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了,時間太晚了。”雲舒說。
杜梅道:“才兩點,你趕着回去做什麼呀?”
雲舒說:“我想回去睡午覺。”
杜梅哧哧樂起來,“許雲舒,你能不能少睡一點兒!”
“走吧!”她拉了她的手,“這麼多人呢,就你走了,多沒勁。”
她不由分說地拉着許雲舒往外走去,徐北生跟一幫朋友走在前面,有說有笑的,回頭看了雲舒一眼,脣畔仍然抿着一抹好看的弧鈐。
雲舒自動忽略了他的目光,跟着杜梅走了。
K歌的地方離着這裡並不遠,走幾步就到了,杜梅說:“哎,你會不會唱歌?”
雲舒搖頭,不是不會唱,而是沒有信心唱得好。
杜梅說:“跟你說,徐北生唱歌可好聽了,一會兒多讓他唱幾首。”
“哦……”
雲舒下意識地向着徐北生望了一眼,他正在跟揚亦鵬說話,兩人邊聊邊走。
“杜梅,許小姐快點兒,就等你們了!”揚亦鵬忽然間回頭衝着她們嚷了一句。
雲舒看到他一臉的笑,杜梅樂呵呵地說:“就來!”
一幫人進了歌廳,經理特意爲他們安排了一個大的包間,許雲舒坐在杜梅的身旁,徐北生和揚亦鵬坐在一起,其餘三三兩兩隨意坐下,有人在點茶水,有人在翻曲牌。
“徐小姐會不會唱歌兒?一會兒一定要來一首。”揚亦鵬又在那兒說話了。
雲舒說:“我不會唱歌,我唱歌很難聽的。”她試圖打消揚亦鵬讓她唱歌的念頭,也讓在座的所有人都不要有讓她唱歌的念頭。
揚亦鵬笑呵呵地說:“都還沒唱,怎麼知道難聽呢?諾,一會兒一定要唱一首,對了。”揚亦鵬笑眯眯地說:“北生唱歌可好聽了,尤其是擅長唱情歌,一會兒你就跟他來個情歌對唱好了。”
雲舒的臉又熱了,這些都是些什麼人呢!怎麼儘想着讓她難堪?她皺着眉頭瞅了一眼徐北生,徐北生正端了一杯清茶品着,“我看成。”
他竟然這麼說了,雲舒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儘管他的視線並不是對着她的,雲舒依然用那雙美目剜他一下,徐北生眼角的餘光能感到那絲怒意,並不在意,只慢悠悠地喝着茶,忽而又轉頭對雲舒說:“就唱鄧麗君的甜蜜蜜怎麼樣?”
雲舒蹙緊了眉尖,真想一掌拍在徐北生的腦門上,把他像蒼蠅一樣拍死算了。
她眼神幽怨惱火地瞪着徐北生,徐北生心裡好笑,卻不以爲意,移開目光繼續和好朋友們說話。
耳邊有歌聲響起來,是一個女性朋友唱的荷塘月色,歌聲頗有幾分玲花的味道。
雲舒認真地聽着,她挺喜歡鳳凰傳奇的,而且由衷地覺得,玲花和曾毅應該是一對。
杜梅也唱了一首,竟然是一首許嵩的‘清明雨上’,那種低沉的男性聲音被杜梅這個女孩子唱出來,真的是挺有意思。她臺上唱的認真,臺下這幫朋友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而杜梅也不在意,仍然很有興致的把那首歌唱完了,然後笑呵呵地對徐北生說:“徐北生,你不是要和雲舒唱甜蜜蜜嗎?快點兒呀,大家都等着呢!”
暈,杜梅前半分鐘還沉醉地哼唱着那首古風歌,這會兒又這麼心急地讓她和徐北生上臺。
雲舒臉龐抽搐,看了看徐北生,徐北生把目光望了過來,同時看到了她皺着眉頭很爲難的神情,他抿脣一笑,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走啊,大家都等着呢!”
雲舒被他拉着手往臺前走去,再不想唱,也不行了。跟着徐北生並肩站在臺前,他高高的身形,一身休閒裝扮卻絲毫擋不住那種帥氣英發的氣質,眉眼奕奕含笑,望了她一眼。雲舒有點兒緊張,她還是在彼德堡上學的時候,在一次晚會上唱過一首很中國風的歌曲,如今,已經事隔多年了。
她手攥着麥克風有點兒出汗。
徐北生先開口唱的,唱的時候,輕輕回頭凝了她一眼,那聲音真的很好聽,比他說話時還要好聽,而且唱的一點都沒有走調,唱的很認真。雲舒也唱了,只是聲音有些抖,因爲下面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呢,而且是和徐北生這個喜歡開她玩笑的痞子在一起唱,她難免會緊張。
本是一首比較歡快的歌,但是因爲雲舒的放不開,便少了幾分氣氛。可是大家依然鼓起了掌,雲舒看到杜梅對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而此時,徐北生又牽住了她的手,他乾躁溫熱的手掌碰到她汗溼的手心,他回頭凝了她一眼,眼睛裡的笑意很明顯。
雲舒被他牽着手跟着他一起把那首歌唱完了,人們又鼓起掌來,揚亦鵬還叫起了好,“不錯不錯,我看呀,以後,北生你也別進什麼研究室了,就和許小姐來個情歌組合,進軍音樂界得了!”
