道:“爺簡單用了碗白粥和幾個餑餑,就去早朝了。不過主子放心,奴婢準備了炭爐子、茶膏熱水、一盒蒸餃糕餅都交給了路公公帶上,爺路上也是可以用的。”慧珠嗓子疼得厲害,就着茶盅勉強嚥下幾口,便在是喝不下去了,罷手道:“嗯,起身把,還得去正院請安。”一語畢就撐起身子,掀了被褥下牀。
素心看着強打精神的慧珠,心下喟嘆。其實,她對於慧珍之女的突然離世,慧珠卻十分自責,有些不解。昨日,剛得知這個消息時,她亦是感慨惋惜,但也僅僅如此而已,畢竟命運悽慘的是慧珍母女,不是她一直陪伴伺候下來的慧珠母子。
本來她是想着慧珠、慧珍姐妹二人感情也不深,就算那孩子去了,慧珠出於沒答應撫養那孩子的由頭,也許會稍有難過,卻不想慧珠居然是這般傷心愧疚。
素心想不明白,慧珍之女病逝,怎麼說也不關慧珠的事啊,何須如此?然而見了慧珠蒼白的臉色,疲倦的神態,規勸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默聲的接過茶盅放下,便是服侍慧珠起身梳洗。
昨夜,朔風乍起,寒流驟至,吼聲淒厲;今日,寒風歷歷,枯枝亂晃,吱吱作響。
慧珠也是少喝了半碗白粥做了早飯,又至收拾妥當,便帶着小然子、小娟前去正院請安。路上,一陣呼嘯的北風催然襲來,捲起地上還未及時清掃的落葉殘枝,旋起不小的漩渦。見狀,慧珠不由停下腳步,舉目望去,一片淒涼蕭索,曾經茂密的大樹只剩下枯瘦的枝頭,隨着呼呼作響的寒風,張牙舞爪,漫天搖曳,讓人膽戰心驚,瑟瑟發抖。
慧珠望着前方怔然出神,不理心下的淒涼寒戰,只覺得有個生命鮮活的小女孩,在她眼前不時蹦跳着身子,發出咯咯笑聲…小女孩的一顰一笑,是那樣的天真可愛,是那樣純潔無垢…可是漸漸地,小女孩被冷冽的寒風所侵襲,生命在一點點的消逝,身影模糊了下去…忽的,小女孩用着最後一點影像,渴生的回望過來,向她伸出一隻小手尋求希翼,卻被冷漠的她一下揮了開…“啊”慧珠倒退一步,低呼出聲。
小然子上前一步,躬身道:";主子您可是覺得冷了,要不奴才這就跑了回去,那件翻毛披風給您送來。”慧珠回過身,甩開迷幻的影像,微微喘氣道:“不了,快些去正院吧,莫讓福晉和其他人等着了,落下不是。”說罷,有繼續向正院走去。
小然子站在原地,打了個冷戰,瑟縮了下身子,嘀咕道:“怎麼說冷就忽然冷了起來,回去得把厚棉衣給翻了出來。”小娟回頭喚道:“發什麼楞啊?主子都走了,還不快跟上。”小然子一聽,嘿嘿笑了兩聲,忙快跑了過去。
慧珠起晚了,又一路慢悠悠的走來,到了正院,也就晚了,屋子裡除了她,衆人皆是到了。於是,待行了禮,至側位上坐下,慧珠歉意一笑,解釋道:“昨夜裡風吹得緊,身子有些不適,起來晚了,有些失禮,還望莫怪。”
烏喇那拉氏關切道:“現在天涼了,鈕鈷祿妹妹你可得緊着自個兒身子纔是,來晚了些就來晚了些,無事的。”耿氏蹙眉沉凝道:“鈕鈷祿福晉您臉色看着不大好,莫不是昨個兒夜裡着了涼,等會兒回去了,可得差了太醫過來看看才行。”慧珠聽了耿氏的話,倒真有些着涼之感,頭似有些昏沉沉的,卻還是搖頭笑道:“我身子一向好,不過小有不適,起來晚了,哪用得着去請了太醫過來。”
李氏一聽,立馬尖酸道:“起來晚了,鈕鈷祿妹妹你平時來的可是起得早,來得早啊。今天起來晚了,莫不是昨個兒爺宿在你那兒,這纔起來晚的吧。”慧珠心下黯然,精神又不濟,也就懶得像平時一樣,理會李氏的撒潑,遂狀似猶若未聞,端起一旁蓋碗茶,小啜輕抿,不予答話。李氏未得迴音,卻又拿慧珠無法,只得悶氣暗生。
