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讓冰冰去試探你,結果你沒有上鉤。”寧映霞臉上笑意未減,顧自沉浸在自己心滿意足的快樂裡。
吳宇晨說:“你說,冰冰勾/引我,是因爲你在試探我?”
“嗯。”
寧映霞沉浸在自己的快樂裡,沒有注意到吳宇晨眼底涌動的波瀾。吳宇晨忽然間一把推開了他,寧映霞手裡的煎蛋碗甩了出去,煎蛋拋到了牀上,吳宇晨拔身而起,一身睡衣,身形憤怒地往外面走去犬。
寧映霞驚呆了,“宇晨!”
反應過來,她急忙追了出去,可是吳宇晨根本沒有理她,腳步未停,穿過狹小的客廳,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和西裝,一身睡衣就走了。
寧映霞追了出去,“宇晨!宇晨!”
可是吳宇晨沒有回頭,怒火衝斥着他的胸口,強烈的被戲耍的感覺讓他想要打人。他一身睡衣,攔了一輛出租車頭都不回地走了踺。
寧映霞大哭着蹲在了地上,“宇晨,你回來!你回來……”
這一次之後,他們進入了從未有過的漫長的冷戰階段。
吳宇晨沒有再找過寧映霞,那間出租屋他也沒有再回去,只是在一個傍晚,進去收拾了自己的重要物品,然後就走了。寧映霞流着眼淚坐在地板上,看着他匆匆地將一件件的衣物收進皮箱,然後頭都不回地離開。
她知道,這一次,她跟他,恐怕是完了。
那之後,吳宇晨請了一次長假,這是他入職以來第一次休假,他去了西藏,聽說那是一個可以洗滌人的心靈,讓人忘掉所有煩惱的地方,他也想藉此,來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沒有跟團,他一個人來到了拉薩。早晨,拉開窗簾,他看到了藍藍的天,朝陽把金色的光芒灑在了布達拉宮上,神聖而莊嚴,他的心情忽然間有一種被撞擊過的感覺。遊覽布達拉宮的時候,他的高原反應時輕時重,但都能夠忍過去,轉天好了一些,那天一路欣賞着美景,一路到達了日喀則,也是在那裡,他遇到了許雲舒。
許雲舒也是一個人來的,苗條的身形看起來有些纖瘦,她穿着一件純棉長袖t恤,下面一條緊身牛仔褲,肩上裹着一條很有少數民族風情的大披肩。黑色的長髮全都挽進了帽子裡,她脖子上掛着一個大大的單反,一個人站在旅館外面,認真的拍照。
那被西藏的陽光曬得有些發紅的臉頰,流淌着一種風輕雲淡的笑靨,拍了幾張照片後,她仰起下頜,一手遮在頭頂,望向幾乎就在發頂的雲天。
幾分鐘之後,她收回了目光,看到了站在不遠處頭戴那種大檐牛仔帽,一身牛仔裝束,腳蹬黑靴,長身玉立的青年。
吳宇晨愣了愣。
清亮的目光含着幾分吃驚地凝視着他,然後那雙好看的眼睛彎出親切的笑弧,“吳宇晨?”
她向着他走過來,高挑的身形,隨着一種清朗的氣息停在他的面前,“你也來旅遊啊?真巧。”
許雲舒笑容清亮地望着吳宇晨。
吳宇晨也想不到會在這裡看到許雲舒,她是那麼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竟然會跑到這種連呼吸都困難的地方來玩。
“是呀,真巧。”
吳宇晨也彎起了脣角,這幾日的高反讓他的笑容裡染進了幾分滄桑,“你一個人嗎?”
“嗯。”許雲舒點頭,“你呢?”
