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黎夏,我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W+
?孟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沒有解開,但她沒有追根究底,也不想追根究底,看向孟建勳那雙經過歲月磨礪洗禮的雙眸時,如水的眸光中透着真誠,“二伯,我媽和其其到底在哪裡?求您告訴我吧!她們對我來說真的太重要了,我不能沒有他們。”
孟建勳年輕時,曾是青州商界公認的青年才俊,經商的眼光和能力每逢人提起都是要豎起大拇指的,如今,他年逾五十五,身材卻一如年輕時那樣瘦削精壯,臉部的輪廓也依然如年輕時那樣刀削般深邃,在他的臉上幾乎找不到一絲歲月留下的痕跡。
唯一的不同,或許就是,隨着年紀閱歷的增加,他整個人透着這個年紀特有的精明成熟,睿智老練,上帝似乎總是特別偏愛他,給了他完美的外貌五官,又給了他成功的事業,和一個圓滿的家庭。
不像她的父親,年紀輕輕便撒手人寰,留下她和母親這對孤兒寡母孤單冰冷的活在這世間,她有時候總是想,如果父親一直活着多好,這樣她遇事的時候就不會這麼慌張害怕,只要想到有父親這個堅強的後盾子在,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她都不會怕。
可惜,父親註定命薄,而她也註定是個福薄的人。
“小暖啊!二伯叫你來,本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這件事情怎麼解決,但現在我又改變主意了,因爲我發現我關注的重點出現了偏差,李瑞欣那個女人可不傻,一定會給自己留許多後手,那些後手,很有可能包括那些死心塌地愛着你的人。”
孟建勳緩緩的走近孟暖,仰頭,將口中的煙霧緩緩地吐了出去,冬雨飄落,煙霧混着呼吸呼出的白霧,在空氣中緩緩的飄散,雨水就那麼淋在身上,使得此刻的她和孟建勳看起來都有些狼狽償。
“既然你沒有得到過任何東西,那麼她就交給了別人,這個別人會是誰,是其其,蘇留白,亦或者是蘇蕁蘇莫?你說,這個人會是誰呢?”
孟暖搖頭,她不知道二伯和母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母親拿了他很重要的鑰匙嗎?還是有別的她不知道的事情,爲什麼非要找什麼鑰匙,這把鑰匙怎麼會那麼重要,重要到他親自來要?這麼看來,母親似乎瞞了她許多事。
雖然被雨淋的有些狼狽,但一點也不影響孟建勳的丰神俊朗,他扔了手中的被雨水打溼了半截的菸蒂,又走近了孟暖一些,身上和臉上的氣息變得有些詭異。
孟暖敏銳的察覺到,雙腿下意識的做着後退的動作,身後是一片荒草雜生的淒涼景象,因爲看不見後面的路,她忍不住邊回頭邊緊張的往後退,也許是這樣的景象太容易令人引起遐想,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很可怕的想法,如果她被弄死在這裡,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
“二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的聲音中透着一絲緊張,孟建勳笑了笑,從褲袋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根菸點燃,煙霧嫋嫋間,他的神色更加的陰翳瘋狂。
“小暖啊,二伯看着你長大,知道你不是個愛撒謊的孩子,這樣,我們做個交易好不好,只要你把那把鑰匙給我,我就給你孟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就是你父親應得的那一份,怎麼樣?”
母親曾一度爲父親這失去的股份,傷心失落了好一陣,那時候她還小,並不知道那些股份意味着什麼,如今,孟氏的股份已經較當年升值了不知道幾倍,二伯卻願意用那些價值幾十個億的股份去換取一把小小的鑰匙,那把鑰匙裡究竟隱藏了什麼?
