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掙開了徐北生的束縛,轉身匆匆走了,身後,徐北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雲舒一路上,心情仍然很壞,說不清的煩躁,說不清的想撒火,坐在出租車裡,可是全身哪裡都不對勁。
她一路回了家,付過車錢,匆匆地走進院子,夜風迎面吹來,涼意襲人,她加快腳步往屋裡走去。
“雲舒?瞻”
是吳宇晨的聲音,他就站在一樓的大廳窗子前,雲舒沒有看到,猛地聽到他關心的聲音,她這纔回了頭,看到只開了小燈的客廳裡,吳宇晨有些模糊的身影。
“你還沒睡。”
雲舒讓自己平靜下來。
吳宇晨說:“睡不着,等你回來。”像每個晚歸的時刻,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回來一個樣,他也嘗受到了等人的滋味溽。
雲舒鬆了口氣,伸手,白皙的手指將鬢邊的頭髮往後理了理,“時間不早了,去睡吧。”
她的聲音幽幽的,卻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淡薄和疏離。
吳宇晨的眼神間鎖滿複雜的神情,他站在窗子前,很想再跟她說些什麼,可是他說不出口,她對他的疏離,讓他不敢往前一步。
“我去洗澡,你也早點睡吧。”
雲舒說完就轉了身,匆匆上樓去了。
吳宇晨在客廳裡靜默了一刻,也邁步上了樓。
雲舒解去衣服,來到了浴室,擰開花灑,讓溫熱的水流從頭頂衝下來,心裡的悶悶澀澀,好像被水流沖淡了。衝了半天澡,裹上浴巾從浴室出來,看到白天被小麗他們弄髒的衣服,她拾起來,搭在衣架上,然後隨手拉開了牀頭的抽屜。她不喜歡抽菸的,可是此刻,她想抽菸。
抽屜裡的女煙,是她在一個月前買來放進去的,只抽過有限的兩次,都是在心情極不好的時候。
此刻,她拾起打火機,用極不熟練的點菸動作,將那細細長長的女煙點着了,一個人坐在牀邊,身上裹着白色的浴巾,忍受着鼻端,喉嚨裡,因爲吸菸帶來的不適,若有所思地吸着。
她看到過許西城心事重重的時候,用吸菸來解決心頭的煩惱,吳宇晨也是這樣的,她好多次看到他一個人在書房裡吸菸,她都只當他是工作太焦慮,用吸菸來放鬆。
此刻,她坐在牀邊,浴巾下修長白皙的一條長腿翹在另一條腿上。
一口煙吸進去,她被嗆到了,咳嗽起來。
“雲舒?”外面傳來吳宇晨輕輕叩門的聲音,“你怎麼了?”
他關心的聲音傳進來,雲舒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沒事。”
咳咳。
終是不會吸菸的,掌握不了那吞雲吐霧的技巧,她被自己吸進去的東西嗆到,一時之間,臉都咳紅了。
吳宇晨推門進來了,聞見屋子裡繚繞着的淡淡煙味,看到她捂胸,卻指間夾着煙,咳嗽的樣子,他心頭一驚,大步走了過來,一把將她指間的女煙抽走了。
“你怎麼抽菸了?”他不是不震驚的,她從來都沒有吸過煙,她是那樣文靜端莊的女孩子,怎麼可以跟那些自甘墮落的女孩子比?
在他的意念裡,只有學壞了的女人,纔會吸菸。
他把香菸掐滅了,四處看了看,最後扔在衛生桶裡,又發現了她牀頭櫃上的打火機,他一把抓起來,隨手拉開了抽屜,一眼看見了裡面幾乎一整盒的女士香菸,他的臉上青筋在跳動,一把將那盒香菸抓起來,在指間揉皺,然後連着那打火機一起扔進了衛生桶中。
雲舒喉嚨裡不好受,咳個不停,吳宇晨大步走出去,不一會兒,端了一杯溫水過來,“喝點水。”
雲舒想推開他,可是他把水送到了她的嘴邊,“來。”他神情關切,語聲溫和,眉宇間帶着擔憂。
雲舒仍然心煩,想到這些年,她和他的生活裡,一直都存在着另一個女人,她就心亂,哪裡都不舒服。
她偏過頭去,“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我靜一靜,你出去吧。”
吳宇晨怔了怔,手中捧着那杯水,嘴脣動了動,終究是沒說什麼,“好吧。”
他把水杯放在了她牀頭的櫃子上,然後往外走去,房門在他身後關上了,雲舒把自己放倒在了牀鋪上。
轉天的一早,雲舒起牀有點兒晚了,她一覺醒來,便已經快七點半,用最快的速度,梳洗,然後拿着手包匆匆地下樓。
吳宇晨站在客廳裡,不知在低頭想着什麼,聽見腳步聲,擡頭,看到雲舒飛奔而下的身影,便走了過去。
“上班要遲到了吧,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開車。”
雲舒從他身邊匆匆走過去了。她鑽進她白色的車子裡,然後利落地往外面駛去。吳宇晨看着那白色的車子開出院子,他沉沉地嘆了口氣。
雲舒用十五分鐘的時間,把車子開到了公司外面,這是她從沒有過的速度,她的車速,用她弟弟的話說,比蝸牛快一點兒。
她把車子在公司外面的停車場泊好,然後腳步匆匆地往公司走去。在八點到來之前,她提前二分鐘進了公司,老闆已經到了,雲舒匆匆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老闆正從裡面出來,看到她,眼睛一亮,“雲舒,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雲舒不知道老闆找她有什麼事,便把手包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放下,往老闆的辦公室走去。
她想不到,老闆找她,竟然是要她當他的秘書。
公司規模太小,老闆原先是沒有秘書的,有什麼事都是吩咐下面職員去做,可是現在,老闆覺得雲舒很適合當他的秘書。他很喜歡雲舒踏實沉穩的做事風格。
雲舒不置可否,“老闆,我沒做過秘書,很多事情也不多懂,您看看,還是選一個比較合適的人做吧!”