“我也是。”
“那我們搭伴吧?”許雲舒清亮的眼睛閃出笑意,有些俏皮也有些可愛。
“好啊。”
吳宇晨淡笑答應了。
於是,從日喀則開始,他們便一起遊覽,一起途步,一起搭乘自駕遊旅客的越野車,一路上,雪山森林、湖泊,觀賞到了西藏雄偉壯闊的景緻。
後來,許雲舒感冒了,人人都知道在西藏這個地方,一場感冒也是很可怕的,她的高反變得十分嚴重,不時要吸下氧氣,吳宇晨勸她回去,她卻堅持要游完這段行程。
吳宇晨便不得不細心地照顧着她。而云舒,她是一個心思很細膩,又知性懂事的女子,一路上也是極關照吳宇晨的,比如說,吳宇晨高反,呼吸困難,走路也有些吃力,雲舒便不顧自己同樣的高反,甚至比他還要嚴重,卻堅持要幫他揹着行李,那纖弱的脊背,吃力地扛上他的揹包,卻對他彎脣一笑,然後開始費力地拔腿走路,當時吳宇晨的心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震撼。雲舒出身大富之家,而且是那個家庭唯一的女孩兒,自小被放在手心上疼愛,可是她卻絲毫沒有那種豪門千金被寵壞的脾氣,一個人來西藏旅遊不說,還在缺氧的情況下,幫他背行李。
後來,他的情況緩解一些,便把揹包拿回來了,順帶也把她身上的東西拿了過來,強行掛在自己的肩上,起初她不同意,說:你也不舒服,還是不要了。可是他執意如此,她便笑笑,沒再反對,只是一路上,對他處處提醒關照,詢問他的身體情況,只不過後來,最先堅持不住的是她。
快要到達雪山腳下的時候,她感冒
了,人人都知道在這樣的地方感冒是十分嚴重的,再也不能走路了,嚴重的缺氧讓她鼻子流血,人處於昏迷狀態。
吳宇晨便毫不猶豫地背起了她,放棄了後面的行程,在自己也承受着高原反應的情況下,揹着她轉身往回走。經過好幾個小時的跋涉,終於看到了救助站的影子,而他,也一頭栽到了地上。
醒來的時候,他和許雲舒都躺在牀上,許雲舒的二哥請了西藏這邊的朋友過來照顧他們,雲舒的情況嚴重一些,還在昏迷中,許家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他的身體基本已經恢復,便準備離開,可是昏迷中的許雲舒叫着他的名字,“不要走,吳宇晨。”
那一刻,他的心絃好像是被什麼撥動了一般。這半個月的行程裡,兩人一起克服了重重的困難,一起遊覽,一起經歷危險,早已在不知不中有一種異樣的情愫暗暗地滋生了。吳宇晨沒有離開,一直呆在那裡,等到許雲舒醒過來。
許雲舒醒過來的時候,虛弱的睜開眼睛,眸光在觸到他那張清俊的臉龐時,脣角彎起了一抹笑,很甜很甜的,“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不要擔心。”
吳宇晨握住了她的手,眸光裡灑進關切。
雲舒的手很柔軟,白皙,帶着病後的無力,她笑笑,眼睛裡好像多了幾分神彩,“給你添麻煩了,謝謝你把我揹回來。”
“不用客氣,應該的。”
吳宇晨發自內心的說。說話的時候,眸光也不由自主的柔軟,這十幾天的相伴,雲舒像一縷青泉小溪,在無聲中滲進了他的心田,她給他一種與寧映霞完全不同的感覺,她知性、憂雅、溫柔、善良。而且懂得爲別人着想,這些都是寧映霞身上沒有的。
從西藏離開後,許雲舒去學校裡找過他,但他沒有再見她,一方面,他的心裡還有寧映霞的影子,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被人說是自己因爲許雲舒拋棄了寧映霞。
寧映霞在他的生活裡消失了一段日子,在他從西藏回來後的一個星期後,她來找他了,眼淚汪汪的,站在教學樓外面等着他,“宇晨,你原諒我好嗎?”
她可憐哀婉的眼神,楚楚可憐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無理取鬧,吳宇晨心軟了。於是,他們又在一起了。
只是寧映霞安分了沒有多久,又‘舊病復發’了。
那日,吳宇晨在電腦前處理一篇論文到很晚,寧映霞給他發了好幾次信息叫她早點回去,他只回了一條過去,“在忙。乖。”
他低頭繼續工作,可是半個小時之後,他的手機響起鈴聲,他蹙眉接聽,那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打電話的人是一個陌生男子,“請問您是寧映霞的男朋友嗎?她剛剛出了車禍,請馬上過來一趟。”
吳宇晨當時就驚得臉色煞白,“她在哪兒?”
“在北京路與南京路交口,快點過來。”那人說。
吳宇晨掛斷電話,電腦都沒有關,就匆匆出去了。
他一路跑下了樓,又跑出老遠的路程,才見到一輛出租車,然後匆匆地鑽了進去,往寧映霞所在的地方去了。
只是到了目的地,他發現,那裡,車輛穿梭如流,一切正常。他四下尋找寧映霞的影子,眸光裡擔憂越發重了,“映霞?映霞?”