可孟暖也知道,無論那鑰匙裡隱藏了什麼秘密,對二伯來說都是極爲重要的。
“二伯,當年父親沒得到的那些,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得到,我相信媽媽她也是這麼想的,雖然不知道你和媽媽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無論到什麼時候,我們始終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說?非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而且,媽媽她也不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只要把誤會解開了,相信她一定會把你口中的鑰匙還給你的。”
孟建勳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冬季新款西服套裝,勃頸上是一條同色系的羊毛圍巾,冬雨伴着風吹過,將他的衣角和圍巾的其中一端吹起來,帶着飄逸的弧度。
他很堅定的搖搖頭,“小暖啊,你和你媽媽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怎麼一點都不瞭解她?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容易解決,你覺得我還會這麼大費周章嗎?不過不要緊,李瑞欣不識擡舉,有人識擡舉就可以了,二伯承認,現在像你這樣沒有野心的年輕人不多了。”
孟建勳的腳步不再靠近,孟暖退到一定的安全距離後,也跟着停下了腳步,她總覺得二伯話裡有話,意味深長的讓人捉摸不透。
“因爲知道自己的能力跟不上自己的野心,所以乾脆就將那些不該存在的野心扼殺在搖籃裡,我爸他在世的時候總說,人活着只要平淡一些就好,隨着年齡和閱歷的增加,我也覺得人活着只要平淡一些就可以了。”
孟建勳將點燃的第二支菸仍在了地上,高級皮鞋將還在燃燒的菸頭踩滅,那踩滅菸頭的動作很緩很緩,緩慢的就好像他踩着的不是菸頭,而是這些年被他擊敗的商業對手。
“如果你母親和你一樣這麼有自知之明,或許今天的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他似乎在輕輕的感慨,隨後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小暖,人在商場,有些事情是真的身不由己,你要記住,這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你不把別人踩在腳下,別人就會把你踩在腳下,很可惜,我是個不甘心被人踩在腳底下的人,所以註定我這一輩子會活的很累。”
“小暖,你知道嗎?我在加班熬夜後睡不着的時候,會突然覺得很累,從我懂事起,每天都在籌謀算計中度過,我的腦子沒有一刻是放鬆的,可我不能喊累,因爲只要我表現出疲累,就會立刻有人取代我的位置,所以我不能放鬆也不敢放鬆。”
“一晃,就是幾十年過去了,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精神高緊張集中的日子,可有的時候,會突然覺得這樣的人生有索然無味的感覺……”
說到這,他突然仰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有的時候,我會很羨慕你的父親,雙眼一閉,紅塵一切的煩惱也都跟着煙消雲散,這樣多好。”
從她有記憶以來,和二伯說話的次數很有限,以前在孟家大院居住的時候,她還很小,卻下意識的很怕二伯,因爲他每天都板着臉,從來不笑,不像父親,臉上每天都掛着溫和的笑容。
後來漸漸大了,她知道了這世上不可能每個人的性格都一樣,也就接受了二伯這樣嚴肅呆板的性格,但也許是小時候留下了陰影,她和二伯之間的溝通次數依然很有限,如果實在躲不過的情況下,她也只是點頭微微一笑,叫聲二伯。
他也會和藹的點頭回應,但不會說話,或許他和她是一樣的人,是個不知道怎麼與親人親近的人。
“那樣也好,也不好,他走了,我和母親就沒開心過,我們都很懷念他。”孟暖想到父親,眼眶微微泛起了猩紅色。
冬雨越來越大,已經將兩個人徹底淋溼,孟暖披散的頭髮已經溼漉成了一片,打結糾纏在一起,看起來不僅狼狽,還有些可憐。
“二伯,不管你有什麼樣的苦衷,有什麼樣的秘密,她是始終是我的母親,你始終是我的二伯,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情,所以,如果我能幫你找回鑰匙,是不是你和我母親之間就可以一筆勾銷,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安靜的過着彼此的生活。”
