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一個人的守候
雨打枯木，風吹殘葉，點點微光，點綴着洶涌的海面。
孤島的夜晚，顯得荒涼而寂寞。
無處不在的寒冷，暗不見底的深林，刺入骨髓的黑暗，讓這片角落的島嶼好似被遺忘在了世界的一角。
這孤島之上，一處偏僻的山洞之間。
山洞外風雨交加，殘葉飄搖。
山洞內溫暖如春，熱情似火。
淅淅瀝瀝的雨聲猶在耳邊響徹，雨落大地，化作甘霖，流入最深處的角落。
隱約之聲乍響，似天穹，似星吟，感染了華美的夜空。
風雷交加，電閃雷鳴。
搖曳的花瓣不堪驟風急雨，落入塵土，化作春泥，在夢的邊緣徘徊……
梔子花與普通花的區別，大概要數她的不張不揚不顯不露，文靜而內秀的性格。
從梔子花開，到她的凋零，都透着淡淡的青澀，淡雅的潔白，不似那些花濃郁y豔，她總是保持着清新素雅的氣息，細細一聞，便令人神經氣爽，彌久留香。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
正自恍惚間。
忽然一陣劇烈搖晃，將李塵光從睡夢中驚醒。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渾濁而陰暗的天空。
李塵光發現自己懸浮於空中。
放目遠眺，他竟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原本清澈明朗的空氣，此時卻是一片灰紫色。
不管是天上，還是地上，都被一片灰紫色濃霧所籠罩。
彷彿整個世界得了一場瘟疫，令人恐怖的瘴氣，瀰漫着塵世。
天地病了，世界病了。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李塵光心中升起一股明瞭，知道這是吸一口就會致命的瘴氣，哪怕碰一下都容易被腐蝕。
即使如此，他發現這空中，這天上，地下，還是生存着許多生物。
一些自己從未見過的生物。
巨大的如飛機一般的紫色水母，從李塵光身旁飄了過去。
那好像是鯨魚一般的玩意，漂浮在另一側半空。
奇怪的，從未見過的巨大鳥類，在振翅飛翔。
一座大山隆動了下身子，李塵光湊近一看，發現這哪裡是山，而是一隻盤起的大蛇。
巨大的似移動堡壘般的大象，每走一步，都帶動一陣山搖地晃。
好大的生物啊。
跟自己在先前那個夢裡看到的一樣。
李塵光當時在夢中也是看到了那一身華麗長裙的殷若笙，雖然身受重傷，不斷有鮮血滴落土地，但好像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子民，依然手持寒冰長劍，與一個蜘蛛一樣的黑色女人對壘。
當時也不知道結局怎麼樣了，自己很快就醒了。
那時夢中的生物也是這般巨大。
不，非要說的話，此時看到的生物比那時見到的更龐大。
而且，這些生物都好奇怪，像是染病了似得，身上都帶着一些紫色與灰色的斑點，看起來就感覺是很不健康的斑點。
而他們的眼睛，更是一片灰暗，彷彿看不到東西似的。
這是怎麼了？
李塵光思索間，忽然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人。
明明隔着這麼濃重的厚霧，他確是清楚察覺自己看到了一個嬌小而熟悉的倩影。
意念一動，李塵光的身影便飛速向前。
然後，便看到了一棵，有生以來見過最爲巨大，也最是美麗的大樹。
那是一棵直達蒼穹的看起來足有數百米高的大樹，樹身是白色的，樹葉枝繁葉茂，五彩斑斕，上邊開着五顏六色的花朵，甚是美麗。
一眼望去，彷彿彩虹一般，點綴着這片天際。
而且，明明這世界周圍都是一片烏煙瘴氣，到處充滿了可怕的毒氣，唯獨這棵大樹旁邊，卻彷彿是塵世間唯一的一片淨土。
這大樹周圍鳥語花香，綠草如茵，鮮花盛開。
一條蜿蜒而清澈的小河環繞着大樹周圍，嬉笑流淌。
彷彿是那春天裡的一片百草園。
