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進了屋,從皮箱裡拿出一盒鳳梨酥來,交給保姆,“諾,你不是愛吃點心嗎?”
保姆看了,不好意思地含笑接過,“謝謝小姐,嘿嘿。”
雲舒笑拍拍保姆的肩,“不用這麼客氣,只是隨便買的。”她彎腰去提行李,但是吳宇晨已經先她一步,把箱子提了起來,“我幫你拿上去。崾”
雲舒回頭,報以甜淺的一笑,“謝謝。”
她轉身,往樓上走去,邊走邊打了個哈欠,這一路上小睡,只是讓她的疲憊感減輕一些,並不足以讓她緩解困倦感。
雲舒推開二樓臥室的門,吳宇晨提着行李箱跟着進來了,雲舒說:“就放地上吧,我睡醒了再收拾。”
她好睏,只想趕緊睡一覺。好好地睡一覺。
“你不先洗個澡嗎?”
吳宇晨知道,雲舒是極愛乾淨的躪。
“現在去洗,會睡在浴缸裡。”雲舒呢喃似地說了一句,就側過身子,枕着枕頭睡去了。
吳宇晨沒再叫她,春夏之交,又是向陽的屋子,這麼躺着,並不冷,吳宇晨走過去,把她腳上的鞋子幫着脫了下去,輕輕放在了地板上,然後轉身去幫她收拾行李。
皮箱打開,他看到裡面幾個包裝很精美的盒子,裡面放的都是小工藝品,想來,應該是給小蘋果和偉偉準備的。
以前,她每次出去旅行,都會給他帶份禮物回來,精心挑選,細緻用心。他雖然說不上多麼喜歡,但卻感念她的心思,也會好好收着。可是這一次,明顯,她沒有帶任何東西給他。
她的皮箱裡,除了那幾盒小工藝品外,就是她的衣物和日用品。再沒有別的了。
吳宇晨把那些小禮物都拿出來,放在了梳妝檯的櫃子上,然後把她整齊碼放在箱子裡的衣物,逐一放進櫃子裡。雲舒的內/衣都裝在盒子裡,乾溼分明,沒動過的,他給放進了櫃子的抽屜裡,洗了還沒來得及晾乾的,他幫着晾在了陽臺上。
雲舒又眯了一覺,這次睡得很沉,時間不是很久,便迷迷朦朦地醒來了。感受到房間裡的異動,她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於是定了定神,這纔看清,那道模糊的身影就是吳宇晨的,他正站在陽臺上幫她晾她在廈門旅店中,洗乾淨,尚未晾乾的衣物。
雲舒坐了起來,眸光凝神望向陽臺處,那道細長的身影,他正認真地把她的貼身衣物一件件整齊地掛在衣架上。
雲舒有剎那間的失神。
吳宇晨將最後一件衣服掛好,低頭從衣架後面走出來,忽然間看到了雲舒凝然的目光。
白色的亞麻布料,襯着她的幽黑長髮,她望着他,臉容清麗,眼神微微凝滯,視線在他的身上,可是又好像在沉思。
他有些尷尬地說:“你睡着了,我幫你收拾了一下東西。”
“哦,謝謝。”
雲舒緩緩地垂了眸,那一刻,她以爲,逝去的時光又回來了。
吳宇晨走過來,白色襯衣上,有此許汗溼的痕跡,“我不打擾你了,你再休息一會兒吧,我讓保姆去準備晚餐。”
吳宇晨轉身往外面走去。
“等一下!”
雲舒忽然在後面喊了一聲。
吳宇晨緩緩回身,他看到,她依然坐在牀上,墨色髮絲披在白色亞麻長裙胸前,眼睛裡似乎含了一絲未說的情意,“我們再去趟西藏吧!”
……
“媽媽,姑姑才從夏門回來,爲什麼又要去西藏啊?”小蘋果跟着媽媽從姑姑家回來,一蹦一跳地,小手牽着母親的。
“因爲姑姑要去找些東西回來。”溫亦如柔聲地回,手指牽緊女兒的小手。
“姑姑掉了什麼嗎?”小蘋果用力一蹦,黃裙飄起,小丫頭把那雨後積水的小水窪跳過去了。
“嗯,是有點兒東西掉在那邊了,姑姑去把它取回來。”
溫亦如邁過那片水窪。
小蘋果說:“媽媽,我也要去幫姑姑找。”
溫亦如說:“不行,
“爲什麼?”小蘋果仰着小腦瓜,不解地問。
溫亦如說:“因爲,小孩子不能去西藏,那邊氧氣稀薄,弄不好,會生病的。”
“那姑姑呢?姑姑不會生病嗎?”