孟建勳繃直的脣角弧度一點一點的彎了起來,“小暖,別白費力氣了,那把鑰匙你找不回來,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和我一起去見你母親,這樣,很多事情就會迎刃而解。”
孟暖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
孟建勳的車子是一輛黑色的保時捷,雖然是全球限量款,但卻是一輛十分低調的款式,似乎是新車,來沒有來得及上牌照。
冬雨將兩個人淋透,透徹心扉的冷,進到車子裡面,孟建勳就將車子的空調系統打開,暖風瞬間包圍過來,孟暖卻並不覺得暖和,也許是在冬雨中站久了,突然感受到的溫暖,也是一種寒冷的觸感。
“二伯,我母親和其其究竟在哪裡?”孟暖在寒冷中也不忘側過頭去問,其其在那通電話裡傳來的嘶啞聲還不斷的在她的腦海中徘徊,她的心,始終懸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讓她難受的很。
孟建勳熟練的操作着車子,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的狹窄小路,“一會你就知道了,作爲的後面有毛巾,實在難受就先擦一擦。”
孟暖在心裡深知二伯是個不會關心人的人,能夠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一種奇蹟,她點了點頭,依言從座位後面拿過毛巾,放在頭頂,輕柔的擦拭,這種觸感讓她瞬間溫暖了不少,她感激的朝着孟建勳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可孟暖卻覺得他應該看到了,不然他的臉上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態和表情。
車子裡的氛圍因爲剛剛這一細節而緩和了不少,孟暖也放下了不少戒備心裡,昨晚睡的太晚,今天又有太多的事情消耗了她的心神,此時此刻,身體裡突然洶涌出一股強烈的睏意,她想忽略,可這種感覺,卻隨着她的忽略而越來越強烈。
最後,她還是沒有抵抗住這股強烈的睡意,雙眼慢慢的閉合上,進入了深度的睡眠狀態,不知道這樣睡了多久,醒來後,她看見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她坐起身,解開身前的安全帶,透過車窗,觀察着周圍,這裡很空曠,只有車前聳立着五層樓高的建築物,建築物的後面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從這些判斷,這裡似乎是山中的別院,亦或者療養院醫院之類的場所。
主駕駛座的孟建勳已經不知所蹤,她推開車門,走下去,院子很空曠,是水泥打的堅硬的地面,四周有圍牆,不高,綠化很好,種植的都是一些耐寒的植物和花卉,在寒冷的冬季,綻放出五顏六色的花朵,很是賞心悅目。
她又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建築物前面走了過去,她大聲的叫,“蘇留白……”
那道身影聽到她的呼喊,緩緩的回過身,她朝他飛奔過去,男人蹙眉,“不要跑,注意腳下,別摔倒了。”
他也快步的往這邊走,比她跑步的速度都快,她能夠依靠的人近在咫尺,讓她心中一時感動不已,伸出去環住他腰身的雙手都忍不住跟着顫抖了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找到我媽和其其了嗎?我怎麼那麼沒用,居然睡了那麼久,天都已經快黑了,二伯呢?你看見二伯了嗎?我和他一起過來的。”
蘇留白撫摸她發頂的手有一瞬間的停頓,隨即恢復如常,“你一下子問了那麼多問題,我都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了。”
“我媽和其其找到了沒有啊?”她從他的胸膛前擡起頭,雙眼裡面含着焦急的淚花。
蘇留白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依然很輕很輕的撫摸着她的發頂和臉頰,“找到了。”
孟暖的眼睛裡放出光亮,“真的,快帶我去見她們。”她拽着他就往前面的建築物走去。
可他的腳步卻在原地沒動,孟暖疑惑的回頭去看他,發現他臉上的情緒不對,忍不住緊張的問,“怎麼了嗎?她們不好嗎?”
蘇留白越是沉默,孟暖就越是心慌,心裡那股不安的感覺再次佔據了她整個身體,她的聲音變成了嘶啞的尖銳,“快說啊,她們到底怎麼了?”
