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帥跟在一行人後面,沒有人跟他說話,許雲波是一個嫺熟奶爸,一路上都在幫着妻子照看女兒,安德森幫着黃燕揹着揹包,拉着黃燕的手,兩人有說有笑地蹬着臺階,就剩下王小帥孤家寡人一個。身上揹着許雲波交給他的揹包,一路鬱悶地跟在後頭。
“媽媽,是不是說我現在已經是好漢了?”
小蘋果仰着小腦袋問。
溫亦如好笑,“現在不算哦,要登到最高處纔算好漢。”
“哦。”
小蘋果小腦門已經出汗了,此刻擡眼往遠處瞅了瞅,那真是蜿蜒曲折,拾級而上,越走越高,越走越遠。
小蘋果皺起小眉頭,嘆了口氣,“哎喲,好高哦。爸爸我走不動了。”
小人兒轉身向着她的父親,許雲波自然最最看不得女兒那苦惱的小模樣,於是伸手將她抱了起來,“爸爸抱你一段。”
“好啊!”小蘋果立即小胳膊摟住了許雲波的脖子,許雲波是一個十足溺愛女兒的父親,溫亦如搖頭笑笑,“波子,我也累了怎麼辦?”
“諾,我一手抱一個。”許雲波左臂抱着小蘋果,右臂伸過來,溫亦如黑了他一眼。
黃燕見狀對着安德森撒嬌,“安,我也爬不動了,你來揹我?”
安德森人高馬大的大塊頭,立即說:“好。”
他把揹包掛到了胸前,轉身背對着黃燕,“來!跫”
黃燕立即開心地跳上了他的背,然後大聲誇讚起來,“安德森,你太好了,除了我爸爸,就沒有哪個男人背過我了,你是除了我爸爸最好的男人!”
安德森聽了很美,很高興,嘿嘿地一笑,邁開步子向前跑去。
就像沒有揹着黃燕這麼個人似的,那步子真是輕快,王小帥早就因着黃燕那聲撒嬌,就黑了臉,現在那張四方大臉那真是比黑鍋底還黑,“真不要臉!”
他低罵。
許雲波回頭笑,“小帥,你確定你不是自已來找虐?”
王小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後揹着揹包頭都不回地走了。
溫亦如說:“看樣子,這個安德森,蠻寵着燕燕的。燕燕跟了他,或許也不錯。”
“外國人口味重。”許雲波似是隨意地來了一句,溫亦如奇怪的眼神瞟過去,“嗯?”
許雲波知道她沒有聽懂,也沒解釋,只對着她笑笑,一隻手揉揉她的腦瓜,“不懂就算了。”
他笑笑,抱着小蘋果走了。
溫亦如直到他的身影走開,才反應過來那句話的意思,一時之間有點兒臉紅,皺皺眉頭,也跟在後面往前走去。
這是一段比較平緩的上坡路,還算好走,溫亦如小跑了一下,很快追上了許雲波,而王小帥還在前面大步走着,安德森揹着黃燕已經走出好一段距離,眼下他把黃燕放在上行的臺階上,黃燕用自己包裡的紙巾在給安德森擦臉。
溫亦如離得遠,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王小帥卻聽見了,黃燕說:“很累吧?流了這麼多汗,我幫你擦乾淨。”
王小帥對黃燕的做法哧之以鼻。
鼻子都擰歪了。
“真不嫌肉麻!”
他罵了一句,從黃燕和安德森的身邊走過去了。
安德森看看他,唸叨了一句:“他說什麼?”
黃燕說:“他說,他是神經病。”
安德森好笑地說:“你前夫真是個有趣的人。”
黃燕對着安德森聳聳肩膀,心裡頭則多了幾分得意,死胖子,讓你嚐嚐被人揹叛的滋味。
長城雄偉而壯觀,空氣也十分清透,但因爲是週六,人很多,便顯得十分擁擠。溫亦如站在城牆邊上,手搭涼棚遙望遠方,心胸頓時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開闊。
時近中午,大家也都累了餓了,便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紛紛席地而坐,一張藍色單子被鋪在地面上,大家紛紛把揹包裡的伙食掏了出來。小蘋果的小揹包裡也裝了好多好吃的,可以說爬長城是她的期待,坐下來吃這頓零食大餐,更是她的願望。
因爲在家裡,她媽媽是不允許她隨便吃零食的。
小蘋果把包裡的小麪包、沙琪瑪、酸奶、餅乾、香腸一應小零食都掏了出來,然後美美地吃着、喝着。
許雲波的大揹包裡也裝了很多東西,但也都是方便性食品,黃燕臨來之前也採購了一番,此刻跟安德森兩人都掏了三明治來吃,“小蘋果你要嗎?”
