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可惜的是,此時此刻的布魯斯·韋恩只能藉助模糊的光線看出那是一串阿拉伯數字,但是根本就沒有蝙蝠俠那專業的夜視設備或是夜行動物一樣的視力看清楚數字的內容是什麼。
況且箱子裡擺了大概有20支試管,每支試管的編號應該都是10位數,布魯斯·韋恩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記下來200個亂序數字。
聽起來很可笑,但實際上絕大多數普通人都做不到,這個同樣是普通人的蝙蝠俠也不行。
事實上,他記下來也沒什麼用,觀察力和記憶力相輔相成,一般的蝙蝠俠記住這串數字的意義在於,他們能通過驚人的觀察力看出每一支藥液的不同之處,再通過記住不同的數字編號找出規律,通過編號的不同和藥液形態的不同,猜測出製造藥液的過程和實驗的目的。
但是這位布魯斯·韋恩,他根本看不出箱子裡這些藥液有什麼不同,同時也沒有任何化學和毒理學知識儲備,對於化學實驗的理解停留在了中學實驗室,再高端一點都是他的知識盲區。
所以他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在看到有人弄了一大堆的藥劑之後,只能想到會不會是有人想往水裡下毒,其他的信息也得不到什麼了。
至於投毒的人的服飾和外貌,只能說絕大多數有腦子的反派是不會讓親臨現場的投毒者穿着什麼實驗室制服或是帶有明顯標誌的衣服,而這位布魯斯也沒那個本事通過外貌的細節確定他們是哪個實驗室的人。
於是,事已至此,還是先點菜吧。
布魯斯離開了。
他之前的計劃完全失敗了,因爲那羣出現在工地上的陌生人有着極爲完善的安保系統,其中四五個人都帶槍,他上去就是找死。
躲起來看也看不出更多的信息,上去打也打不過,不走還能幹什麼呢?
布魯斯偷偷溜走的過程當中,倒是也想過平常人能想到的辦法,比如說找個相機把這一幕拍下來,但也同樣遇到了常人會遇到的困難,那就是去哪兒弄相機。
買新的肯定是買不起,攢攢錢買個最便宜的二手貨也行,但是這個工地的安檢流程比一般的工地要嚴,買了也帶不進去。
微型攝像頭就更是不用想,這東西沒有路子,有錢也買不到。
再說,拍下來的照片能給誰呢?如果這工程就是爲了投毒而設立的,那麼就說明政府和警察早就與幕後黑手沆瀣一氣了,去舉報只能死得不明不白。
但要不怎麼說這位布魯斯是最菜的蝙蝠俠呢,菜其中之一的特質就是根本沒有蝙蝠俠那種多疑的心理,得到問題當天就要找出個答案,他就和普通人一樣,想不通的就慢慢想,實在不行就算了吧。
離開的布魯斯也沒有立刻回到他租住的公寓,而是去了趟廉價超市,採購了一些能用得上的日用品,以及搬家用的箱子,還有一些速食食品。
拎着兩個滿滿當當的大手提袋回到公寓的時候,愛莎似乎是剛起牀,揉了揉眼睛,坐在了沙發上。
布魯斯把燈給打開,把手提袋放在廚房的島臺上開始整理,一邊整理一邊說道:“雖然快餐也很不錯,但是熱量太高了,小孩子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我想我們可以自己做。”
他從塑料袋裡拿出來了一盒雞蛋,一包真空包裝袋的培根,兩袋切好的麪包片,生菜、萵苣、番茄等等蔬菜,還有一些鮮雞肉和漢堡肉。
愛莎已經跑過來了並坐在了島臺的對面,伸着脖子看着布魯斯做飯。
通常來講,一頓豐盛的白人三明治應該是這樣做的,先把麪包片塞進麪包機里加熱,同時煎培根和雞蛋,煎好之後用盤子盛出來,把烤好的麪包也拿出來,麪包、培根、生菜、番茄片全都放好之後,再放雞蛋,如果不夠吃的話,可以再摞一層,也可以放點醬料。
這簡直是已經不能再簡單的烹飪食物的方式了,但是愛莎還是眼睜睜的看着布魯斯糟蹋完了所有材料,只有烹飪沒有食物。
布魯斯買的不是凍培根,切得又非常的薄,但他卻覺得肉類應該多煎一會兒,於是在同時煎培根和雞蛋的時候,選擇先下培根後下雞蛋,而且怕煎不熟,開的還是大火。
然後問題來了,他不會磕雞蛋,磕了兩個都失敗了,培根都已經在裡面煎了半分鐘了,雞蛋還沒有下鍋,而等到雞蛋下鍋了,培根的一面已經糊了。
發現培根的火候過了,又去找盤子,找盤子的過程中,培根的另一面和雞蛋一起糊了。
最後落在盤子裡的就是一面糊的輕一點一面糊的重一點的培根,熟是熟了,但是底已經完全變黑了的雞蛋。
麪包機是自動設置的加熱,程序絕對不會出錯,可是布魯斯拿着盤子去撿麪包的時候沒戴手套,被面包機的邊緣燙了一下,手上立刻就起了兩個水泡。
切番茄的時候手疼,軟的番茄又特別不好切,導致切出來的不能說是番茄片,更像是番茄角,生菜倒是不用多加處理,但是洗完之後不知道該怎麼瀝水,於是就只能溼着放在盤子裡。
愛莎看着被端到她面前的飯,非常想說,要不然咱還是去吃快餐吧。
但是顯然買了這些原材料的布魯斯口袋裡的錢已經無法支撐他們外食了,所以愛莎勉強的吃了兩片面包,就表示自己飽了。
布魯斯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做的這飯對孩子的身體來說更不健康,所以他只好拍了拍愛莎的頭說:“我確實沒做過飯,因爲阿爾弗雷德明確表示他不想失業。”
愛莎的表情僵了一下,她在心裡想,阿爾弗雷德爺爺還是這麼會安慰人,要是這手藝都能讓老管家失業,那蝙蝠家族平常過的得是什麼日子?