孟暖的淚一滴接着一滴的從眼眶中滑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蘇留白上前,想伸手擦掉她臉上的淚痕,卻被她躲了過去。
他沒有乖乖接受她的閃躲,而是伸手一拉,將她輕輕鬆鬆的抱在懷裡,十足十的安慰姿勢,“孟暖,本來我不想告訴你,但我又覺得你有權知道……”
蘇留白的聲音微微停頓,孟暖焦急的在他的後背捶打着,“你說啊!”
“你母親的心臟病犯了,現在正在搶救,這次,似乎凶多吉少,手術到目前爲止已經做了兩個小時,醫生都是我找來的青州方面的心臟病專家,他們只有兩成的把握。”
孟暖一把推開蘇留白的身體,冬雨將她的身體又淋溼了一遍,她不在乎自己的狼狽,也不在乎自己此刻有多麼醜陋,她只想大喊,只想歇斯底里的大喊。
“兩成?什麼叫兩成的把握?你找的是什麼專家,美國的專家明明說媽媽做心臟移植手術能夠延續二十到二十五年的生命,可到了你這裡,幾乎沒有希望,我不相信,我不可能相信。”
她伸手抓緊蘇留白身前的衣服,神色已經有些病態的瘋狂,“蘇留白,你快告訴我,剛剛你說的那一切,都是你的玩笑話,我母親的身體好好的,她只是心臟出了一些問題,只要有合適的心臟源,她一定會再陪我走許多年的,是不是,快告訴我。”
“孟暖。”他大聲的叫着她的名字,厲喝聲令她的身體一震,“你冷靜點,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能做的,只有接受,知道嗎?”
孟暖搖頭,她不知道,她爲什麼要知道,父親當年倉促離世,她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如今她剛剛和母親結束分居世界兩地的痛苦,還不到半年,他卻告訴她,這次母親有可能不行了。
她接受不了,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孟暖擡起手,隨意的在臉上抹了一把,不知是雨還是淚,“你不要再騙我了,我是不會相信的。”
她繞過他,想往前走,他卻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孟暖,她能夠陪你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醫生告訴我,如果不是你母親有着什麼信念,連現在都堅持不到,跟我去見她一面吧!”
最後一面嗎?一想到她從今往後會成爲一個孤兒,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犯疼,撕心裂肺的疼。
“我不聽,也不會去。”她拒絕接受這樣的事情,繞過他,繼續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他的鐵臂從背後緊緊的環抱住她,“孟暖,我會陪你一起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我們上去吧,她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從來到醫院的那一刻,聽到醫生們說的凝重的話後,他就想着該如何告訴她,她和孟建勳來到這裡,他怎麼會不知道,可他實在開不了口,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告訴她。
剛剛走下來抽菸,他看着她在座椅上安靜的好眠,這樣的場景,在李瑞欣離開後,他能不能再次看見,都是十分玄妙的,他不想告訴她,卻又不得不告訴她。
如果不是她剛剛看到他,或許他還想拖個十分二十分鐘,只要能夠讓他晚點見到她這副痛苦瘋狂的樣子,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啊……啊……”孟暖痛苦的仰頭大叫,那是發自肺腑的痛心哭喊。
大喊了幾聲後,她的情緒似乎慢慢的穩定了下來,蘇留白的眼睛也跟着紅了起來,是的,他最怕看到這樣的孟暖,可是怕什麼來什麼,他還是沒有能夠阻止她的痛苦和無助。
“孟暖,堅強起來,你母親常年飽受病痛的折磨,這樣走,對她來說,或許是最好的解脫,在無能爲力的時候,我們能做的只有笑着去祝福,祝福她能夠進入天堂,從此無憂無慮,沒有煩惱和哀愁。”
孟暖像是被這種悲慟的哭泣抽走了全身的力氣,在他的懷抱中緩緩的滑落下去,蘇留白穩穩的託着她的身體,防止她跌落。
大約過了兩分鐘,她才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蘇留白,我以後就是個孤兒了,是不是很可憐?”