年氏面對着李氏而坐,見李氏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眼裡閃過嘲諷,也懶得理會,便掠過李氏,看向慧珠,卻不禁微皺起柳眉,胤禛早就答應過,昨個兒夜裡會歇在她的院子,可她一直等,等到打更聲已過兩次,等來的只有小路子告知胤禛歇在了慧珠那得消息。
想到這,年氏緊拽着錦帕,暗裡撕扯半天,方是緩了緩心緒,淡淡說道:“前些日子,我和小格格都是病了,累的爺操了不少心,現下,看着鈕鈷祿妹妹似乎身子有恙,還是聽了耿格格的話,找了太醫過來看看,莫要你得了風寒不說,有過給了弘曆阿哥,反讓爺操心了。”
慧珠此時只感到頭昏眼花,耳旁更是嗚隆隆的,意識不明,又哪能明瞭年氏話裡的意思,便隨意“嗯”了一聲,就擱下青瓷蓋碗,垂首半靠在紅木雕花寶椅上,不讓衆人窺其異樣。
年氏見慧珠低眉順眼的應了聲,也不好在尋由頭,遂挑眉就勢過去。
隨後,衆人見慧珠今個兒好地特意來晚般,便猜慧珠是想顯擺顯擺,不想卻讓年氏給小訓了,遂心下皆是有些幸災樂禍,卻又各自暗下嫉妒年氏的囂張,年氏的得寵。
年氏和小格格前些日子身體微恙,胤禛一月下來,除了規則定下來的日子是宿在烏喇那拉氏屋裡,其餘不是自個兒歇在一處,就是待在年氏的院子裡,可這一出年氏的院子,就去慧珠的院子,這不能不讓衆人心存妒意,把年氏和慧珠當成眼中釘。
這俗話說,柿子專找軟的捏,衆人又是妒忌年氏,又是妒忌慧珠,二選一,自是甚好做選擇。而慧珠今個兒服了軟,又有年氏在後幫襯,這衆人一月下來未見胤禛,積下的酸意冒了泡。而平時因顧忌慧珠的身份不敢多話,此時有了憑藉,這說出口的話,就是隱隱帶了嘲諷,對慧珠多有擠兌。
這下酸話,衆人是說了個歡,不過沒說一會兒,卻發現她們話裡藏針刺向慧珠,就如刺到棉花裡,未有一點反應,只見慧珠仍是垂首坐着,不時輕“嗯”一聲應付過去,哪有聽她們說些什麼。
烏喇那拉氏一直默然旁觀,只是偶爾含笑說個幾句,這時,見慧珠一直不做回答,也發現了不對勁,忙側頭看向慧珠,輕喚道:“鈕鈷祿妹妹?”不見回答,心下生疑,遂招呼道“小然子是吧,看下你主子怎麼了,喚也沒個反應。”小然子得話應了。
慧珠是側福晉,獨坐一方椅塌,椅塌又在屋子側邊,兩邊都是紅木幾,隔了一尺半的下首才設有繡墩,供耿氏等格格坐。這般,慧珠身邊只有小然子、小娟立於身後,衆人也只得就着原地打看着。
慧珠感覺好似火在燒一般,身上熱極了,頭更是迷迷糊糊,只憑着些微意識,強撐着身子坐着。正迷糊間,聽見小然子叫着她,以爲是該回院子了,這才恍惚的擡首,張了張嘴,想讓小然子扶着起身,卻怎麼也出不了聲。
小然子一臉驚恐的望着慧珠從毛皮領子間擡起頭,只見慧珠滿臉緋紅,眼神渙散,好似神志不清一般,半晌,才“噗通”一聲,跪地驚嚷道:“主子,您怎麼了?可別嚇壞了奴才啊。”衆人聞言,面面相覷,驚得無人開腔。
烏喇那拉氏較之其他人,離慧珠卻是最近,這聽了小然子的嚷叫聲,知是不對,忙起身快步走了過去,卻見慧珠一臉緋紅,微一愣神,隨即反應過來,撫上慧珠額頭,驚呼道:“天啊,怎麼這麼燙。”衆人聞聲而至,皆圍了過來噓寒問暖。
烏喇那拉氏也是急了,連聲喝道:“別都圍了過來,站開些。”又吩咐道:“小福子,你快去請了太醫過來,嬤嬤你去找幾個力氣大些的婆子過來扶鈕鈷祿妹妹。”
聽着耳邊嘰嘰喳喳的鬧成一團,慧珠頭愈加沉了,四肢痠軟無力,目之所及,天旋地轉,晃得人頭暈目眩,難受極了,只得扯着嗓子說道:“別…好吵…讓開…讓開…”不想說出來的話已是嘶啞無力,衆人未得聽見話裡意思,慧珠已經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黑,便昏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