好想吃阿爾弗雷德做的烤火雞啊,愛莎嚥了咽口水,開始在腦子裡報菜名。
但有些出乎愛莎預料的是,布魯斯還是把所有做失敗的菜都吃了,有可能是體力勞動讓他很餓,有可能是不想浪費糧食,吃的時候雖然很痛苦,但好歹都吃乾淨了。
真是個與衆不同的蝙蝠俠,愛莎在心裡嘆了口氣。
吃完飯之後,布魯斯一邊刷盤子一邊說:“我覺得現在的這份工作不行,一是收入太少,二是不穩定,而且有一定的危險性。”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愛莎轉頭看向他,布魯斯自顧自的說:“在城區裡大面積更換水管,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今天出現的那些拿着試管的人就更可疑了。”
“誰?”愛莎問道。 布魯斯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但他們肯定不是工人。”
“我是說……長什麼樣子?”
“嗯,外來者有四五個吧,不是很強壯,很瘦,然後皮膚很白。”
“頭髮?皮膚細節?手指?”愛莎說。
“我看不清。”布魯斯聳了聳肩說道:“那時候天都快黑了,他們站的地方又正好有落日的光線看不清頭髮的顏色,更別提手指了。”
“靠近一些呢?”
“肯定會被發現的,他們又不傻。”布魯斯把洗好的盤子放在一邊並說:“那地方就一個掩體,我走出去的一瞬間就會被發現。”
“換個方向?”
“另一邊站着工人,把他們擋得嚴嚴實實的,更看不清楚了。”
愛莎捂着眼睛說:“扔東西引走,偷一支回來。”
布魯斯微微睜大了眼睛,轉頭看向愛莎,過了一會兒之後感嘆道:“你可真是你爸爸的好女兒,我被逮到的話會被打死的。”
“不會被逮到。”
“肯定會的。”布魯斯刷完了所有的盤子,並把它們送進烘乾機,然後說:“我不可能引走所有人,他們一定會留把槍在那兒,那樣的話,不論我從哪個方向過去都會中槍,有槍的話,最好還是不要跟他們打交道。”
愛莎長嘆一聲,接着問:“車牌號?”
“什麼?”
“他們來的車的車牌號。”
布魯斯愣住了。
“他們不是飛過來的。”愛莎有些費勁的說:“外面有車,有車牌號,他們不在可以看。”
布魯斯張了張嘴,但是沒出聲,半晌之後才說:“我……我沒想到,而且他們應該會留個司機在那兒吧。”
“他們不知道你。”愛莎不停地用手比劃着,努力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他們覺得這是他們的地方,覺得他們很安全,所以不會。”
對啊,布魯斯這才反應過來,他當時是做賊心虛,覺得自己過去肯定會被發現,但實際上對方並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窺探。
從工地的進度來看,他們做這種壞事已經至少兩個月的時間了,工程還能繼續下去,就說明根本沒人揭發,甚至沒人知道,這麼長的時間,足夠人放鬆警惕了。
那麼不論是弄出事故將其他人引過去,還是趁着他們在裡面幹壞事,偷偷在外面繞一圈找到他們的車子,記下車牌號,都是更有效的處理手段。
而且自己白天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這裡不對勁了,完全可以趁着送貨的間隙順點東西用來製造意外事故,如果是工地普通的事故,就更加不會引起懷疑了。
布魯斯默默地把這些在心裡記下來,打算明天去試試,愛莎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又坐在了倒排的高腳椅上,用手撐着一側的臉頰,看着布魯斯說。
“別那樣做,沒有效率,去買硬盤,拷貝監控!”
布魯斯又瞪大了眼睛說:“工地上有監控嗎?……哦,等等,恐怕確實有。”
“但是就算有監控,我怎麼拷貝呢?他們不會讓我進入監控室的,嗯,或許可以嘗試打暈保安。”
“不打暈!把他引開!”愛莎提高了聲調說,
“也對,打暈的話,對方肯定會意識到我是衝着監控來的,恐怕立刻就會通知幕後黑手,這樣就打草驚蛇了。”布魯斯點了點頭說:“那就趁他不在,偷偷去拷貝。”
“可是電腦應該有密碼吧?”布魯斯又皺起了眉說:“我不知道密碼。”
“駭入!!”愛莎又提高了聲調。
布魯斯看着愛莎,愛莎看着布魯斯,兩人大眼瞪小眼,十幾秒鐘之後,布魯斯才攤開手說:“我不是個黑客,怎麼駭入?”
愛莎深吸一口氣,跳下椅子,蹬蹬蹬地跑進臥室,拿出來了紙和筆,唰唰唰的寫滿了一張紙的符號,塞進了布魯斯的手裡說。
“去網吧,寫程序,接入硬盤自動運行!”
布魯斯目瞪口呆。
“呃,等等,什麼是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