老闆直視着她的眼睛,“我覺得你很合適,現在公司的業務在擴大,很多事情我都分身乏術,如果有一位得力的秘書來輔助我工作,這樣就好多了。”
雲舒動了動嘴脣,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老闆很快把這個消息對下面宣佈了,職員們紛紛對雲舒側目,尤其是小麗以及她的擁護者們。
一般情況下,老闆的秘書是最接近老闆的人,似乎無形中擁有着某些特權,所以包括小麗在內的,公司的女孩兒們都想做。
雲舒在無形中又豎敵了。
“她是什麼來路啊,不就是一職大畢業的嗎?還越過麗姐的頭上去了,要秘書也要麗姐來當啊!”
“就是。”
小麗的幾個擁護者在憤憤不平中,小麗更是心裡一百八十個不舒服,她暗暗地捏緊手指,一定要給許雲舒個下馬威瞧瞧。
幾天之後,公司裡發生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公司的產品和周氏商場的銷售合同到期了,而周氏沒有再續約的意思,老闆爲這事跑來跑去,弄了個焦頭爛額。
雲舒不知道,原來公司跟周氏還有合作,小麗認爲機會來了,當着所有員工的面說:“老闆,我男朋友在周氏的運營部做事,我讓他打聽打聽,周氏爲什麼不再續約給我們。”
“好。”老闆像看到了救星。
從大學畢業到現在,十幾年的時間,他一路堅難打拼,才從山溝溝裡出來的,一無所有的窮學生,變成現在小有所成的老闆級人物,箇中辛苦,他深有體會。
在這個需要背景,需要財力,也同要需要實力的城市,他一沒背景,二沒財力,只能靠自己的堅持不懈一路打拼。
下班了,老闆還沒走,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撫額沉思,雲舒心裡忽然間升出幾分憐惜之情。從小到大,她所接觸的人,非富即貴,他們做生意,要麼有雄厚的家庭背景,要麼有強大的朋友關係,所以,基本都是一帆風順,她從來不知道,草根階層想要把生意做大有多難。
轉天,便是週日,溫亦如約了雲舒去喝咖啡,兩人已經有近半月沒見,自從雲舒出去工作以後,便整日忙忙碌碌,已經好久沒有去過弟弟家了。
溫亦如說:“姐,你怎麼把自己弄這麼瘦?工作太累,就不要做了,實在嫌悶,就在周氏找份工作做。”
雲舒抿脣笑笑,“這樣挺好的,充實。”笑笑又道:“小蘋果和偉偉都好嗎?好久沒看見他們了。”
溫亦如樂道:“那兩個小東西,一個三年級了仍然調皮搗蛋,一個小小年紀,一副高冷範,跩得跟什麼似的。”
雲舒撲哧樂了,她能想像得到,溫亦如口中,兩個孩子的樣子,
調皮搗蛋的定是小蘋果,一副高冷範的,一準兒是偉偉,那孩子,才只三歲,可是已經像個小大人兒似的,跩得要命。
雲舒想像着她這兩個侄男侄女,那可愛的樣子,心裡便滿滿涌出的都是愛。
隔壁桌坐下來一對男女,男的,看起來文致彬彬的,一身西裝,女的,打扮洋氣,手臂挽着男人的,一臉嬌嗔婉轉。
“志強,跟你打聽點兒事。”
女人很是嬌滴滴的聲音傳過來,雲舒扭頭去看,她看到小麗正挽着西裝男的手臂。
“你們公司怎麼回事?因爲什麼不跟我們公司續約?”
