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眼中有些難過,一抹臉上的尷尬,把牛從牛圈裡拉出來。
崔樺一一看過也不矯情,妝模作樣的把手伸進揹簍,從空間裡拿出五十兩銀子,“老伯,這是定錢,過會,我會把剩下的五十兩銀子拿來。”
定錢付了,買賣就算成了。
老漢顫抖着手接過銀子,樂顛顛的往屋後跑:“孩他娘,你看,俺真的把牛賣了!那人付了一半的定錢。”
老婆婆看到那一袋子銀錢,把手裡的洗衣盆往地上一扔,抓過銀錢,就跑往外跑。
崔樺剛走了幾步,被老婆婆拉住。
不會是後悔了吧!
崔樺驚恐的看着老婆婆。
到底是年紀大了,老婆婆喘了一會兒,道:“小姑娘,這銀錢是你買牛的?”
“是!”
“那你知道這牛咋樣不?”
“知道!”
“這牛,犁地、拉車都比不過黃牛。乖娃娃,告訴伯孃是不是我家那個,哄譁你了?買頭母牛回去,啥活也幹不了,不如換頭公牛,過段日子農忙了,還能租出去幹活。”
真是一家正直的人,連活路都幫她想好了!
家裡一共五頭公牛,她要了三頭,老漢怕她反悔,又搭了一頭,一共剩了一頭,再把母牛換成公牛,這老漢豈不是虧大了!
“伯孃,是我喜歡這牛!這也是別人讓我幫忙買的,那人出門不方便!”崔樺笑眯眯的道:“那人很是聰明,說不定,這牛在那人手中,就變得值錢了呢!”
“當年,俺家老頭子,也是這麼想的。伯孃不眼饞你能掙銀錢,伯孃就怕你折了本。”想起當年,老婆婆眼中沒有怨恨,反而笑了。
見崔樺打定心思,慈祥的拍着崔樺的肩膀,嘆了一口氣,道:“俺夫家姓牛,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就過來問俺。實在不行,俺也可以幫你們養幾天!”
“要不是老頭子,年前摔了一跤,腿腳動不動便疼,手也使不上勁,割不動草,照顧不來,俺也不捨得讓他賣牛!”
崔樺皺眉,關心道:“那嚴不嚴重?我家阿翁是郎中,醫術不錯,伯孃不如和老伯去看看!”
“你阿翁是?”牛婆婆眼睛一亮。
“崔家莊,崔世福!”這麼顯眼的奶牛,牽回去,就會有人看到,沒啥好瞞哄的!
“哎呦!”老婆婆一拍大腿,“俺聽說過,說他醫術好,就怕他要錢要的多,俺們沒敢去!”
“不會的!”崔樺搖頭:“阿翁人很好的!手上要是有藥,連藥錢都不收!”
“這麼好!”老婆婆激動的有些臉紅,這一輩子的銀錢都搭在牛上了,手頭還真沒幾個大錢!
崔樺低下頭,一幅扭捏,又不好意思的道:“伯孃,那個,家裡不知道,我幫人買東西!那人說,我做好了,勻我一頭!”
“放心!伯孃知道!也會囑咐你牛老伯,不要說漏嘴的!”老婆婆給了崔樺一個“我懂得”的眼神!
女孩子做買賣說出去名聲也不太好聽。
做別了好心的牛婆婆,崔樺從小富婆跌落到負資產。
崔樺忍不住敲着自己腦門,都怪她一時腦熱,買那麼多牛幹嘛!
此時也不是懊喪的時候,還得想辦法賺錢,纔是正事。
鎮子上的兩條主幹道不能擺攤,崔樺沒有停留,徑直去了鎮西門。
西門北上進京的人多,非富即貴。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躲進空間塗黑了臉,畫粗了眉毛,梳了個少年髮髻,還換了一身哥哥的舊衣服,在衣服上潑了些鹿血。
再出來時,已經變成了一個抱着包袱的粗獷少年。
西門擺攤的人,比北門少了許多,賣的東西要麼稀奇,要麼精緻。
崔樺撿了個地方,攤開包袱,席地而坐。
這走南闖北,識貨的人很多,傳說中的陰陽果一現世,立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天那!陰陽果,快回去通知掌櫃的。”有人奔走相告。
青山鎮有一個特點,同種店鋪聚集在一起,大部分的藥鋪都開在靠近西門的地方。
看熱鬧的,撿漏的,一時間,崔樺身邊圍滿了人。
“喜寶!去看看!”樑繆駿把桌上的東西,收進袖袋,用扇子挑開車簾,外面亂糟糟的,讓他心煩意亂。
“是!少爺!”馬車還未停穩,喜寶就跳了下去,仗着個子小,一會就擠進人羣的前面,看到崔樺面前的陰陽果,伸手就要拿過來看看。
崔樺雖然閉着眼,卻很警惕,喜寶剛一動作,她就睜開了眼,伸手擋在了喜寶前面。
喜寶皺眉,不悅道:“我看看!”
“你買嗎?”崔樺壓低聲音,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像個男孩子。
“不看怎麼知道,你賣是真是假?”喜寶掐着腰道。
“捏壞了算誰的?”崔樺壓根不吃這一套,“還是你能代表你家主子?”
喜寶翻了個白眼,氣鼓着嘴,“蹬蹬”的跑回去稟報主子。
“小哥,你的東西從哪來的?”有一個留鬍子的人問道。
“山裡挖的!”崔樺低着頭,儘量不讓人看到她的臉,又補充了一句:“有狼守着。”
衆人看到她身上的血跡,瞭然的點了點頭。
留鬍子的人,眼睛一亮,這下心底更加肯定,這是真的陰陽果,於是道:“我出十兩銀子,賣與我如何?”
“十兩?”崔樺不置可否,直直的看着這個人。
“我出十五兩。”也有人耐不住性子,白菜價自然不能讓別人拔了頭籌。
“二十兩。”
這陰陽果上次出現,還是在前朝。藥效更是炒的神乎其神,即使不賣,整個的炮製了,擺在店裡,做鎮店之寶,也是不錯。
樑繆駿本來就是個好事的,這一聽開始競價,又見喜寶憤憤的從人羣中擠出來,問道:“到底賣的什麼?”
喜寶撅撅嘴:“一個窮小子,賣的陰陽果,也不知是真是假,動也不讓動。依小的看,八成是騙人的。”
陰陽果?樑繆駿眼睛一亮,又道:“在哪挖的?”
“他說是山上。”喜寶嘟嘟嘴。
說話的功夫,這價錢已經炒到了一百兩銀子。
樑繆駿捏了捏袖袋,不用力,也能感覺到裡面的尖銳。
用扇子敲了一下喜寶的腦袋,道:“瞧!把你寵的,差點壞了爺的大事!你那眼神要是中用,爺早就送你到當鋪,去當掌櫃的了。”
喜寶哎呦一聲,捂住腦門,從手指縫裡可憐巴巴的看着樑繆駿。
樑繆駿也不解釋,跳下車,趕車的車伕不用吩咐,在前面擠開一條道。被擠的人心有不滿,不過一看是樑繆駿,便沒了脾氣,還狗腿的彎彎腰,打個招呼。
這可是十三行的少東家,這南北走貨,哪個不仰仗十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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