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健低頭瞅了一眼,吳靜瑤看到他蹙起了眉,然後把手機按掉了。
“怎麼不接?”
吳靜瑤關心地問。
王子健道:“下班時間不辦公事。”
可是手機又響了,是陳亞柔在外面再次撥下他的號碼芑。
王子健有些煩了,“我出去接電話。”
他對吳靜瑤說了一聲,便起身往外走去候。
陳亞柔看到他修長的黑色身影往這邊走過來,便拿着手機走開了。
電話接通,王子健問了一句,聲音低沉,透出隱隱的不悅,“什麼事?”
“健哥,我有點兒不舒服,你能過來陪我呆一會兒嗎?”陳亞柔站在餐廳一樓的一處窗子前。
王子健道:“不舒服應該去看醫生,我去了能有什麼用!”
他就這麼把電話掛斷了,這個男人,對她溫存的時候,只限於牀上,一旦下了牀,他就永遠是那個冷酷無情的王子健。和她在一起,那不過是偶爾之歡,是他膩煩妻子的時候的一種調劑,他的心裡其實從來都沒有她。
陳亞柔雪白的牙齒暗暗咬住了自己的嘴脣。
……
王子健走到餐桌前坐下,修長的手指端起眼前的酒杯,跟吳靜瑤輕碰了碰,“祝我的瑤瑤永遠都年輕漂亮。”
他眉梢眼角流露着讓人沉醉的溫柔,對着妻子一笑,將酒杯送到脣邊,一口氣,喝掉了裡面的半杯酒。
吳靜瑤含笑,目光搖曳着暖暖溫柔,“謝謝健哥,希望你能夠永遠健健康康的,永遠都像現在一樣。”她起身,身形隔着餐桌探到王子健的面前,嫣紅嘴脣在王子健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我愛你,子健。”
溫柔如水的聲音,淺淺如蘭的氣息,帶起一陣意亂情迷,這麼多年了,她對於他,永遠都是一種無法抗拒的迷/藥。
夜深的王家大宅,這對中年夫妻,像年少的情侶一樣糾纏在一起,彷彿年少的時光迴旋,王子健又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而吳靜瑤,她也是那個未曾出嫁過的年輕姑娘。
他們沉浸在中年深沉如酒的歡愛中。早晨,王子健已經起了牀,可是吳靜瑤全身疲憊,“我真的是老了。”
她把身子伏在王子健的膝上,滿眼濃濃眷戀,“健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再娶?”
“別說傻話。”王子健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又接着輕扳起了她的臉,“我們是要白頭到老的,誰也不準先死,以後不許亂說話,聽到沒有!”
他像是生氣了,滿臉嚴肅。
吳靜瑤孩子樣咯咯笑起來,笑着伸手指捏他的鼻子,“傻話,誰會不死呀?那不成了老妖怪!”
