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察覺到了雲堯的目光在注視着她,流離依舊默不作聲,如今他來是做什麼?爲的又是哪般?
“阿離,你的眼……”雲堯走進流離的面前,話只是說到一半就被流離給不帶一絲感情的打斷了。
“我的眼睛不過就是瞎了而已,沒有什麼好似大驚小怪的,也不必如此的驚慌。你倒該是去看看雲綰月是否身體恢復得好了,可不能白費了我那一碗血。”流離突然心一下子冷漠起來,就連她自己也不曾想過,這樣刻薄而又刺耳的話語有朝一日竟然會從她的嘴裡說出來。
而這些刻薄的話,卻是對着曾經那個給了她許多溫暖的男子所說。
他不會明白,她的心在滴血,她心痛得已經麻木了,是以,她不會再有任何的情緒了。
而流離也不明白,她痛,他更痛,因爲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是他將她害成如今的樣子,成爲了一個命不久矣的瞎子,太醫稟報她,流離已經因爲毒素蔓延到眼部了,所以從今以後是再也無法瞧見任何東西的。
當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不願意相信,也不敢相信,可是當他到了蓮居看着她沒有焦距的眼望着前方,他就知道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已經失去了往日應該有的光彩了。
她這個樣子是他害的,是他的錯。
“還有,我曾說過,日後再也不願見你一面,如今你卻是不顧約定進來了。”良久,雲堯沉着眸子靜靜的打量着流離此刻臉上的冰寒,緩步走到流離的身旁,微風吹起他白袍的衣角像極了夜裡的一抹月光,那樣的孤單。
“阿離,我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徒勞的,你終究會恨我至死的。我也不奢望你可以原諒我,我只希望你不要折磨自己,你放心我會張貼出皇榜尋其人異士替你看病,我不信諾大的筲國竟然沒有一個能夠救你的人。”雲堯深不見底的眸子暗了暗,燭光打在他俊逸風華的臉頰上,更多出了一股昏黃。
他知道,有些傷害造成了,勢必是再也無法補償的了。
就如同他傷害了流離,就算拿命去償還也是永遠不可能獲得她的原諒的。
豈料,靜坐在凳子上的流離卻是搖了搖頭,語氣有些冷硬,“你錯了,我不會恨你。我一點也不恨你,因爲你揹負了那麼多,有些東西註定是無法兩全其美的。這個道理,我明白,我也不會強人所難的。那日,我若說過,若是你踏進蓮居一步,你便放我離去!這是你答應的,所以,你放我離開吧。我與你在蓮居耗了三個月的時光,如今,你就當做是完成我最後的心意吧。”
她和他有一個約定,若是他進了蓮居一步,那麼他就要送她離開 。
若是沒有,那麼她就必須一直呆在蓮居里,不出一步門。
如今,他違規了,她自然是能離開這個地方了。
轟……轟……
雲堯高大的身軀微微一怔,眸子里布滿了傷痛,她是這樣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嗎?
這個給了她如此多傷害的地方。
雲堯不會知道,等流離離去的那一刻,筲國這兩個字是她一生都不想要再提的字眼。
“阿離,當真要離去麼?”雲堯望了流離許久,目光沉
痛,最後他說話的聲音竟然帶了一絲哽咽的感覺。
聞言,流離頓了頓,而後輕輕的點了點頭,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說道:“當真。”
僅僅只是兩個字就打碎了雲堯心中所有的念想,他以爲她還是不願意離開的,至少她也會有些心疼的。
可是如今,她的表情那樣沉靜如水,她說她死前的最後一個願望,就是離開。
離開蓮居,離開筲國,離開靈鷲大陸、最後去到一個再也無人能夠找到她的地方。
而那個地方,有她的拼了命也要保護的人,有那個帶她看月亮的儒雅少年,還有那個爲她而死的癡情男子。
沉默了許久,雲堯終究是開口應道:“好,我答應放你離去,不過,讓我送你一程吧。”
他的心中隱約已經有了打算了,如今流離心痛離去定然不願意在蓮居了。
既然他給不了她幸福,還差點讓她丟掉了性命,如今流離的希望,和他的希望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那個人,就是將‘一命香花’珍藏得極好的司尋,他的手裡有能夠救流離的靈藥,不管有沒有用,司尋是流離最後的希望!
就算沒有希望,那麼讓流離呆在司尋的身邊,也總比她獨自在外要好。
更何況,司尋比任何人都要愛流離,是以,定然是不會讓流離受苦的。
“好,我答應你。等我離開之後,你就昭告天下說豫妃死於疾病吧,從此,世間裡再無豫妃這個人。至於豫國,也就託付給你了。”流離心中卻是赫然一痛,不深不淺,那個程度拿捏得剛剛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