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0,他的女人只需要有事情的時候躲在他的身後
他的手臂很長,一把就將她拽了回來,她體重很輕,跌坐在他的腿上。
她微微用力掙扎,換來的卻是他更爲有力的擁抱,她不知道他今晚究竟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她忐忑不安的等待他開口,可他卻遲遲沒有開口,而是很淺很淡的將她望着,他的眼睛像是一片深邃的海,好像只要輕輕的看一眼,就會被那深邃的眸光吸引住。
她的彆扭,尷尬,都盡收他的眼底,他就像個睨睥萬世的君王,只要他輕輕的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人臣服一樣攖。
“到底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很晚了,我困了,想睡覺了。”
心裡的事情堆壓的太多,她找不到一個發泄的點,再加上懷孕使得她的情緒越來越暴躁,她根本就靜不下心來,她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很過分,甚至有些不講道理,可她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償。
“你懷孕前和懷孕後,脾氣秉性怎麼相差的這麼多?懷其其的時候也這樣?”
他的雙腿動了動,她雙腳離地待在他的雙腿上,她很膽小,怕摔下去,只能下意識的抱緊他的頸項,他的目的得逞,脣角勾起一抹笑,當然沒被懷中的她發現。
孟暖的頭緊緊貼着他的胸膛,聽着他雄渾有力的心跳,竟然不知不覺的紅了眼眶,她有沒有說過,待在他的懷裡,能夠帶給她莫大的心安,好像無論發生多大的事情,只要躲在他的懷裡,她就會有無窮的力量,只是,她不能正大光明的擁有這個懷抱。
他說他有很開心的事情想要與她分享,能有什麼事情呢?左右想來也不過是公司又拿下什麼大項目,或者正在進行的項目可以打擊到二伯,從而讓他同意他和孟依晨解除婚約。
無論是哪一種,她都會覺得難過,她想要的愛情,從來不需要爭搶,她是個不擅長爭搶的人,也不愛爭搶,孟依晨那麼優秀,家世又好,是男人都捨不得放棄,他蘇留白也是個商人,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他爲什麼要做?
先不論他愛不愛她,就算愛她又怎麼樣呢?愛也不能夠解決一切,它只能成爲彼此的枷鎖,想要堅持,卻又有那麼多的阻礙,想要放棄,卻又有那麼多那麼深的感情在。
“沒有,懷其其的時候,我每天都在上班,就算有什麼負面情緒,也會自己解決,從不會對別人發脾氣。”
她不想讓他覺得她是個特別通情達理的女人,她沒有多麼好,有脾氣她也會發,有別扭她也會鬧,她就只是個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女人,過去的那幾年,她都是在儘量的收斂心性,異國他鄉,那麼遙遠的國度,她能依靠的人只有他,如果他因爲她的彆扭和任性,而拋棄她,她覺得她會活不下去。
可現在不一樣,她已經失去過一回,她也就不再害怕失去,哪個女人不想在自己愛的男人面前,時常的發脾氣鬧彆扭,因爲能夠容隱這樣的她,兩人的感情之路纔會走的長遠,不然,也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而已。
“所以說,我是個例外了?不過你這樣說,我也很高興,我是孩子的爸爸,衝罪魁禍首發脾氣,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了。”
蘇留白也不生氣,她的女人不需要脾氣多麼好,也不需要對他過分的遷就,他的女人只需要有事情的時候躲在他的身後,告訴他,她害怕了,這就足夠了,一個男人到最後,需要的從來不是唯唯諾諾的感情,而是一份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真摯感情,那裡面不參雜任何利益,只有對彼此的愛。
是的,男人也需要一份純粹的感情。
孟暖的臉頰紅成一片,連帶着耳蝸和後頸都紅了一大片,當年懷其其的時候她還小,只有二十一歲,那個時候對什麼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的,如果幸運的時候,她會逮着一兩個有生育經驗的女同事,多問個一兩句,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未婚,也沒有男朋友,所以她問這話的時候,女同事們大多時候都感覺很驚訝。