小麗邊拉開椅子坐下邊問。
西裝男道:“公司有更好的合作方,你們,不行。”
西裝男也坐下了,小麗說:“怎麼會不行呢?我們的東西,質量都是很好的。”
西裝男說:“你們質量是不錯,可是那邊比你們名氣大。哎,我們不提公事,點餐。”
雲舒收回目光時,小麗還在撒嬌地求她男友,“求求你了,跟你們上司好好說嗎?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小麗估計是沒有看到雲舒的存在,依然故我地,扯着男友的西裝袖子,懇求。
雲舒端起咖啡杯,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握着杯身,慢慢地品了一口。
溫亦如好奇的目光打量小麗和她男友,心裡對這個女孩兒有點兒鄙視,而小麗的男友應不過小麗的軟語懇
求,只得說道:“好好好,我明天去跟我上司說說看,有好消息就告訴你。”
“嗯,你太棒了。”
小麗翹起身形,脖子舒過去,在男友的臉上吧的親了一口。
小麗的計劃當然沒有成功,周氏那麼大,她的男友不過是一個小職員,說話沒什麼份量,而且,周氏的管理還是非常好的,這種空子基本沒得鑽。
第二天,雲舒就看見小麗蔫頭耷拉腦的神情,好幾個職員都湊過去問:“小麗,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小麗搖了搖頭,一臉鬱悶。“人家給回扣了,咱們什麼都沒給,當然不會給咱們留位子。”
她的話,顯然信口胡謅,雲舒纔不相信吃回扣的事情,周氏在弟弟的管理下,上下一片清明。不光吃回扣會除名,就是公物私用,也是照樣受到重罰。
老闆愁眉不展,當初拿下那個位子,費盡了很大的心血,可是轉眼這個位子就沒了,小麗湊過去說:“老闆,要不我們送禮試試?”
老闆愣了一下,搖頭,“我不做那事。”
因爲這句話,雲舒很佩服老闆的人格,因此,在午休的時候,她躲到衛生間去打電話,“波子,跟你說點兒事……”
這是雲舒第一次利用自己的關係,幫別人做事,周氏那邊很快就給雲舒的老闆來了電話,同意續簽合同。
老闆很意外,正興奮着,周氏那邊的人就說話了,“想不到,連許總的關係你都走上了,讓人刮目相看啊!”
老闆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許總的關係,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許雲波,他只在電視和財經雜誌上看見過。
敲定了簽約的時間和地點,他讓雲舒準備材料,轉天一早,他帶着雲舒來到簽約的酒店,雲舒怕被周氏的人認出,本不想來,但是老闆執意要帶着她,並且說,有她在,他放心。
她沉穩的工作作風讓他感到踏實。
周氏負責簽約的那位經理,雲舒見過,見到雲舒陪着她的老闆走進來,當時愣了一下,然後就站起來了,客氣而禮貌地說:“許小姐好。”
不是跟雲舒的老闆打招呼,而是跟雲舒打招呼,老闆有些許的意外,雲舒淡淡地點點頭,然後悄然立在了老闆的身旁。
許雲舒,許雲波。
老闆的腦子裡這時在疑惑地轉動着,驀地,給他發現了一個讓他震驚的秘密。許雲波,許雲舒,莫非,他們是親戚?
簽約回來,老闆就不淡定了,他跟雲舒同坐一輛車子,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問道:“雲舒,你和許總的關係是?”
“他是我弟弟。”
雲舒知道,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不過,好在,她也打算辭職了。
老闆便用驚訝的眼神看着她,他不明白,像雲舒這樣的一尊大佛,怎麼會屈居於他這座小廟。
他尷尬地念叨着說:“原來如此。”
老闆跟雲舒一起從外面回來了,小麗嫉妒的眼神瞅着,眼睛裡充滿了憤恨。就在幾分鐘之前,她才聽到一個同事說,昨天在衛生間,聽見了許雲舒給什麼人打過電話,提起了那個合同的事,並且求那人儘量幫忙。
接着,周氏方面就同意續簽了,不知道是不是雲舒那個電話起的作用,她們都很好奇,雲舒跟周氏哪位高層認識。
快下班時,雲舒接到許雲波的電話,說是一會兒過來接她下班,她有點兒意外,但還是嗯了一聲。
下班後,她拿着手包,站在公司外面不遠處,等着弟弟的車子駛過來。正好,小麗也在等男朋友的車,男朋友的車沒到,許雲波的車子卻到了,那輛價值數百萬的捷豹停在雲舒的面前,小麗沒有看到車子里人的長相,卻看到雲舒打開車門鑽進去了。
她當時就萬般肯定的認爲:雲舒是被哪個有錢人包/養了。
吳宇晨還是徐北生,挺難定奪的哈。
親們,估計會用一個月的時間把王子健、雲舒這兩個故事寫完,情節慢慢推進,大家不要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