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蘇留白,這場情路,我們還要扭曲多久?
今晚她淋了些雨,受了涼,腦袋有些疼,只想趕緊回房間好好睡一覺,與母親長談的事情本想留到明天早上,可看母親的態度那麼堅決,她心裡沒底,只好返身走回來,坐到母親所坐的沙發位旁邊。
“媽,楚雲驍是不錯,家世好,人品好,長的也精神,可我只把他當哥哥,當年在學校的時候,我的年紀小,根本不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主動靠近他,也只是看他長的不錯,成績人品優異而心生的羨慕,那不是愛情,也不是值得挽回的初戀,您懂嗎?”
母親也是從年輕的時候走過來的,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會因爲一件帶着皁香味衣服而多看對方几眼,也會因爲對方的魅力,而心生喜歡之感,可那並不是愛,如果她對楚雲驍是愛情的話,當年就算在澳洲怎麼苦,她都不會接受一個完全陌生的蘇留白,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許她幹出這樣的事情。
關於男女感情的這方面,她很希望母親理解她,就算維持現狀,她獨自帶着其其過,也好過再找一個男人成家,她現在什麼都不怕,就是怕委屈了她的女兒,那是她的命啊。
李瑞欣蹙眉,拉住自己女兒的手,“小暖,你就聽媽的話,媽不會害你的,你歲數還小,根本就想象不到一個女人帶着個孩子會有多麼不容易,還有女兒啊,你爲什麼不替其其考慮考慮呢?你知道你忙的時候,她有多少次在夢裡在喊着要爸爸媽媽嗎?你有想過她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長大,以後的心理會有多麼自卑,多麼怯懦嗎?”
“你和那個人已經不再可能了,他是依晨的未婚夫,將來會是你的姐夫,你就算有多麼難受,不願接受,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誰也不可能改變的,趁着現在我在家幫你帶着其其,,把與那人的感情好好的梳理梳理,其其還小,在她可以接受一個全新的父親前,讓她好好享受一下童年該享受的父愛,你不能自私的剝奪了她該享受的權利,知道嗎?”
母親的話,她聽進去了三分之一,對於其其,孟暖承認,她覺得很愧對她,從她出生到現在,她沒有陪她過過一次生日,也沒有陪她好好的玩一次,每天都在忙啊忙,而且大多數的時候,她都會忙到忽略她,還好其其很懂事,從沒埋怨過她,這一點上,她很欣慰,可欣慰的同時,又是心痛攙
。
一個孩子如果從小就缺失了父親的疼愛,她不敢想象會在她的心理上留下多少陰影,她儘量在彌補,當爸又當媽,可兩個人的角色,一個人再怎麼扮演,也不可能做的那麼全面。
“小暖,有時候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孩子考慮,生下她就要對她負責,知道嗎?”
李瑞欣苦口婆心的勸,一雙眸子裡,帶着歲月沉澱後的智慧和滄桑。
孟暖聽後,心裡的感觸其實很大,可她卻沒有表現出來,雖然她愧對其其,但就只因爲這個,就隨便爲她找個爸爸,對她不公平,對孩子也不公平。
人生在世,活法有千樣百樣,她不認爲那種活法能夠讓她和其其更幸福,相反的,如果她就這麼接受了楚雲驍,她不僅過不了自己這關,也過不了蘇留白那關,畢竟她心裡的那人是他,而其其,是他的女兒,他知道後,會怎麼樣,她不敢想象。
李瑞欣忙活了一天,有些累了,站起身,“小暖,這件事就按照我說的辦,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母親做事果敢,她決定了的事情,很少有改變的時候,孟暖想反駁,又怕母親的身體承受不了,在心裡琢磨了一番,覺得這事不可操之過急,慢慢拖慢慢過渡吧,各退一步,纔會相安無事的。
李瑞欣趿拉着拖鞋往自己的臥室走了去,孟暖也緊接着起身,穿上拖鞋,關電視,關燈,然後慢慢的挪回自己的房間。
頭越來越疼,看來這場雨,會把她折騰的很慘。
……
另一邊,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車正急速的奔馳在溼漉的馬路上,並沒有因爲下雨而減慢速度。
蘇留白坐在主駕駛座上,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銳利的眸子認真的盯着前面的路面,孟依晨不時的打量身邊的男人一眼,算起來,她呆在他身邊也足足五年整了,除了感覺更愛他之外,竟沒有一絲膩了的感覺,似乎已經習慣了追着他跑的日子,她脣角扯起一絲弧度,她知道,她這是在犯-賤,可她已經無法阻止自己犯-賤了。
只要他能多看她一眼,不管當時她的心情有多麼糟糕,她都會立馬陷入無比的幸福中,就只是因爲他多看了她一眼。
“怎麼不說話?生氣了?”孟依晨側過頭看他,笑了笑,語氣輕鬆。
前面是一個六十秒的信號燈,他踩了剎車,車子緩緩停住,從褲袋拿出煙盒,捻出其中一根點燃,隔着重重煙霧看她,意味不明。
“爲什麼這麼問?我們是合作關係,在外人面前演這種恩愛的戲碼是理所當然的,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難得與她說這麼多話,卻句句帶着嘲諷的刀子,不過嘲諷她又怎麼樣,還不是得在她身邊。
這麼想着,孟依晨就笑了,“孟暖畢竟是你前妻,曾經擁有過的女人又跟了別人的這種場面,是男人見了都會不開心的吧?”