但在職場上摸爬滾打的人都知道,什麼該問,什麼是不該問的,可能是做了母親的人,愛心會很氾濫,她們會跟她說許多育兒經驗,懷孕期間的,臨生產的時候的,還有生產以後的。
她聽後,大多數都會記在心裡,晚上回到租賃的公寓後,就會將同事們告訴她的經驗寫在本子裡,方便自己隨時拿出來閱讀和總結,有時候她也會上網去聆聽一下網友的育兒經驗,可是網上的東西她總是覺得沒有現實中的人說的那麼有說服力,總是半信半疑的。
到了產檢的日子,她也會比一般孕婦詢問的多,有的時候醫生會很耐心,有的時候就草草的回答兩句,她懷其其的時候,就是在這種摸索無措又滿心期待的心情中度過的。
因爲她沒有人可以分享懷孕中遇到的問題,她一般都會記在日記本里,只要逮着機會,就會抓人來詢問,久而久之,公司裡的人都知道她未婚先孕,而且那個男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有一個同事性格比較直爽,在一次公司聚餐上,她當着公司所有上層領導下層員工的面,問她是不是被男人拋棄了,如果是被男人拋棄了,爲什麼還要留下他的孩子。
她記得她當時整個面門都是麻木的,就好像有颱風從耳邊呼嘯而過一樣,她從沒想過會有人公開問她這個問題,她在職場社會上歷練的時間很短,應變能力也不如久經職場的人,她記得她大概愣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包房裡很靜,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包括楚靖。
因爲平時和楚靖關係比較好,公司裡的員工一直都在猜測兩人的關係,這時候有人大膽提出這個問題,不是沒有緣由的。
楚靖並不打算幫她,公司裡的八卦最難平息,雖然他不是個懼怕八卦的人,但是能少一事誰也不願意多一事,而且孟暖也不願意楚靖出面幫她,作爲老闆,他幫她的已經夠多了,她不能奢望的更多了。
她微微的笑了一下,“我們算是和平離婚吧,孩子是無辜的,而且說實話,我還愛着他,雖然離了婚,但是他的孩子,我一定會要。”
她的話落,有的員工震驚,有的員工竊笑,有的員工則是一副我早就知道是如此的表情,孟暖相對錶現的很坦然,肚子總會變大,孩子總還要生,根本就瞞不過去,其實,仔細想一想,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她結過婚,離過婚,被愛的男人拋棄,懷孕了也只能一個人躲到國外來默默待產,她有多麼慘,想必不用她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既然她們都嫉妒她和楚靖的關係,還莫不如以低人一等的姿態來面對周圍的同事,這樣她們不僅能夠降低對她的警戒心,而且還多少會對她產生同情。
當然,這也只是聚餐當中的一件小小的插曲,很快,聚餐的氣氛又恢復了之前的熱鬧和歡樂,她看着同事們推杯換盞,笑意綿綿,突然就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虛假,明明想讓她出糗,卻都擺出了一副聖母的姿態。
她最不希望得到別人的同情,她有手有腳,也有足夠的能力去養活一個孩子,離了婚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把自己定義在離婚可憐的位置上,那樣就真的沒有救了。
往事就和濃醇的烈酒一樣,只要稍稍起個頭,就讓她回想起無數個過去,那些酸甜苦辣,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但經歷過的那些滋味,她都記在了心裡,從沒有一刻忘記。
“蘇留白,有這個孩子,你高興嗎?”孟暖傻傻的問,懷其其的時候,她只有自己照顧自己,現在他每天都會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她除了感到幸福,還感到了害怕。
害怕這個幸福很短暫,短暫的她還不急抓住什麼,他就再次離開了她。
他的背漸漸靠向沙發背倚,她隨着他的動作,身體也跟着變得傾斜,他的懷抱怎麼可以那麼讓人眷戀,她真的不敢想有一天如果沒有了這個懷抱,她該怎麼辦,肚子裡的孩子該怎麼辦?
