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知府這一解釋,於是流離也瞭解到了大概的情況,轉而望着鳳嶺,說:“表哥有何高見?”
鳳嶺微微一笑,“離兒自己做主便好。”他心知,這是流離在詢問他的意見。
可是前來錦州之時,豫皇特地交代凡事要讓流離親自處理,萬萬不可讓他人代勞。
想來,豫皇這也是讓流離長大成熟的一種無奈吧。
流離一愣,隨後斂去了心間的不解,道:“既然如此,展隨你帶着人將錦州城裡餘下的幾百名百姓召集在一起,令太醫給其診治。不管身體有無異樣都不能回家,讓他們用艾蒿熬製成的藥水掃到他們各自的家裡,以此防禦瘟疫的蔓延,待到觀察十日之後方可回家。至於城中的糧食已經斷糧了,知府大人便開倉賑災吧。”
“是,下官遵命。”知府連忙道。
流離隨即又想了想,說:“知府在衙門前開設幾口大鍋,熬粥救濟城裡的百姓。另外,城外賤民村裡的百姓,本宮則親自帶着太醫前往。”
此話一出,鳳嶺與衆人皆是一怔,連忙出聲道:“帝姬,此事萬萬不可,您若是出了什麼事……”
還不等鳳嶺說完,流離便微微一笑打斷了鳳嶺的話,說:“表哥放心,流離清楚自己的責任。表哥就留在府裡主持城中大局。”
顯然,流離讓鳳嶺留在城中便是不相信知府的爲人了,是以讓鳳嶺在此主持大局。
然而,流離不懂的是帝姬在此,任由知府有多大的膽子也是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陽奉陰違的。
聽得流離如此說鳳嶺也不好在說什麼,她應該不是當年那
個小孩子了。
“好,離兒萬事小心。”鳳嶺囑咐道,隨後便目送着流離帶着白畫等人離開,流離一行人便往賤民村裡而去。
“你的身體還能行麼?”走到半路之時,流離卻是突的想起了那日的刺客,看他被打折了的腿,目光不忍。
刺客卻是感激的看了一眼流離,說:“公主若是能救賤民村裡的人,我願意爲公主做牛做馬。”
她不忍,這原本就是她的責任,她也不需得他報答什麼。
“這倒是不必,白畫好好照顧他。”流離喚來了白畫扶持着他,這樣好歹也讓行程加快了一些,如今的錦州城裡因爲瘟疫蔓延,缺水,卻米,百姓甚至都是難以生存。
餓死,病死,燒死,這不是安居樂業的地方,簡直就像是地獄。
行了莫約半刻鐘的時候,終於到了賤民村。
所謂的賤民村,不過是被一處廢棄了的地方,還未到,流離便聞到了一股屍體腐爛的味道,令人作嘔!霎時間,流離臉色慘白無比,下了馬站在被士兵鎖起來的院子前,裡面的人……她不知道那是否還能稱之爲人……
村裡,有的人半死不活的躺在廢柴上,衣裳襤褸不堪,頭髮鋪面,臉上竟是雨水打溼後的污泥,蓋住了五官。
更有的,身上有的傷口依然化膿,皮肉往外翻着。
流離甚至見到有小孩子撲到殘留着一些雨水的地坑裡,用手舀着那髒水極爲飢渴的喝了進去。
見那孩子喝了一次,再次用手伸入水裡舀水之時,流離卻是連忙出聲道:“不能喝。”
孩童擡起被泥土弄
髒的臉,望着村外那一行人,目光卻是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其中一身淡綠色衣裳的流離,用極其虛弱的聲音說:“姐姐,我渴!”
僅僅四個字,瞬間將流離的心捏得粉碎,仿若萬箭穿心!
流離欲要令士兵打開村門,往裡走去,只見白畫卻是伸出了手,說:“帝姬,這裡面乃是瘟疫之地,您不能進去。”
流離目光一震,直直的盯着白畫乾淨的臉龐,指着那孩童一字一句的說:“這裡面是瘟疫之地我不能進去,可是你們看看,他還那麼小,竟然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忍受着瘟疫的折磨。”
彷彿,流離似乎在那孩童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淪爲乞丐時的影子,而她無疑是幸運的,因爲了遇到了沐夏,那個傾其一生守護她的男人。
而今日這個小男孩無疑也是幸運的,因着,他遇見了流離。
遇見了這個曾經與他有着同樣命運的帝姬,便註定他不會受苦。
衆人被流離的話羞紅了臉,再也不敢擡頭看一眼。
片刻,流離這才道:“太醫們隨本宮進賤民村,帶上面紗以防瘟疫傳染。餘下的人便等候原地聽本宮號令。”
“帝姬……”太醫們誠惶誠恐的看着一臉鎮靜的流離,希望她能夠收回成命。
也對,這世上之人誰不怕死?
流離秀眉一挑,不怒而威,“怕什麼,就算死也有本宮陪你們一起,本宮抵你們的命。”
此話一出,太醫卻是再也不敢多言,認命的拿出面紗戴上,流離見此隨即也拿出了面紗戴上,隨後命令士兵打開村門便往村裡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