“好啊好啊,我看行。”立即便有人附和揚亦鵬。
徐北生只笑而不語,許雲舒把自己潮溼的手指從他的指間抽回來,對大家笑了笑,鞠了個躬,“謝謝大家的鼓勵。”
然後低着頭,下臺去了。
看着她長髮的身影走向座位處,徐北生又跟着音樂唱起了一首胡歌的“一吻天荒”:
“我會忍受,所有的寂寞,也會感嘆時光的蹉跎,你的眼淚像一顆琥珀,融化了這世間的落寞……”
徐北生的聲音很好聽,有一種男性的磁力在慢慢張揚,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雲舒聽過這首歌,也看到過胡歌站在臺上演唱這首歌時的英俊和深沉,而徐北生,他站在那裡,雖然是一身休閒,可是一點都不比一身深色西裝的胡歌遜色。
“怎麼樣,北生唱得不錯吧?”杜梅向她擠擠眼睛,雲舒點頭,杜梅說:“是不是被迷住了?”
雲舒扁起脣角,樂着,嗔了杜梅一眼,“我都這個年紀的人了,怎麼可能隨便就被人迷住?”
杜梅樂呵呵說:“徐北生這長相,那是老少通吃,再說,你也沒老到‘奶奶’的地步吧?”
雲舒挑挑眉,她承認,徐北生身上確實有一種很吸引人的東西,不關長相,就是氣質便是相當吸引人。
徐北生一首歌又唱完了,這次跳下了臺,把麥克風遞給了別人,高大的身影,風度翩翩地向着雲舒這邊走過來。
在她旁邊坐下了。
雲舒感覺到一種很強烈的男性的清爽氣息圍繞在了自己的身旁,她不由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那麼亮,笑意那麼深,問她,“還不算太難聽吧?”
“嗯,不算。”雲舒若有其事地說:“是特別難聽。”
她是故意這麼說的,就是想氣氣徐北生,可是她低估了徐北生的定力和智商,他蹙蹙眉尖說:“真的很難聽?”
“嗯,真的。”
雲舒依舊裝出很嚴肅的樣子。
徐北生說:“那你還聽那麼認真?”
好吧,雲舒又被他算計進去了。
她窘迫地朝他蹙眉,瞪眼,徐北生卻用一雙意味深長的眼睛瞅着她。脣角仍然彎着一抹弧,兩人的目光就那麼凝在對方的臉上,雲舒感到了一種灼灼的鋒芒,而他的目光卻沒有移開的意思,雲舒抗不過那種眼神的鋒芒,便移開了視線。
“我願意。”她若無其事似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水,放到嘴脣邊上,輕品了一口。
而心裡頭卻有點兒亂,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
徐北生脣角的笑意深了幾分,把目光也移開了。
從歌廳離開時,已經傍晚了,杜梅拉着雲舒的手說:“你說要請我喝茶的,我可還記着呢啊!”
“沒問題。”
雲舒又想起杜梅在電話裡說,只有她和她的午餐,結果卻來了這麼一大票人,還有徐北生,雲舒有點兒鬱悶。
徐北生在和那幫好友們道別,揚亦鵬附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徐北生笑容玩味地睨了揚亦鵬一眼,然後又用手拳捶了他的肩一下,這才笑着分開。
所有的人都走了,徐北生向着雲舒走過來,雙手插在褲子兜裡,有一種很隨性的帥氣。
“能開車嗎?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雲舒戒備地搖頭。她可不想跟這個男人多呆一會兒,更別說是單獨相處,不然,她不定要吃多少虧。
徐北生笑道:“好,路上注意安全,別再走錯路了,嗯?”