“還說!”王子健懲罰樣地,低下身形,用自己的吻狠狠地堵住她的嘴……
九點鐘了,王子健在妻子的臉上輕吻過後跟她告別,“我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我讓人把飯給你端屋來。”
“嗯。”
吳靜瑤點頭。
王子健走了。
傭人果真把早點端進了屋,吳靜瑤有點兒不好意思,但身子實在疲憊,於是讓保姆先出去,自己吃了點兒飯,手機就響了。
“吳姐,您能到我這兒來一趟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電話竟然是陳亞柔打過來的。彼時,她一身輕粉晨縷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上午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修長高挑。
“什麼事?”吳靜瑤納悶地問。
陳亞柔道:“您來了就會知道。”
“好吧。”
吳靜瑤掛了電話,心頭疑惑,但還是起了身,梳洗過後,往外走去。
司機老王昨天請了病假,家裡的車子沒有人開,吳靜瑤便一直走到小區外面,攔了輛出租車直接走了。
十幾分鍾後,車子停在陳亞柔寓所的樓下,吳靜瑤付了車錢,一路上樓。陳亞柔所居住的1201室防盜門竟然沒有上鎖,吳靜瑤輕叩了叩門,裡面傳出一個女聲,“請進。”
吳靜瑤走了進去,她看見陳亞柔坐在沙發上,正垂着眉目認真地沏着一壺茶。
“陳小姐,找我有事?”吳靜瑤走過去。
陳亞柔這才擡了眸,“坐。”
語聲溫和如常。
吳靜瑤疑惑地坐在了沙發上,陳亞柔倒了一杯茶給吳靜瑤,吳靜瑤說了聲謝謝。
陳亞柔這纔開始說話。
“有件事情,是時候該說出來了。”她說話的時候,拾起茶几上王子健常用的打火機,點着了香菸,然後把打火機又扔回了茶几上。
緩緩地吐出一口菸圈來。
吳靜瑤皺眉,今天的陳亞柔與往日見到的不一樣,她疑惑地望着她,也同時出聲囑咐她,“你懷着孕呢,吸菸對胎兒不好。”
聽到這話,陳亞柔樂了。
眼底點點諷刺。
“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是天真呢,善良呢,還是根本是傻呢?”
吳靜瑤蹙起了眉,陳亞柔的話讓人心裡不舒服,可是又不着邊際。
“陳小姐,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說。”
陳亞柔又吸了一口煙,將抽屜裡一張照片掏了出來,從茶几上推到吳靜瑤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吳靜瑤疑惑地拾起了那張照片,一看之下,驚疑更重,“這是什麼意思?”
那張照片,就是從度假村回來的路上,陳亞柔偷/拍的王子健在車上睡着時的樣子,鏡頭裡,她坐在他的旁邊。
“這還不明白?”陳亞柔挑眉,“我的男人,就是你丈夫。”
吳靜瑤的面容傾刻間僵硬。
“沒辦法,我也不想跟你挑明的,怎麼着,我們也算是朋友,我的店,你也捧過那麼多場的。”陳亞柔徐徐道來,“可是我暗示了那麼多次,你竟然都沒有聽出來。”
她笑着搖頭,香菸夾在指間,忽明忽暗。
“不知道是你太笨呢?還是王子健把你保護得太好,保護成了天然呆。你看看這房子裡的裝修、傢俱,水杯、打火機,哪一樣不是王子健的喜好?偏偏我點你那麼多次,你就是聽不出來。”
陳亞柔的話還響在耳邊,吳靜瑤臉色卻已經失了血,臉上一片灰敗。
這時,房門被人叩響,陳亞柔起了身,過來拉起吳靜瑤,“你先去我屋裡,我和王子健有話要談。”
吳靜瑤渾渾噩噩地被陳亞柔推進了她的臥室,她的身形在發抖,手緊緊地覆在了胸口處。
王子健推門進來了。陳亞柔目光沉靜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迎視着他。
“叫我過來什麼事,快點說,我還有生意要談。”
王子健在吳靜瑤曾經坐過的沙發上上坐下了,對於陳亞柔突然叫他過來,心裡不悅。
陳亞柔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目光迎視着王子健的,“我懷孕了。”
不似以往那樣溫柔乖順,今天的她,是有了倚仗的。
王子健陰鷙的眼睛裡有濃重的戾氣劃過,就那麼凝視着陳亞柔幾秒,
“打掉。”
茶几上的打火機拾起來,在他手中竄出一股火苗,香菸點着了,他吸了一口。