蘇留白的懷抱帶着心疼的緊窒,他只說了一句話,“孟暖,你還有我。”
她從來沒有覺得醫院的走廊那麼長那麼陰森過,就算有蘇留白陪在她的身邊,她依然覺得這個走廊陰森可怕的過分,她的腦門和手心都是薄薄的汗液,越走,她就越覺得那汗液的溼冷。
蘇留白緊緊的牽着她的手,感覺到了她手心裡的薄汗,握着她手的力度更加緊窒,她感覺到了他給她的力量,淚眼朦朧的看向他。
“別怕。”他輕啓薄脣,只說了這兩個字。
她點頭,終於走到了母親的手術室外,門口站着兩名護士,看到蘇留白,趕緊迎了過來,“蘇先生,您去哪裡,醫生又下了病危通知,患者的直系親屬還沒有趕到嗎?”
孟暖走上前,“我是裡面患者的女兒,現在我可以進去嗎?”
護士點點頭,趕緊將手術室的門打開,“這名患者很有毅力,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若是換成別人,或許不會堅持這麼久。”
孟暖壓抑住那股想哭的衝動,跟着護士走到手術室裡面,裡面開着冷氣,很冷,她身上的冬衣被雨淋透一直都沒有乾爽,一接觸到這裡的冷氣,感覺更冷了。
裡面的醫生走過來,摘下臉上的口罩,在她和蘇留白的身前站定,表情肅穆,“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有什麼話趁着她意識還算清醒趕緊說吧!”
手術室的門開了又關,真個手術室只剩下她和蘇留白,還有母親。
李瑞欣瘦弱的身軀躺在手術室中央的牀上,全身插滿的管子已經被醫生拔掉,她紅着眼眶走過去,雙手用力的握住母親的手。
“媽,對不起,我來晚了!”
李瑞欣艱難的眨了眨眼睛,脣角似乎想彎起一個帶笑的弧度,可努力了半天,脣角上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你這麼大了,以後要學會……照、照顧自己,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堅強。”
母親的手突然變的很有力量,將孟暖的手握到泛白,孟暖哭着點頭,“我知道,媽,你不要離開小暖好不好,小暖以後一定什麼都聽您的,只要您好起來,媽~”
李瑞欣的意識已經有些混沌,雙眼的瞳孔開始放大,“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爸……”
她的嘴一張一合,卻再也發不出聲音,就這樣持續了大概十幾秒鐘,李瑞欣嚥了氣,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似乎走的沒什麼遺憾。
孟暖趴在李瑞欣的身上,聲嘶力竭的哭喊着,這種失去至親的痛,如果不是親歷者,誰也不會了解她此刻的痛。
……
母親的後事都是蘇留白一手操-辦的,過程十分流暢,沒有出現一絲紕漏,下葬的那天,冬雨還在下,她沒有讓任何人給她撐傘,就那麼跪在母親的墓碑前,跪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的雙膝麻木,沒有知覺。
還是蘇留白走了過來,撐着一把黑傘,將她頭頂的那片冬雨遮蓋住,“人死不能復生,孟暖,你要節哀順變。”
她還懷着孕,根本就不能這樣勞累淋雨,可如果什麼都不讓她做,她內心的那股悲傷情緒更加難以排解,他一邊理解着,一邊心疼着。
不遠處,其其一身黑衣站在一身黑衣的黎夏旁邊,黎夏撐着黑傘,兩人同時望向孟暖跪着的方向,以及她那悲傷的背影。
陸川風一身黑衣,撐着把黑傘,站在黎夏和其其的身後,兩米的距離,不遠不近,他卻沒有試着跨越這段距離。
這時,蘇留白朝着伸手的方向擺擺手,黎夏明白他的意思,在其其的肩膀上拍了拍,“爸爸想讓你過去陪陪媽媽,可以嗎?”