他擔憂地呼喚她的名字。
可是沒有人應聲,他轉過身來,眸光急切尋找。夜色下,車燈閃爍,他看不到寧映影的影子,心裡頭越發焦急,可是此刻他聽到了一陣低低的笑聲,帶着幾分得意,“我就說嘛,他一定會過來的。那個許雲舒算什麼,宇晨最愛我了,只是一點小伎倆而已,他就跑過來了,足見我在他心裡有多重要……”
低低的說話聲越來越近,視線裡,出現了寧映霞的影子,她在邊走邊用手機打電話,不知電話那邊的人是她的好閨蜜冰冰,還是別的什麼人,總之,寧映霞的臉上有着小技得懲的笑容。
吳宇晨垂在身側的雙手,手指根根地攥緊了,額頭也跳起了青筋,他不知道他在她的心目中,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竟然屢次三番地用讓人厭惡的伎倆試探他,他再喜歡她,再愛她,他也是有底線的,望着夜色中漸漸走近的,寧映霞掛着得意笑容的臉,吳宇晨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厭惡。
寧映霞已經看見了他,手機僵握在手裡,嘴脣在動,可是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了。她吃驚又尷尬地瞅着他,吳宇晨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那之後,吳宇晨對寧映霞的愛,那是徹底的完蛋了。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再愛他了,他的心裡生出了厭惡,說不出的厭惡,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願意提及。房子是預付了一年租金的,他留給了她,自己在一個午後,拿走了所有屬於他的東西,並且從此把手機號碼都換掉了。
寧映霞來找過他幾次,但是他拒而不見,寧映霞便沒再來,而他,申請了另一所大學的教師職位,並且通過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的,去了那所大學任教。
一個月後,他再一次遇到了許雲
舒。
許雲舒應聘的是學校的俄文講師,他沒想到,這個女孩兒竟然是聖彼德堡非常出名的大學畢業的,應聘的時候說的一口流利的俄語,她的優雅和美麗,還有淡然從容的談吐打動了爲她面試的人,那天的情景,他是從後來學校的bbs上知道的,那天bbs上分外熱鬧,學生們都在議論着那位即將到來的美麗的俄文女教師。
許雲舒正式上班後的第三天,他們在學校的餐廳裡相遇了。許雲舒一身白色小西裝,體態優雅,笑容恬靜,站在餐廳售飯的窗口處,微揚了右手向他打招呼,她的左手中還端着餐盤。
吳宇晨有片刻的停頓,然後走了過去,“許小姐,你好。”
“叫我雲舒。”
許雲舒笑容淡雅像是山間一束白菊。
“雲舒小姐。”
他忽然間不知所措起來,也叫出了讓他尷尬的稱呼,雲舒笑起來,“叫我雲舒。”
“雲舒。”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一天,人們看到在那所大學的教職工餐廳裡,一對俊男靚女在打過招呼後,一起走向了不遠處的一處餐位,他們相對坐下,相視一笑,開始進餐。
“後來呢?寧映霞怎麼了。”夜已深了,雲舒仍然抱膝坐在牀上,在聽着她的丈夫講述着他與另一個女人的親密時,她的心裡澀澀的,眼神裡也染進了一抹傷感。
吳宇晨坐在牀邊上,一直保持着剛坐下時的姿勢,故事講到這裡,他的神情也已被傷感繚繞,他不知不覺地點了一根香菸,下面的事情,他必須要用一根香菸來麻痹自己。
那時,他和雲舒還沒有正式來往,只是偶爾碰到會打招呼,有時候雲舒會約他喝茶,他也去過兩次,但並沒有往交往的方面想。
一方面,他的心裡頭,寧映霞給他的傷害太深,讓他對愛情都產生了抵抗心裡,他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是寧映霞那個樣子,而且,雲舒和他的身份相差太過懸殊,這也讓他不會往交往那方面想。
可是寧映霞又找來了。那天,是他約了雲舒去看了場電影,因爲她請過他喝過幾次茶,而那天的電影是他回請她的。
雲舒很高興地赴約了。電影是一部很文藝的片子,整個情節淡淡的,但卻有一種讓人回味無窮的感覺。
電影結束後,兩人從影院出來,雲舒站在夜色下的影院臺階上,輕風吹動着她的裙襬,她伸手輕捋了一下頰邊的髮絲,然後側頭對他一笑,“我請你喝茶?”
他說:“好啊。”
於是,兩人就去了一家茶藝館。相視而坐,雲舒溫婉含笑,吳宇晨心情也很好,兩人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時光淡淡地流逝,已經夜裡十點半了,但是兩人都有一種捨不得離開的感覺。回去的時候,他一直站在路邊,看着她上了出租車,又默默地記下了那出租車的車牌號,才放心地上了另一輛出租車。
寧映霞就等在他的門外,不知道她是怎麼樣找到他的新居的,她滿眼的諷刺,幽怨濃濃。
“你怎麼在這兒?”吳宇晨皺了眉。
寧映霞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直接問道:“你跟許大小姐交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