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的上午
王凱倫從超市裡買了一大堆營養品,然後驅車來到了城北那一片住宅區。
她開着車子繞了好一圈,才找到了陳志飛家的小院子,把車子停在外面,大包小包的東西拎起來,去叩門。
砰砰
“誰呀?”院子裡傳來陳奶奶的聲音恍。
“是我,凱倫。”
王凱倫大聲回答。陳奶奶樂呵呵的聲音傳過來,“是凱倫呀,奶奶馬上來開門。刀”
說是馬上,老太太拄着柺杖顫顫威威地,也走了好半天才走過來。
院子門打開,王凱倫拎着東西進去,陳奶奶說:“喲,你怎麼還拿這麼多東西呀!”
王凱倫說:“這是給您的,奶奶。”
陳奶奶說:“你這孩子太客氣了。奶奶都一把年紀了,用不了幾年也就該入土了,吃這麼多好東西這不浪費嗎!”
“奶奶,瞧您說的。”王凱倫有點兒哭笑不得,把東西拎進了屋,“您身體這麼硬朗,一定能活到一百歲。”
陳奶奶呵呵樂道:“這都八十有一了,再活幾年,活着看到小飛娶妻生娃娃,我就心滿意足咯。”
“奶奶,一定會的。”
王凱倫親暱地摟住陳奶奶的臂膀。
陳奶奶給美的,伸手輕拍拍凱倫的手,“瞧瞧,這丫頭這是多耐人兒。”
“奶奶,志飛呢?”
王凱倫呆了半天沒發現她要找的人。
陳奶奶說:“小飛他今天值班呢!”
王凱倫這才恍然想起,陳志飛是說過,二四六他值班的事,不由扁扁嘴,陳奶奶把她這細微的小表情看在眼裡,心裡很歡喜。
眸光慈愛地,握着王凱倫的手說:“凱倫呀,你爸爸媽媽都好嗎?家裡有沒有兄弟姐妹呀?“
王凱倫幽幽地道:“我有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弟弟,爸爸媽媽都不在了。”
陳奶奶一聽,愣了一下,當時很感慨地道:“哎喲,這麼小的年紀,就沒有爸爸媽媽了,哎。”
老太太嘆了口氣,“我家小飛,也沒有爸爸媽媽。他爸爸呀也是警察,在小飛很小的時候,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了。”
“那他媽媽呢?”
王凱倫沒想到會是這樣。
“他媽媽,後來改嫁了,不過還好,把小飛給我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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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兒子,露出難過的神情。
王凱倫也跟着難過起來,“志飛真可憐。”
從陳家離開,王凱倫若有所思地開着車子,想不到看起來那麼樂觀的陳志飛,竟然有那麼悲慘的身世,自己失去父母的時候已經二十四歲,尚覺得無法生存下去,陳志飛那麼小就失去了父母,可是天性依然那麼開朗樂觀,而且善良、陽光。
車子開動中,緩緩經過一處別墅區,王凱倫目光望了過去,那是她姐姐住的地方,現在的她,心裡已經開始接受溫亦如這個姐姐,並且懷着一種感恩的心。
要不要進去看看呢?
她思索着、猶豫着,車子慢慢從別墅區的大門口開過去了,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她掉轉了車頭,重新向大門口駛去。
這裡的門禁嚴格,王凱倫費了好一番口舌,並且將自己的身份證壓在了門禁處,才得已開車進去。
然而,她的姐姐究竟住在哪一所房子,她卻是不知道的。她開着車子慢慢找着,終於從一所院落裡看到了許雲波的車子,於是下車過去敲門。
保姆過來把門打開,好奇地問道:“小姐你找誰啊?”