黃燕對小蘋果晃了晃手中的三明治,小蘋果搖搖頭,“我這裡有好多東西呢!黃姨你要是想吃,就過來拿。”
小傢伙還挺大方,黃燕笑着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臉蛋。
許雲波跟溫亦如在剝茶蛋,一個把剝乾淨皮的茶蛋放到女兒面前的小碗中,一個把自己剛剛剝好的茶蛋遞到了妻子的嘴邊,“諾,咬一口。”
溫亦如一笑,低頭就在那剝得光溜溜的雞蛋上來了一下。
然後許雲波笑呵呵地也咬了一口。
黃燕說:“喂,不帶這麼秀恩愛的吧?”
她說話的時候,除了王小帥看了她一眼,許雲波和溫亦如根本都沒理她,黃燕正感鬱悶,安德森已經把剝好的香腸送到了她的嘴邊。
黃燕高興地咬了一大口。
“還是安德森最好了。”
她抱住安德森的脖子在他的臉上吧的親了一口。安德森心裡美噠噠的,臉上的笑容就更大了,只是他滿臉毛髮濃密的樣子,着實讓溫亦如喜歡不起來。
真不知道黃燕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大猩猩似的男人。
王小帥一臉陰晴不寧。旁邊兩對夫妻,一個不喑世事的小娃娃,就他這麼大一個男人,光棍司令一個杵在這兒。
“小心秀恩愛死得快。”
他涼涼地念叨了一句,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溫亦如和許雲波,還是說給黃燕和安德森的,反正身邊的夫妻和情侶都把異樣的眼光瞅向他,許雲波笑着摸摸他的頭,“小帥,怎麼了?嫉妒了?”
王小帥哧之以鼻的哼了一聲,一把撥開了他曖昧的大手,“我是實話實說,你沒看那誰誰誰嗎?纔剛秀完,就小三插足了。”
許雲波不怒,只好笑地瞅着他,他這個好朋友,現在渾身長刺了,看誰不順眼都會扎一下。
王小帥越是氣不順,黃燕便越是對安德森親密得不得了。
“安,要喝酒嗎?諾,我還帶了酒耶。”黃燕從揹包裡掏了幾瓶藍帶罐裝青島啤酒來,扔給許雲波一瓶,然後親自把手中那瓶打開了,遞給了安德森,“諾。”
安德森一見,便接了過去,咕咚一口,“真爽。”
黃燕嘿嘿笑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着安德森喝得暢快的樣子他十分開心。
王小帥瞅着她那笑眉笑眼的樣子,就渾身不舒服,“哎,今年怎麼什麼東西都那麼賤?房子賤了,東西賤了,這人也賤了。”
許雲波好笑地瞅着他,“要不,這酒給你?”
他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王小帥陰了他一眼,安德森好奇地瞅着他,在他的眼中,這個王小帥還真是挺新鮮一人,一個人總是喜歡自言自語。怪不得黃燕叫他神經病。
黃燕扁了扁嘴,只瞟了王小帥一眼,就又回頭繼續和安德森邊吃邊聊去了。
溫亦如見狀,心裡是好笑又頭疼。
黃燕對安德森似乎親密過了頭,而王小帥像個刺蝟似的到處扎人。不過也是活該,誰讓他好好的人不知道珍惜。
“王叔叔,要不把我的酸奶給你喝吧?”
小蘋果見王小帥一個人滿臉不得勁兒的樣子,便認真地說道。 wωw●ttκǎ n●¢ O
王小帥皺皺眉頭,黃燕和許雲波他們都撲地樂了。
王小帥說:“還是我們家小蘋果最懂事了,不像他們一個個的,賤的賤、賊的賊。他接過了小蘋果遞過來的酸奶,“諾,叔叔今天就喝酸奶了。”
小蘋果笑呵呵地說:“叔叔我這裡還有香腸和蛋黃派,你要不要?”
“嗯,要。”王小帥乾脆就大大方方地接過小蘋果遞過來的一系列小食品,跟着小蘋果一起吃了起來。
黃燕瞅了他一眼,心裡頭好笑又譏諷,但並沒跟他說話。
大家吃完飯,又休息了一會兒,就又往高處登去了。
小蘋果吃完飯又有勁兒了,跟着她爸爸媽媽一路上了老高老遠的臺階,黃燕跟安德森打情罵俏,秀盡親密,王小帥灰頭土臉,鬱悶無比。就這樣這一天過去了,太陽西斜,該往回返了。
小蘋果是被她爸爸背下來的,因爲她困得睜不開眼了,許雲波背了她一路,小蘋果就睡了一路。
安德森對黃燕說:“燕燕,我揹你?”
黃燕當然樂不得呢?既可以不用走路,又可以氣氣王小帥,當即就爬到了安德森的背上。
安德森揹着她輕鬆地下着臺階走了。王小帥跟着許雲波他們一路走,眼看着安德森揹着黃燕先下去了,許雲波回頭對王小帥說:“我看這個安德森也挺寵着黃燕的,黃燕跟着他應該錯不了。”
王小帥瞪了他一眼,“現在就你媳婦沒人背了,要不要我揹着她?”