其其乖巧的點了點頭,黎夏就牽起其其的手,將她送到了蘇留白的身邊,這是屬於她們一家的悲傷,她不好過多的參與,將其其送到蘇留白的身邊後,她就撐着傘轉身,陸川風還站在那裡,深邃的眸光望着她的方向。
黎夏扭頭躲避他的眸光,不知道是他的眸光太炙熱,還是他臉上的情緒太意味深長,總是讓她下意識的生出一絲逃避的情緒。
陸川風也沒有過多的與她糾纏,之後都很肅穆的瞻仰逝者的儀容,彷彿剛剛的那一幕幕從沒發生過一樣,從容鎮定的讓人覺得氣憤,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可以讓對方坐立難安,可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難受的只有對方。
這天很長,長的讓人覺得這雨不會停,人不會走,就彷彿時間靜止了般。
可誰都知道,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天總會放晴,人總會離去,時間也不會因爲任何一個人而靜止。
蘇蕁楚靖張斐蘇莫幾個人一直都站在墓園的門口,並沒有前去祭拜,一是怕叨擾死者的清淨,二是怕孟暖尷尬,畢竟這幾日她都沒有好好的梳洗,樣子有些狼狽憔悴,越是在這種時刻,就應該越給她悲傷的空間,而不是蜂擁而至的安慰。
所有的祭拜過程都結束了後,蘇留白提議去吃飯,主要是爲了感謝大家這幾日的幫忙,和對孟暖的陪伴,孟暖也十分同意,人走了,可生活還在繼續,過去那幾天她一直忙着悲傷,根本就沒有抽空好好的感謝大家,今天是個感謝大家的一個很好的機會。
大家都是拒絕的,可見蘇留白和孟暖堅持,大家也就沒有過多的推辭,來到了蘇蕁經營的change餐廳。
蘇蕁詢問了一下蘇留白和孟暖想吃什麼,兩人都說看大家的意見,蘇蕁又問了大家,最後決定吃法國菜。
change餐廳因爲獨特的經營方式,吸引了不少顧客,蘇蕁趁熱打鐵,就推出了一些過去沒有推出的品牌菜,尤其是法國菜,爲了能夠做出美味的法國菜,她高薪聘過來一個法國廚師,做出來的菜色更加吸引了一些年輕人,使得她的餐廳最近有些爆火。
今天下雨,餐廳裡的人不算多,他們一行人到了二樓的包間,根據人數,每個餐椅面前都擺了一副十分有法式濃郁特色的餐盤。
蘇蕁和楚靖坐在了一起,蘇莫和張斐坐在了一起,蘇留白和孟暖坐在了一起,旁邊是其其,剩下兩個座椅,一個坐了陸川風,另一個,大家都一致的看向還在無措站着的黎夏。
黎夏是最後一個走進來的,這裡面,大多數都是情侶,她也不好坐在人家中間,等着等着,就只剩下陸川風旁邊的位置了。
陸川風單手撐腮,也隨着大家的視線慵懶的看了過來,黎夏突然被所有人注視,內心涌起一陣尷尬和窘迫,緊張的覺得手腳放哪裡都是多餘的!