“孟暖,白天我見了孟建勳一家,談到了我們的事情。”
蘇留白的聲音在黑夜裡顯得特別有磁性,她聽着聽着,感覺自己都要聽醉了,可她不敢讓自己沉溺在其中,因爲他說他見了孟建勳一家,談到了他們的事情,是不是就說明,他們已經開始攤牌了,他今天說有事情告訴她,難道就是說要跟她分開的事情嗎?
這話,如果是在她剛剛得知懷孕的時候跟她說,她想她會同意,她不想讓自己的人生總是在重蹈覆轍,爲了避免再次受傷,她也許會選擇放手,可是這些天他對她的照顧,和這個孩子帶給她的妊娠反應,都令她的心越來越柔軟。
她喜歡逞強,喜歡口是心非,喜歡自欺欺人,但有一點,對他的愛,一直都是與日俱增,雖然不想承認,但她也不得不承認。
蘇留白明顯感覺到了懷裡女人的僵硬,他懂得她的害怕,在這種感情的博弈中,她一直都是懦弱沒有自信的那一個,她有太多的顧慮害怕和不安,他能夠給她的,也只是不斷的安慰,其他的,他給的並不多。
“爲什麼不往好的那方面想,興許孟建勳答應了我和孟依晨解除婚約呢?”蘇留白伸出一隻修長的大手覆上她的臉頰,在上面細細的摩挲,那帶着溫熱的觸感輕輕的劃過她的臉頰,她突然覺得眼眶一酸。
孟建勳是她二伯,她從小就生長在孟宅,對二伯的瞭解應該比他要多,爺爺一共有三個兒子,這三個兒子,繼承了他優良的經商的基因的,只有二伯,二伯和爺爺還是有着不一樣的地方。
爺爺經商大多數的時候不愛趕盡殺絕,該收手的時候,他一定會收手,可二伯不一樣,他經商以果敢狠絕著稱,能夠趕盡殺絕的,他絕不會心慈手軟,大家都說他青出於藍勝於藍,可爺爺卻說,盡數受他真傳的人,其實是他的父親。
她的父親孟建業性格比較內向,不似二伯那麼圓滑,可在經商上的眼光和獨到之處,與二伯不分伯仲,其實他們三兄弟之間,爺爺最喜歡的還是她的父親,因爲她父親相對仁慈一些,爺爺曾說,經商經營到最後,看的都是人品,如果一個人的品行敗壞,就算他有再大的成功,最後也會變得落寞蕭索。
二伯的狠辣和果決,在青州的商界是出了名的,所以,她不認爲蘇留白短短的幾句話就能夠讓二伯放棄他,要知道放眼整個青州,能夠入得了他眼的女婿人選,就只有蘇留白一個。
而且蘇留白的經商手腕和個人的圓滑程度有時候又高於他,所以二伯對他的喜愛,絕對超出了她的想象,所以,她覺得這件事情並不是十分樂觀。
“孟暖,孟建勳雖然很聰明,但他也有弱點,是人就有弱點,我很慶幸,這次抓住了他的弱點。”
她擡起頭,驚訝的看着蘇留白的臉,他的身上還有這沒有消散的酒氣,但並不難聞,混着他特有的男人味道,充斥在她的鼻翼間,她貪婪的聞了一下,幾乎忘記了呼吸。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孟建勳真的會同意他和孟依晨解除婚約,條件呢?孟建勳是個不會吃虧的人,如果不是特別誘人的條件,他會放手?
“條件呢?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該不會是把蘇氏拱手相讓吧?這是你爸爸經營了一輩子的心血,你爲了支撐它已經付出餓了這麼多,你不能爲了我而放棄這麼多,你知道嗎?”