歡快而美麗。
到處充滿了動人的分爲。
而就在這片園中。
李塵光確確實實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梔子薇那嬌小而靈動的倩影，就坐在這巨大的大樹底下。
只是與平常見到的梔子薇不同，她穿着一身黑色而華麗的，好似新娘子般的輕紗裝，美麗而妖豔的黑紗新娘，頭上也蓋着一片紗布。
黑色輕紗從劉海落下，蓋住了鼻子往上眼睛的部位，看起來少了幾分平日的恬靜淡雅，多了幾分神秘如黑玫瑰般的芬芳，也多了幾分孤高絕傲神聖不可褻瀆。
彷彿她一人便是一世界，不容任何外物靠近，不容任何人越雷池半步。
她就這麼靠着樹幹，曲起一條腿，一手放在曲起的膝蓋上，閉着眼睛假寐。
一陣微風吹過，帶動她的劉海微微斜向一邊，劃過令人心動的弧度。
梔子薇似嬰兒般熟睡，嬌挺而小巧的鼻翼在微微聳動，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這盛大的好似世間最美樹下的梔子薇，讓李塵光彷彿置身伊甸園。
茫茫天地間，就只剩下了自己與她兩個人。
心中還挺怪異的。
李塵光上前兩步，剛想說話，老天爺好像是要證明天地間不是隻有兩個人似的，一陣黑雲壓境。
剛剛還混沌而朦朧的天空，便整個黑雲所籠罩，天地也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夜晚。
但是因爲這棵大樹身上正散發着溫暖耀眼的光，所以，這附近還是很敞亮的。
與此同時，梔子薇也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微微咳嗽兩聲，白嫩的小臉上浮現起幾分虛弱的豔紅色。 美眸微微一擡，看向半空，剛想說什麼，又是忍不住“咳咳”兩聲，帶動着匈口一陣起伏。
看起來病的不輕。
與此同時，一隻只烏鴉也飛到這樹木周圍。
李塵光這才發現，那天空黑壓壓一片，遮天蔽日的，不是黑夜，而是烏鴉。
無數烏鴉，一邊發出尖銳的叫聲，一邊將這棵大樹團團包圍。
從天空，到陸地。
就好像蝗災一般，密密麻麻的。
李塵光心中感嘆，這得有多少隻啊。
然後，就看到烏鴉們齊齊張大嘴巴，噴出紫色的毒霧狀能量。
頓時，天地間好似蒙上了一層紫色的大網，朝着這棵大樹鋪天蓋地壓了下來。
就看到梔子薇，小手一擡。
頓時，一隻黑色巨大的，似蒼穹般浩瀚而寬廣的真龍，盤旋着這棵大樹而上，用身體將大樹纏繞圍住。
然後，口吐黑色能量，巨大的能量，以着大樹爲中心，朝四面八方迸射開來。
立即將那鋪天蓋地的無數烏鴉給吞噬殆盡。
龐大的能量，將天地清掃一空。
那些烏鴉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無蹤。
但是，天地間，那紫灰色的瘴氣卻是留了下來。
哪怕最頂尖的能量，也無法消滅這些瘴氣。
瘴氣在不斷向着這棵巨大的樹木靠近。
就看到那黑色巨龍張嘴一收。
頓時狂風大作，那些灰紫瘴氣，便被他悉數收進體內。
梔子薇隨手一拂，那黑龍便一低頭，重新迴歸她的體內。
巨大的黑龍也隨之消失。
然後，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梔子薇伸手捂住嘴巴，再攤開時，那小巧而細嫩的手掌心，已經滿是血漬。
看起來是那般的觸目驚心，惹人心憐，李塵光莫名感覺，她隨時都可能要遠去了。
“梔子！你怎麼樣。”
李塵光輕喚出聲。
那梔子薇也是頓了頓，帶着幾分疑惑的望向了李塵光所站的方向，秀眉微微蹙起，視線一凝，雙目中所射出的神光，彷彿無堅不摧，要將世間的一切洞穿。
不過緊接着，她又露出了幾分不可思議的表情。
但也就一瞬間而已。
馬上出現了幾隻彷彿隱形般透明的烏鴉，飛到了梔子薇的身前。
幾隻烏鴉匯聚在一起，凝聚成一個人形。
那是一個戴着黑色圓邊帽，身穿黑色長袍的男人，長袍的背部紋着黑色的烏鴉。