許雲波無語地瞅了他一眼,回過身去繼續下臺階,走了幾步又回頭,“如果她同意,你就揹着她好了。我正怕她累着呢!”
王小帥也挺無語的。但還是回頭對溫亦如說:“諾,要不要揹着你?哥這背,還空着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背。
溫亦如臉上黑了一下,“謝謝,不過我自己還可以走。”
雖然溫亦如也很累,兩條腿軟得厲害,雖然王小帥是許雲波的好朋友,但她也不習慣被他背。
而且,她怕自己會成爲那刀俎上的肉。
就這樣一路走到了停車場。
一行人上了車子,黃燕便立即歪靠在了安德森的肩頭,一
副小女人狀。小蘋果睜了下眼睛又睡了,溫亦如把她放在自己的旁邊讓她頭枕着自己的腿,車子一路往d城駛去。
溫亦如睡着了,手輕輕護着熟睡的小蘋果,許雲波時而回頭瞅一眼,看到她們母女都睡得安穩,才放心。
黃燕靠在安德森的肩頭睡了,安德森的腦袋擱在車窗上打磕睡,王小帥一個人真是無聊極了。後來許雲波也打起了磕睡,王小帥靜靜地坐在那裡,心頭開始反思,當初他跟黃燕因爲一個荒唐的理由結婚了,婚後,她繼續潑婦,他繼續風流。
只是潑婦並不違反道德,但風流卻是婚姻裡不允許的。
他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睡着的黃燕,頭枕着安德森的肩,卻把一隻腳橫了過來,直碰到王小帥的腿,他厭惡地給她撥拉開了。
不是對她這人厭惡,而是她跟安德森所做的那些事,讓他彆扭。
黃燕正困着,腿肚子疼了一下,也沒在意,繼續睡了。
王小帥鎖着眉,一個人鬱郁了一路。
許雲波一家三口先下了車子,然後是王小帥,接着是黃燕和安德森。
王小帥鑽進了自己的座駕,黃燕帶着安德森上了自己的車子,王小帥從車窗裡,看見黃燕的車子一陣風似地開走了。
他心思越發鬱郁的,一個人也開車走了。
這就叫自做自受。
許雲波抱着小蘋果唸叨一句。
小蘋果累壞了,一路被他爸爸抱進了屋,溫亦如去放水,給小傢伙洗澡,小傢伙躺在浴缸裡,懶懶的,不肯動一下。
溫亦如親暱地幫她洗着,洗完,又用一塊大浴巾將小人兒抱進了屋,小蘋果鑽進被子裡就不肯出來了。
是溫亦如端了飯菜上來,小蘋果在被窩吃的飯。小傢伙累壞了,渾身又酸又疼。
吃完飯又呼呼地睡去了。
溫亦如瞅瞅許雲波,許雲波眼底全是疼愛。
“我的腿也好疼,你揹我?”溫亦如凝視着他的眼睛,他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點兒委屈、一點撒嬌,還有一點期待。他一笑,起了身,乾脆就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像抱個大孩子似的,她兩隻手臂圈着他的脖子,他的手託着她的臀,兩人往自己的臥室走去,邊走,邊吻了一路。
王小帥鬱鬱不樂地回了家,一個人上樓了,王匯跟了上來,“小帥,燕燕不跟你回來?”
“別跟我提她,那個臭娘們。”王小帥邊罵,邊脫着衣服。
王匯說:“其實燕燕也沒錯,是你小子死性不改,跟外面的女人糾纏不斷。小帥,燕燕雖然脾氣直了點兒,說話倔了點兒,但真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兒,你可得好好想想清楚,是不是應該痛改前非,把她給追回來。”
王小帥瞅了一眼他父親,沒說話,穿着三角褲進浴室了。
王匯無奈地嘆了口氣,也走了。
黃燕把安德森送去了他的寓所外面,安德森眸光留戀地要她跟着一起上樓去,但黃燕婉轉地拒絕了,“安,我好累喲,我想回家去睡覺。”
看着她那故意做出來的幽怨的小眼神,安德森就沒話說了,他說:“好吧。”
於是戀戀不捨地看着黃燕的車子開走了。
黃燕回了家,美美地衝了個澡,然後就躺在牀上,回想今天的一切。想起王小帥那時而鬱郁的、時而一身刺的樣子,她就想笑。
死胖子,你也知道不好受啊!
王子健回國了,吳靜瑤也跟了回來。
這些年,他們過度地嬌慣王凱倫,已經讓她變得蠻橫無理,肆無忌憚了。
吳靜瑤很怕她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來,雖然這麼多年美國生活,可是吳靜瑤的骨子裡還是很傳統,所以當年王凱倫要回中國,她沒有攔着,因爲她知道,美國好多少男少女的瘋狂,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也那樣,中國的社會風氣好歹要嚴肅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