這纔是真正的孟暖,一心一意只知道爲他着想的孟暖,在他面前,她會把自己的悲傷難過都收斂起來,只要他還開心的快樂的,可是,她知不知道呢,他最大的開心和快樂都來源於她,如果沒有她,又何談開心和快樂。
她就是這樣彆扭的女人,想要和他任性,卻又總是不經意露出她對他的關心和難過,他不是個容易被感動的男人,可他總是能被她輕易的感動,因爲她的愛,他能夠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看到。
“蘇氏集團在青州商界屹立這麼多年,不會說倒就倒,我現在最希望的就是你安安心心養胎,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你只要知道,你快樂,我纔會快樂,什麼名利地位權利,我們都放一放,人生那麼長,我們總會有機會重新得到的,可是人只有一個,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是因爲他喝了酒,她被他的酒氣感染了嗎?爲什麼聽到他這段話後,她醉的更厲害了呢?她明明是想知道他到底放棄了什麼,卻不經意的讓他這番話感動的一塌糊塗。
她值得他這樣嗎?孟依晨是孟建勳的獨生女兒,孟家龐大的家業將來也只會落到她的手裡,娶了她就等於娶了一座金山,雖然他不需要女人的財富爲他錦上添花,可是唾手可得的東西,誰又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雖然希望他是珍惜她的,可是他突然這樣做,她又覺得對不起他,他就應該好好的當他的總裁,將蘇氏引領到更輝煌的未來,而不是爲了她放棄這一切,她不允許他這樣做。
“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我只不過把橋北開發區的那個項目讓給孟建勳了,你知道招標的時候,孟氏和蘇氏兩家公司爲了競爭這個項目付出了很多,之前我和孟建勳的相處模式,就像貓和老鼠一樣,可自從孟建勳知道我得到這個項目後,他對我的態度就改變了很多。”
“橋北開發區的這個項目,不虛誇的話,建成後,會令蘇氏直接走向全球,可我覺得生意做得越大,操-的心也就越多,孟建勳既然那麼想要,爲什麼不讓給他?我有你就夠了。”
我有你就夠了,我有你就夠了,這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能夠說出的最動聽的情話了吧,以他如今的身份,已經擁有了全世界,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他卻說我有你就夠了。
感動的同時,她又覺得傷感,是不是自己已經阻礙到了他前進的腳步,是不是自己妨礙了他的一切,如果沒有她,他是不是會在這條路上越走越穩,然後擁有更大的財富,當然,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蘇留白,你父親臨終的遺言你忘了嗎?”
他的父親縱身從那麼高的高樓躍下,只給他們留下了一行字,他說一定要幫我將蘇氏發揚光大。
他走的那麼決絕,以至於這麼些年都是幽居在蘇留白心口的傷,這段話,還是在從澳洲回國後,有一次他喝醉了後跟她說的,初回國的時候,她不知道爲什麼他的眼睛會常常有憂鬱,那憂鬱中帶着悲傷,她每次看了都會很心痛。
後來,他在醉酒後告訴了她關於他父親的事情,她當時聽後只覺得心裡一痛,他們也只不過是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卻要承受那麼多生活上的苦痛,這對每個人來說都非常不容易。
那夜,她抱着他久久沒有入睡,他喝醉酒後其實很安靜,也許是壓抑的太久,他終於忍不住酒後對她吐了真言,後來,她也沒有再問關於他父親的任何事情,那是道傷疤,她不想輕易的提起,讓他難受。
蘇留白記得,這些年在商界中,他忘了許多人的話,卻從沒忘記過父親臨終前寫在紙條上的話,他說要讓他將蘇氏發揚光大,這些年來,他沒有讓父親失望,但他卻讓其他的人失望了。
尤其是他愛的女人,他讓她受了許多傷害,兜兜轉轉這些年,他想過許多,尤其是她回國後,他想的更多,就是如何讓她回到他的身邊。
其實最開始他也是有猶豫的,他身上揹負的東西太多,他不能自私的選擇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尤其是母親那裡,他沒有辦法交代,可他又放棄不了她,最後,他決定放下父親給的那些包袱。
死者已逝,他肯定不希望他的兒子一直活在痛苦中,他現在有能力有手腕將任何一個項目都做到最好,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弱不禁風的少年,他已經長大了,他想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一直都沉浸在痛苦中,苦苦掙扎。
孟暖是他愛了很多年的女人,他希望她快樂幸福,而能讓她幸福快樂的人,就只有他。
“我沒忘,也不敢忘記,孟暖,可是我不能總是活在父親的遺言中,人這一輩子這麼長,我想要和自己愛的女人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各自痛苦的生活,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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