小蘋果又問。
好吧,她家的小公主真的很難纏。溫亦如說:“姑姑是大人了,而且有姑父照顧着,不會有事的。”
“可是小蘋果也不小了,媽媽不常說,小蘋果是大孩子了嗎?”小姑娘鬱悶地說。
溫亦如道:“你是大孩子了,可是還是小一點。而且,你要去西藏,爸爸媽媽必需陪着你才行,可是媽媽肚子裡有小妹妹,爸爸要上班,沒有人可以陪你去呀!”
“我就跟着姑姑去,我保證不淘氣。”小蘋果認真地說。
“那也不行!”
……
夜裡,溫亦如望着卡通
高低牀上鋪上睡着了,依然蹙着眉尖,滿臉不滿的女兒,她有些無奈。許雲波輕拍了拍她的肩,他走到女兒的牀邊,俯下高大身形,在小丫頭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兩手撐在牀邊,滿臉寵溺地端祥着他的寶貝女兒睡着時的樣子,伸手指輕輕蹭了小丫頭的小鼻子一下,“這孩子,還生氣呢!”
從外面應酬回來,許雲波就看到他的妻子悶悶不樂地坐在牀邊,他以爲是他回來太晚,她不高興了,便走過去哄她,伸手輕託了她的小下頜,“怎麼了老婆?生氣了?”
溫亦如仍然蹙着眉尖,滿臉苦惱,手擡起,一把將他的手指給拍下去了,“哎,煩死了。”
許雲波皺眉訝然,“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
他高大的身形在妻子的身旁坐下。不能不說,自從再度懷孕後,他的妻子,小脾氣見漲了。
“還不是你女兒,非要跟着姐他們去西葳,好說歹說,都勸不住她。”
溫亦如想起這個傍晚到小蘋果臨睡前,這頓口舌,她就頭疼。
許雲波道:“怎麼?她想去西藏?”
“可不。”
溫亦如依然皺着眉,想起小姑娘那不去西藏不罷休的樣子,她就想撞牆。
許雲波樂道:“那你就答應她,等她長大些再去。”
他說話的時候,右臂輕攬了妻子的肩,寵愛地摟了摟,溫亦如說:“我是這麼說了呀,可是她說她已經是大孩子了,說我每次都是這樣說她的。”
許雲波樂出聲來,又含着笑摟了摟他惱火的妻子,然後起了身,“我去看看她。”
他往女兒的臥室走去了,溫亦如也起身跟了過去。
此刻,許雲波手指輕颳了睡着的,小蘋果的小俏鼻子一下,嘴裡樂嗔道:“這個小妮子,就是人小鬼大。”
溫亦如嗔道:“還不是隨你,真的太難管了。”
許雲波直起身形,回身摟住了她,“好了,孩子長大了就好了。”
他摟着她走出女兒的臥室,一隻手掌溫熱地輕覆在妻子睡裙下的肚子上,掌心那微微隆起的觸感讓他一陣滿足,“真好,想不到,我都快成三個孩子的爹了。”
溫亦如嗔了他一眼,“你倒挺美,爽那麼一次,我就得挺着大肚子十個月,然後再奶孩子一年。都說一孕傻三年,我生完小蘋果才緩過來,又生了偉偉,現在還沒緩過來呢,又有了。”
許雲波瞧着她那鬱悶地,鼓着小嘴的樣子,不由失笑,漂亮的眼睛裡寵溺的目光將她包圍,他伸手輕捏了她的鼻子一下,“看來怨言不小呢!”
“那是!”
溫亦如依舊鼓着嘴,怨氣滿滿,許雲波卻一彎身,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她駭了一跳,一隻手緊緊地扯住了他襯衣的胸口。
許雲波溫柔一笑,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然後抱着她走回主臥室。
溫亦如被他輕放在了大牀上,他兩手撐在她身側,笑容迷人,用鼻子輕頂了頂她的,“等我們的小女兒生下來,我天天伺候你,一準兒把你伺候得美美的,不想下牀。”
“去你的!”