“我找……你家太太,我是她妹妹。”王凱倫說。
“哦。”
保姆疑惑地看看她,然後開了門,王凱倫走了進去。她看到像她家一樣大的院子裡,遍植了花草,還有幾株桃樹蘋果樹,樹下種着韭菜青蔥,還有王凱倫不認識的一些青菜。
別墅外面的走廊上,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正和三兩歲的男孩兒在捉迷藏。
清脆的女孩兒聲音傳過來,“我去藏起來,你不許偷看。”
男孩兒便背過身去,正好面向着王凱倫的方向,女孩兒一溜煙跑到別墅後面去了。
男孩兒卻大眼睛看着王凱倫出神。那雙眼睛真的酷似許雲波,這是他的兒子偉偉。
王凱倫走了過去,“你爸爸媽媽在家嗎?”
“爸爸和朋友出去了,媽媽在樓上。”偉偉答,“你是誰呀?”
“我是小姨。”
王凱倫第一次,從心眼裡萌生出疼愛,她伸手摸了摸偉偉的頭,“長得真像你爸爸。”
“不許摸我頭!”偉偉一晃腦袋,躲開了她的手掌,“我頭髮剛理的,你都給我摸亂了。”
王凱倫撲哧笑起來,她這才端祥起男孩兒的頭髮,是那種兩邊稍短,中間和額前碎髮稍長,看起來根根髮絲都像是精心打理過,很有
tang型的樣子。
“小子,挺帥的嘛!”王凱倫誇了一句,偉偉被這麼一誇,便傲驕地一揚小脖子,“當然帥了,你也不看這是誰的頭髮。”
小傢伙說完,一扭頭就跑了。
王凱倫眼看着那小子扭頭跑開去找他姐姐,有點兒哭笑不得。
“是誰來了?”
屋裡傳來溫亦如溫和的聲音,王凱倫望過去,她看到她的姐姐推着一輛嬰兒車走過來。她穿着一件淡粉色開衫,裡面是一條棉質裙子,眉眼溫柔嫺靜,看到站在外面的王凱倫,她愣了一下,繼而臉上露出笑容,“凱倫來了。”
很溫和,很平靜的聲音,就像王凱倫經常來過這裡,就像姐妹之間從未有過隔閡,就像王凱倫這個妹妹,從未曾做過對不起姐姐的事,溫亦如的臉上,溫和如水,眼神清亮。
王凱倫卻心裡一陣晦澀。她站在廊前,默默凝視着眼前溫柔如水的女子,她感到了什麼叫做親人,也感到了什麼叫做歲月靜好。
“進來坐。”
溫亦如柔和的聲音傳過來,然後她便抱起了嬰兒車上的小傢伙轉身進屋了,王凱倫也跟着走了進去。
溫亦如抱着小芒果坐在了沙發上,王凱倫有些拘謹地的坐在旁邊。
小芒果被母親手臂摟着坐在母親的腿上,黑眼睛像晶亮的寶石,用很新奇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王凱倫。
“小芒果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姨呢!”溫亦如溫柔的聲音含着母性的柔情,目光注視着女兒,一面伸手幫小芒果拽了拽小腳上掉了半截的小棉襪子。
又一面吩咐保姆,“給凱倫倒杯水過來。”
保姆應聲去了。
王凱倫則凝視着眼前的母女。溫亦如那照顧女兒時滿含母性柔情的動作和聲音滑過她的耳膜,也深深地印進了她的心裡,時光將眼前的女人雕琢成了溫柔母親,同時,她也是一個,好姐姐。
王凱倫的目光落在小芒果的臉上時,也變得溫柔。
眼前的小女孩兒,她有着寬寬的額頭,漂亮的眼睛,柔軟的頭髮,像藕節一樣的手臂,紅櫻桃珠似的小嘴,正吮着左手的手指,黑眼珠好奇地看着她。
“我是小姨喲。”
王凱倫伸出手去,輕握小芒果的另一隻小胖手。
小芒果低下頭,黑眼睛卻瞧着王凱倫手碗上一串珠子不肯移開目光了,白嫩的小手指試探地去摸那串珠子,一面還擡頭瞅向王凱倫,似乎是怕她會罵她。
王凱倫說:“你喜歡嗎?小姨把它送你好不好?”