他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我先走了哈,我搭亦鵬車。”
他說完又對她一笑,然後邁開步子走了。
那道背影很是高大,挺拔,與吳宇晨的修長瘦削不一樣,他的身影透着一種男性的力量感。
許雲舒看着他走到揚亦鵬的車子前鑽了進去,她纔對杜梅說:“我也走了哈,再見。”
“再見。”
杜梅跟她揮揮手,也走向了自己的車子。
雲舒鑽進自己的車子裡,然後慢慢向停車場外面駛去。
吳宇晨到家時,家裡只有保姆一個人在,諾大的房子,空寂無聲。他站在樓下的大廳裡,向着樓上望了一眼,他想起以前的日子,他每天下班回來,雲舒都會輕快地下樓,迎過來,摟着他的脖子,依戀而又親暱。用她的溫柔懷抱撫慰這僅僅一個整天的離別。
那時候,吳宇晨從沒有覺得這個擁抱有多麼的溫暖,有時候甚至會覺得雲舒有點兒粘人,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多麼希望,她能腳步輕快地從樓上下來,摟着他,軟語細聲,訴說着這一個整天離別的相思。
可是事實人,除了保姆來跟他打招呼,他沒有看到雲舒的影子。
他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感受到那個粘人的懷抱了。
他有些頹喪地上了樓,解開領帶進了書房。
正在電腦前查閱資料的時候,外面傳來車子響,他從窗子向外望了一眼,正看到他妻子的白色轎車開進來。他的妻子,周氏百分之四十股份的大股東,許家唯一的女孩兒,她的身家,數都數不過來,可是她卻一向這麼低調,代步工具只是這一輛白色奧迪而已。
雲舒拿着手包從車子上下來了,她進了屋,保姆跟她打招呼,說:“小姐,你回來了。”
保姆照顧雲舒多年,用的還是當年的稱呼,雲舒嗯了一聲。
保姆說“先生回來了。”
雲舒又嗯了一聲,沒有多餘的聲音發出來。
保姆看着雲舒上樓去,她不知道先生和小姐鬧了什麼矛盾,好像有一陣子,沒有看到兩人在一起了,除了用餐的時候。
雲舒往樓上走去,腳步才踏上二樓的地板,就看到吳宇晨從書房裡出來,他的近視鏡後面,那雙眼睛很深沉。
雲舒說:“你回來了。”
聲音淡淡的,往日的恩愛和溫存好像在一夕之間蕩然無存。
吳宇晨說:“你去哪兒了?”
雲舒回:“和朋友聚餐了。”
吳宇晨黑眸直視着她,結婚這麼多年,她極少和朋友聚餐的,她更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地呆在家裡,或者邀個好朋友在茶吧聊聊天。極少有跟別人聚餐的時候。
“哦,喝酒了吧?”他問。
“沒有,還開車呢,沒喝。”
雲舒神情平靜淡然地回答丈夫的問話,不像多年夫妻,到是客氣疏離得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吳宇晨心頭涌起一陣澀然,他默默地看着雲舒轉身進了她睡的次臥室,他一個人站在外面,呆呆出神。
雲舒洗了個澡,換上睡衣躺在了牀上,她不太玩微信的,但是微信卻常開着,只是她從來不會主動發一條動態。
此刻微信叮的響了一聲,她正躺在牀上捧着手機看新聞,便隨手點開了微信,是一條請求加好友的信息,來自於‘我是一支臘梅’,不用說,這一定是杜梅的了。雲舒點擊了同意。
於是,杜梅成了她的微信好友,連招呼都沒打的,杜梅開始一張張傳照片。
許雲舒看到對話框裡,叮一聲,出來一張照片,接着又是一張。
都是她和徐北生在歌廳裡合唱甜蜜蜜的情形,徐北生帥氣英發,又顯得深情動人,而她,則面色拘謹,被他牽着手,兩人唱得投入。
杜梅發了一條消息過來,“給你們拍下來了,挺登對吧?”
雲舒回了一條消息過去,“沒覺得。”
杜梅說:“徐北生說,登對。”
雲舒:……
“你也給他發照片了?”雲舒問。
杜梅說:“發了,微信圈都發了。”
“你……”雲舒覺得無語了,“你們不能這樣。”她一個有夫之婦,跟別的男人的合影被傳得到處都是成什麼樣子?
杜梅說:“不是我拍的,是所有人都拍了,不信你問徐北生。”
雲舒無語了。
接着,杜梅發過一個邀請消息,邀請許雲舒加入他們的朋友圈。
雲舒拒絕了,那幫人沒一個好東西,都跟徐北生似的痞子樣,就知道拿她逗樂玩。
杜梅又發了第二遍邀請信過過來,雲舒再次拒絕了。
這次杜梅發了個發火的表情過來。
雲舒發了個哼的表情。
兩人躺在牀上,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聊着,吳宇晨站在書房裡,心頭卻已是百味雜陳。
他能感覺,他妻子的世界裡,他的位置正一點點地往外移,他很想改變現在這種狀況,可是他無能爲力,他只能坐在椅子上,一個人手託着額,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懊悔裡。
王家
小公主躺在嬰兒車裡,揮舞着小手,眼前,她的父親,正手裡晃着一個紅色的撥浪鼓逗她玩。
小公主細長的眼睛彎彎的,嘴角彎彎的,時而樂一聲,黑眼珠在隨着父親搖晃波浪鼓的動作而轉動。
很喜歡小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