“我不會打掉的。”陳亞柔平靜開口,“跟了你這麼多年,我把大把的青春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從二十一歲跟了你,到現在我三十五歲,十幾年的時間,我從無知少女,變成了現在接近中年的女人,這個孩子,是我應得的。”
王子健深幽幽的目光瞟了過來,陳亞柔看到他眼睛裡那隱隱的風暴。
“打掉,我們還像以前一樣。”王子健聲線不怒不喜,她的話,仿似並沒有在他的心上留下什麼。
指間的香菸在慢慢燃燒,他一半中年英俊的臉被煙影籠住。
“王子健。”
陳亞柔開口,這段時間的處心積慮,不過就爲這一刻的破釜沉舟,“孩子我不會打掉,而且,我要他應得的地位。”
她已經決定要孤注一擲,與其每天看人臉色,小心伺候,卻換來他的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不如就這麼堵上一回。
“什麼地位?”王子健商場滾打了幾十年,從一文不名到現在身份顯赫,他自然有他的一套處變不驚。
“孩子生下來,你對外界公開這個孩子的身分,也不枉我跟了你那麼多年。”陳亞柔說話的時候,幾根手指緊緊地絞在一起,心裡不是不緊張的,但是她必需要這麼做,爭取她應得的一切。
“那是不可能的。”王子健悠悠吐出一口煙霧,就像平常說話一樣的,語速正常,“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他在玉石菸缸裡輕磕了磕菸灰。然後又吸了幾口,菸蒂碾掉,人也站了起來,伸手整理了一下西裝上衣,這才說道:“別任性,把孩子打掉,給你三天時間,嗯?”
他說完,也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了。
那身形那背影,依舊挺拔,依舊翩翩,可是陳亞柔知道,他是不肯留下她這個孩子了。
陳亞柔的臥室裡,吳靜瑤的身形無聲地滑下,最後癱坐在門後的地板上。
十幾年,他包/養了另一個女人十幾年,十幾年,美國中國,中國美國,他兩處跑,美國是她,中國是陳亞柔。
十幾年,他和陳亞柔已經是老夫老妻一般,多少的恩愛,都是笑話,愛情早就變了質,只有她,還傻傻地沉浸在愛情的甜蜜裡。傻了這麼多年。
眼淚從吳靜瑤的手指縫間滑落。
陳亞柔來敲門了。
“喂,你沒事吧?”
房門豁然從裡面打開,陳亞柔看到吳靜瑤泛紅的眼睛,她什麼都沒有說,邁步從陳亞柔的身邊走過去了。
腳步匆匆,離開了陳亞柔的房子。
陳亞
柔雙臂抱了胸,在想接下來會怎麼樣。
夜色降臨,王家的院子和大廳漸次亮起燈光,王子健的車子開了進來,他下車,徑自進屋。
客廳裡只有管家在,管家看到他,便打招呼,“您回來了。”
王子健嗯了一聲,然後一臉陰沉地上樓去了。
二樓的臥室裡空空蕩蕩的,王子健把上衣脫了,身着煙色襯衫,坐在牀上吸了根菸,然後才下樓。
“太太怎麼不在家?”
他問管家,管家說:“太太一早就出去了,還沒回來。”
王子健一愣,“有沒有說去哪兒?”
“沒有。”管家搖頭。
“打電話給太太,問她在哪兒。”王子健吩咐管家。
轉頭去點了根菸,心情有些煩躁,陳亞柔那女人太有心機了,竟然會上演先斬後奏的戲碼,不過他王子健是誰,違逆他意志的事,他決不會允許,尤其是陳亞柔觸及了他的底限,那麼,她的好日子已經徹底到頭了。
“先生,太太的電話沒人接。”
管家給吳靜瑤打電話,鈴聲響了半天都沒人接。
王子健皺起了濃眉,“我自己打。”
他用自己的手機連續撥打了吳靜瑤的號碼好幾次,一直是無人接聽狀態。
王子健心裡頭開始不安起來。
“太太有沒有說去哪?”他問管家。
管家搖頭。
王子健開始心焦了。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客廳裡踱起了步子,“會去哪兒了呢?”
這二十多年裡,吳靜瑤從沒有不打招呼出去一整天過。
王子健心頭不安感越重,越是心神不寧。
王凱倫回來了,見到自己的父親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便問,“爸爸,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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