就在她還在原地徘徊不定的時候,男人高大的身軀已經走了過去,大手牽起她的小手,很輕鬆的就將她牽了過來,隨後還很紳士將餐椅拉開,示意她坐下。
黎夏不敢再左顧右盼,趕緊屈膝坐了下去,大家的看過來的眼風實在過於曖昧,她只好低垂着頭,一副小學生做錯事的表情。
很快,餐品酒杯服務員端了上來,陸川風蹙眉看向服務員端向黎夏面前的餐品,“等等……”
他突然出聲,使得服務員愣了愣,一旁的黎夏也愣了愣,以及吸引了所有人眸光投過來,他表現的十分淡然鎮定,“她腸胃不好,吃不了七分熟的牛排,給她換成九分的。”
其其坐在黎夏的旁邊,聽到陸川風的話,童言無忌的說道,“陸叔叔,你怎麼知道夏夏阿姨的胃不好?吃不了七分熟的牛排,其其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
陸川風隔着黎夏,伸手揉了揉其其的柔軟的發頂,“因爲陸叔叔比其其早認識了夏夏阿姨很多年,所以很瞭解她的飲食習慣。”
一句話,讓整個屋子裡的曖昧氣氛更濃,孟暖只是微笑,沒有說話,蘇留白也是看着陸川風和黎夏一路走過來的,早知道兩人早晚會有交集,並未感到半分的訝異,倒是蘇留白身邊的楚靖蹙起了眉頭。
同是在商場上縱橫馳騁的商業夥伴,他十分了解蘇留白和陸川風,以爲他們不會像他這樣沒出息,栽在女人的手裡,事實證明,大家都是凡夫俗子。
“前幾天和王常天喝酒,他說王氏有一個女員工和陸總走的特別近,那位女員工,想必就是眼前這位吧!”
楚靖和黎夏的交集並不多,雖然透過孟暖知道彼此,但不熟,也從未一起吃過飯,這算是第一次。
陸川風從褲袋裡拿出煙盒,正準備將香菸點燃,就遭到了楚靖和蘇留白兩人的反對,因爲兩人身邊坐着孕婦,他只好放棄抽菸的打算,看向斜對面的楚靖,“哦,王總這麼喜歡和別人討論我,以前我出過不少花邊新聞,怎麼沒見他和誰提起過,這次怎麼見誰跟誰提?”
他是青州少有的青年才俊,又因爲從沒曝光過正牌女友,因此被人們成爲鑽石級的黃金單身漢,最最重要的是,他還不到而立之年,這樣的條件,更是令青州的女人前仆後繼,趨之若鶩。
早兩年的時候,他也玩的兇,夜店酒吧經常能夠看到他的身影,那裡面的女人都很懂風情,知道男人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只要她們能做到的,一定會滿足去那裡消費的男人。
一次喝醉酒後,有女人貼了過來,在她的脣還沒有貼上他的脣前,他就推開了她,她的身上是那種很濃重的胭脂香水味,和他印象中的女人味道很不一樣,他印象中的女人身上就該是那種淡淡的體香,加上一點高級香水的修飾,就很容易讓男人慾罷不能,流連忘返。
女人裝出一副很受傷的樣子,問他怎麼了,爲什麼不行,他冷笑了一聲,算是他的回答,因爲他覺得他沒有必要向一個風塵女子解釋自己爲什麼不想要的原因。
楚靖聳聳肩,突然有了想逗逗他身邊女人的興趣,“或許王總覺得,他手下的女員工能夠拴住陸總的心,或者說,陸總對他手下的那個女員工很不一樣,不一樣到讓他覺得這個女人對陸總來說是特別的人,如果換做是我,我手下有一個可以和陸總攀上關係的人,當然會見一個人炫耀一次。”
黎夏伸手拿過面前的透明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壓了壓悶在胸口的那股氣息,不知道爲什麼,很不習慣他們這樣當衆討論她。
“哦,是嗎?王總這樣覺得?”陸川風側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黎夏。
楚靖笑笑,“不止王總這樣覺得,我也這樣覺得。”
陸川風擡起修長的大手摩挲着下巴,“黎夏,我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他環視了桌子一週,大家看似都在吃着面前的餐品,但每個人的脣邊都掛着一抹了然於心的笑。
黎夏低聲阻止他,“陸川風,你在說什麼,吃東西吧!”
陸川風的俊顏突然湊近她,“我說錯什麼了嗎?”
黎夏扭頭躲避着他的氣息,臉上的紅暈相比之前更大了一些,陸川風卻不依不饒,“我覺得大家這麼認爲沒什麼錯,畢竟,這是事實,不是嗎?”
陸川風可以面不改色的將兩人的曖昧公之於衆,可她卻不能做到他那麼坦然,慌張的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