這讓李塵光馬上想起之前夢中看到的那個黑衣女人，好像也是穿着類似的黑袍，背後則紋着蜘蛛。
乍看有些相似。
男人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目光陰暗而尖銳，雙眸深陷，猶如黑夜中的深淵，儘管因爲歲月的磨礪，讓他看起來不顯得過於鋒利，卻仍然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的寒光，還有那目光背後巨大的能量。
男人的鷹鉤鼻，帶着幾分皺紋的臉頰，爲他增添了幾分冷酷和堅毅的色彩。
他微擡視線望向梔子薇，發出“栞栞栞”的尖銳而低沉的笑聲。
梔子額也是緩緩擡起一雙銳利的眸子，望向男人，淡淡說道，“你很吵耶。”
那細嫩手指，隨手一指，一道黑色能量光芒，便疾射而出，瞬間將男人的身影融化。
李塵光當時就忍不住一陣心驚。
好快！
好強！
那一瞬間的能量傾瀉，他完全不敢想象世間有人能擋住這一擊。
黑色的能量打破夜空，消失在遠方。
不過，馬上又是幾隻透明的烏鴉飛來，重新凝聚成男人那陰暗而蒼老的模樣。
“燭九陰，你也，該死了吧，看的出來，伱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啊，栞栞栞。”
“……”
那被叫做燭九陰的女人只是盯着他，並沒有說話。
男人張開雙手，發出了更爲張狂的笑聲，“栞栞栞，愚蠢，真是太愚蠢了，栞栞栞，你真的是太愚蠢了。”
“你以爲你能守住這棵世界樹嗎，你以爲世界上還會重新孕育人類嗎，不會的，結束了。”
男人帶着幾分歇斯底里，且肆無忌憚的笑聲，驚得周圍的鳥獸紛紛逃竄。
“整個世界都已經遍佈我的瘴氣，你消滅不掉的，你的結界也抵擋不了我的瘴氣，爲了防止瘴氣摧毀世界樹，你只能把它們悉數吞進體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的身體裡，已經遍佈我的瘴氣，他們會一點點摧毀你的肌膚，侵蝕你的血肉，融化你的內臟，吞噬你的一切，就算你有着世間最堅韌的肉體，也擋不住瘴氣從內部的破壞，你居然敢把瘴氣吸進體內，你這是自尋死路，栞栞栞，栞栞栞栞。”
“你的實力會一天比一天削弱，你的生命會一天一天枯萎，而你所等待的世界樹，他永遠不會結果，人類，不會再誕生了，這個世界不會有未來了。”
梔子薇帶着幾分輕蔑的眼神，望着這陰暗的男人，用着輕挑而不屑的語氣說道，“你，好像很得意，既然這麼自信，亮出真身來較量一下唄，一個躲在犄角旮旯裡的鼠輩，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男人頓時越發瘋狂大笑，“栞栞栞，我不急，我會等到你逐漸枯萎的那一天，然後大搖大擺的來到你的面前，告訴你，你有多愚蠢。”
“你不惜耗費自己數億年的生命，來守衛這棵永遠不會結果的世界樹，可惜了，文明的種子到此爲止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就算哪怕有億億分之一的概率，那些孱弱而無力的人類誕生，又能怎麼樣呢，你以爲能扭轉局勢嗎，哈哈哈，不可能的，整個世界都是我的瘴氣，他們會馬上死在這裡，他們連第二天都活不過去，更不用說那遙遠的未來。”
梔子薇只是不屑的望着對方，沒有說話。
男人就像是要故意打擊她似的，依舊在那歇斯底里的大笑着，“絕望吧，懺悔吧，哭泣吧，瘋狂吧，等到你的實力大幅下降那天，等你病入膏肓那天，我會過來當着你的面，把世界樹毀了，絕了你們一切的妄想。”
“我要讓你知道，你所拼命保護的東西，就是那麼不堪一擊，我會吃掉你，一點點吃掉你的手腳，你的身體，你的靈魂。”
“栞栞栞，就老老實實，把你的一切，都交給我吧，九陰，連帶你的愚蠢與徒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