溫亦如聽出他話裡的意思,擡手,將他漂亮的,足以把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的一張臉給推得側了過去。
“到時候,我還不得再生一堆孩子。”
許雲波樂道:“那我就再伺候你,直到我們都老得沒力氣了,再生不了孩子爲止。”
“你……”
溫亦如無語地用小拳頭砸他,卻被他摟着腰,嘴脣擱在她耳廓、頸子處,一通繾綣低吻。
熱氣哈在她的臉側,一下一下的吻纏綿悱惻,讓她有些意亂情迷。她的兩隻手有些無措地攥着他藍色襯衫的肩部,隨着他的低吻,而手指一下一下攥緊,襯衫被揉皺。
兩人都喘息起來,他的眼睛咄咄發亮,她的臉頰暈紅,氣息迷亂,他說:“我得去衝個澡。”
雖然她的身體很好,胎像很穩,可是必竟是懷孕初期,做爲一個深愛妻子和孩子的丈夫,他不敢輕易碰她,所以他選擇了,涼水沖澡。
腰間驟然就鬆了,是他的身形轉身往浴室走去,溫亦如有點兒意猶未盡的難受。她的舌尖舔了舔忽然間變得乾躁的嘴脣,在努力回味着,剛纔那一刻的蝕骨***。
許雲波衝完澡回來,把睡袍裹在了身上,帶子在腰間鬆鬆打了個結,然後向她走過來。溫亦如眼神迷離地瞅着他,似乎還保持着剛纔跟他纏綿的姿勢,俏臉上帶着一抹紅暈,他去沖澡的這半天,她竟然還沒有從那纏綿中回過神來。
他走過來,笑笑,動作寵溺地,輕捏她的臉蛋,“想什麼呢,臉這麼紅。”
他說話的同時,人也在她身旁坐下了,溫亦如被他一句話說到臉越發紅了,像是紅透了的櫻桃,眼神灼灼地望着他。
她的異樣灼灼的眼色讓他驚奇,繼而,又伸指輕捏她的臉,“春心萌動了?”他笑着,異樣的溫和,伸臂將她的身
體攬了過去,摟在懷裡,不敢再親吻她,儘管她白皙小巧的耳垂就在臉側。他把她的頭輕撫進自己懷裡,“好好睡覺,嗯?”
他像長她好幾歲的大人,而她像是一個貪吃的孩子,被長輩在喝斥不許貪嘴,溫亦如臉色越發紅了,頭埋在他的胸口,低低羞澀的聲音埋怨,“都怪你。”
都怪他撩拔她,也怪他讓她又懷了孕。
聽出她語氣裡的埋怨,許雲波將她的身形輕放倒在牀上,自己隨之躺在了她身旁,依然摟着她的姿勢,“嗯,怪我,我保證,等孩子生下來,我好好補償你,我們大幹三天三夜不下牀,”
“去你的!”
溫亦如一記粉拳砸在他的肩膀上。
去西藏,要經過精心的準備,雲舒在吳宇晨上班的時間裡,一個人去了商場進行了一番有目的的採購,太陽帽,太陽鏡,睡袋等,一些有可能用到的東西,還去藥店買了能預防高原反應的藥品,又買了一些糖果,自動筆和作業本。
這些東西,都是這一路上有可能用到的,糖果和筆本,可以送給路上遇到的小孩子,雲舒記得,多年前那趟西藏之行,有些地方物質還是很匱乏的。
吳宇晨向學校申請了年假,學校批了,於是,他也開始着手準備這次意義重大的西藏之旅。
他心裡清楚的是,這次的西藏之旅,可以說,是決定他們夫妻關係最後走向的一次旅程。
他不是心思多麼玲瓏的人,但是也能猜懂雲舒的意圖,彼此冷了這麼多日子,突然間提出要重走一遍西藏,她這是在試圖給他們的婚姻一次機會,吳宇晨欣喜着,同時也格外鄭重地準備着這件事。
那一次去,已經是數年之前,這幾年西藏的變化肯定也很大,他需要好好地安排那幾天的行程,夜深了,他在網上搜尋着西藏自助遊的貼子。
雲舒也沒有睡。她用手機上了會網,百度了幾張西藏的美麗圖片,然後便把手機擱在了牀頭,月色朦朧,她躺在牀上,開始回想那段讓她至今難忘的西藏之旅。
她在日喀則拍攝一組風景照片,他慢慢走入了她的鏡頭,頭上戴着一頂大檐牛仔帽,一身牛仔裝束,腳蹬黑色靴子的吳宇晨,他像長途跋涉而來,身上帶着風塵,可是眼睛很清亮。有些意外地瞅着她。
雲舒想起了那個時候,自己心裡騰起的小小雀躍,心裡,是有些喜歡他的,而這樣在離家數千裡的地方不期而遇,她的心裡亮起點點星光,小小的欣喜在心頭跳躍。
於是她主動跟他打招呼,“嗨,你也來旅遊啊?真巧!”
雲舒把雙臂枕到了頭下,想起往事,她的脣角慢慢勾了起來,清甜的笑意流淌在她的眼角。
那時候,他們結伴而行,一路走過想去的所有的地方,有了他的陪伴,旅途不再寂寞。
他不是喜歡說話的人,一路上,都是她小嘴唧唧喳喳個不停,一會兒感嘆這天有多藍,一會感嘆,這雲朵有多低,一會兒又感嘆這民風有多淳樸,她自己都奇怪,那時候,她哪兒那麼多話。而他,一直是一個默默地傾聽着,只在她特意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纔回一句,“嗯,是。”
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回答,卻讓她心頭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她感覺,這個青年像一個迷。這個迷後面,有一個她未知的世界。
他坐在河邊喝水的時候,她就蹲在一旁默默地打量他,富貴出身的許雲舒,除了父母早亡,她其實生活得無憂無慮,心性單純,而眼前這個一路沉默的男子,便是她心底的一個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