小芒果還小,只是偶爾地小嘴會冒出‘媽媽’這樣的字眼,‘好’字還不會說,只是用很明亮的眼睛看着王凱倫,小手依然不肯從那串珠子上拿開。
王凱倫乾脆,就將那串珠子從腕子上擼了下去,擼的時候,動作很輕,怕碰疼小芒果春蔥似的手指。
“諾,小姨幫你戴上。”
那是一串小葉紫檀的佛珠手串,自從父母離開以後,王凱倫性子在一夜之間變了很多,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突然喜歡起這類東西了。一次去商場的時候,突然就看中了這條手串,然後就買下來一直戴着,想不到小芒果這麼小的孩子,竟然也會喜歡。
她樂呵呵地把手串摘了下來,動作很輕很柔地戴在了小芒果白藕節一般的小手腕上。
“看看,喜歡嗎?”
她笑眯眯地瞅着小芒果,小芒果黑眼睛寶石一般閃亮地,瞅着腕子上多出來的東西,還用另一隻小手去扯。
“這小丫頭,這是小姨的東西,你怎麼能要?”
溫亦如含笑微嗔的口吻。
小芒果卻顧自低着頭,嘴裡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小手扯着那串珠子玩。
“她好像很喜歡呢!”王凱倫疼愛的眼神凝視着那小奶娃娃,溫亦如說:“她就是瞅着好玩而已,一會兒就會玩膩的。”
果真,沒過一會兒,王凱倫還沒有離開,那串手串就被小丫頭給忘掉了,從腕子上扯來扯去,給扯掉了,然後就從媽媽的懷裡站起來,手扶着沙發去一邊兒夠玩具去了。
王凱倫沒有在溫亦如那裡用餐,她說家裡只有壯壯一個,她要回去跟壯壯一起吃飯。
溫亦如感到一陣欣慰,“凱倫,你長大了。”
她目光溫柔,就似母親。王凱倫一陣失神。
轉天的一早,王凱倫開着車子早早來到了城北。昨天陳志飛值班,今天一定在家吧?說不定還沒有起牀。王凱倫抱着一種把他堵在牀上的想法,在外面興奮地叩門。
“來了來了。”陳奶奶走過來把門打開,王凱倫高高興興地喊,“奶奶,志飛在不在?”
“在呢在呢,昨天晚上出任務,現在還睡着呢!”陳奶奶說話的時候,滿眼都是笑意。
王凱倫便對着陳奶奶豎起手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輕手輕腳地進了屋。
陳志飛的房
門掩着,王凱倫輕輕推開了,窗簾拉得很嚴,牀上,藍色碎花的被子蓋着那人,睡得很香。
王凱倫進屋的時候,陳志飛翻了個身,一隻毛茸茸大腿伸到被子外面。王凱倫忍着笑走過去,也不言語,刷地一下就把陳志飛身上的被子給掀開了。
陳志飛是個警察,睡着了也有一定的警惕性,一下子就睜了眼,待看到眼前滿臉笑容的女孩兒時,當時差點魂飛魄散。
一把將被子扯了過來蓋在身上,“喂,你怎麼進來了!”
王凱倫笑嘻嘻地說:“來看你啊,好幾天沒見你了。”
陳志飛有些惱火地說:“好幾天沒見我,你就掀我被子啊?男女授受不親,你知不知道,挺大個姑娘你真不害羞啊!”
王凱倫臉上笑容不減,“你又不是沒穿內/褲,怕什麼啊!”
陳志飛被她一句話給說的很窘,他的確有穿內/褲,但那是最後的遮擋好不好。
“總之,下次再掀我被子,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狗!”陳志飛惡狠狠地發着誓,一面四下尋找自己的衣服。
王凱倫咯咯笑着,轉身,邊往外走邊說:“那我就等着你把我丟出去喂狗咯。”
看着那女孩兒渾不在意的樣子,陳志飛簡直無語了。
穿好衣服,開始洗漱,陳志飛聽到院子裡,王凱倫一口一個奶奶叫得很親地在跟奶奶說話,那笑起來的樣子,真是又甜又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