“沒什麼不開心的,跟沒跟過別人,我並不在乎。”
他又吸了一口煙,餘光瞄到信號燈由紅轉綠,換擋踩油門,車子重新像箭一般行駛在寬闊的柏油馬路上。
孟依晨沉默了下來,蘇留白的這兩句話是無心之說,還是別有深意?
是說他根本不在乎孟暖跟了別人,還是說,就算孟暖跟了別人,他也不在乎,他依然愛她。
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漸漸握緊,直到泛白,她輕輕的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向車窗外,外面雨勢依舊很大,給人一種無休無止的感覺
。
這大風又大雨的夜裡,身邊坐着她愛的男人,可這個男人,卻不愛她,她該怎麼辦呢?
又有一些雨水被風從斜側面颳了過來,本就模糊一片的車玻璃上,又多了不少長長的雨絲,她此刻的心情,和這雨絲一樣,看起來似乎能夠模糊人的視線,實則,早已無計可施。
……
晚上九點,青州醫科大學的門口。
蘇莫畢業於青州醫科大學五年制麻醉學專業,畢業後,大姐和二哥不想他過早的踏入社會,給了他兩個選擇,一個是去英國攻讀關於醫學類的碩士學位,另一個就是留在青州,邊讀研邊實習,他聽了以後,當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第二個,張斐在青州,他怎麼可能還遠走?
今天下了大雨,又趕上他給碩士導師幹了一天活,心情很不爽,不過有一點很值得人欣慰的是,他的女朋友知道他心情不好後,下班直接來學校陪他了。
“想吃什麼?等了我三個小時,是不是快餓暈了?”
蘇莫個子很高,足足高出張斐一個腦袋,兩個人撐着一把傘,他一手緊緊擁着她的肩,一手舉着傘,爲了遷就她,他撐着傘的方向都是傾斜的,雨水從傘外斜斜的刮過來,將他的肩上的衣服打溼一片。
張斐看見他把傘幾乎都傾斜到她這邊,趕緊伸手去握他撐傘的手,“你好好打傘,別淋着,會感冒。”
“我哪有那麼不禁風?昨晚,還一個勁的說我精力旺盛,這會又怕我感冒了?”
蘇莫不聽,還是將傘傾斜過來,張斐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幼稚死了。”
蘇莫就是小孩子心性,從小在哥哥姐姐的庇護的蜜罐里長大,相比來說,張斐要比他早熟許多,雖然,她還比蘇莫還要小兩歲,可由於家庭環境的原因,她看起來要比蘇莫成熟許多,她記得有那麼一句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話不假。
“幼稚不還愛我愛的死去活來的。”蘇莫垂頭,在她的耳邊吹着曖昧的風。
張斐伸手在他的胸膛上錘了一下,她的手又小又軟,幾乎沒什麼重量,他伸出手臂,又將她擁向自己的胸膛前一點。
“想吃什麼?中午忙到現在我都沒來得及吃東西,再不去吃飯,我就會被餓死了!”蘇莫幼稚的抱怨。
張斐一聽就緊張了,“你怎麼那麼不知道照顧自己,本來胃就不是很好,就算再忙,也不能不去吃飯呀,再說,你們導師怎麼那麼不體恤自己的學生,忙事情也要有一個限度,也不能不讓學生去吃飯呀?”
蘇莫看她被氣的紅彤彤的小臉,忍不住停下腳步,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拉過來與他面對面,互看了幾秒鐘,他情動的半彎着身子,性感的薄脣在她的脣上輕啄了幾下。
張斐的衣服也被淋溼了一些,靠在他的懷裡,將耳朵放在他的胸膛前,聽着他心臟發出的雄渾有力的聲音,雙手緊緊的握着他腰身兩側的襯衫,她在害羞,無論與他發生過多少次那方面的事情,只要他對她稍稍做出曖昧的舉動,或者說着一些撩人心絃的葷話時,她都會不爭氣的害羞起來。
“如果這麼靠着我的話,就能讓我們兩個填飽肚子,我不介意這麼一直抱下去。”蘇莫隔了一會說道。
張斐慢慢的退出蘇莫的懷抱,“之前在四食堂吃過的酸辣粉,我覺得挺好吃的,我們去吃那個?”
張斐和蘇莫在一起,常常都會遷就他的飲食習慣,因爲蘇莫很挑食,而張斐幾乎不怎麼挑食,他能吃的,她都能吃,他不能吃的,她也能吃,所以每次蘇莫問她吃什麼的時候,他都會反過來徵詢他的意見
。
蘇莫本來想說酸辣粉太辣,他不喜歡那麼酸那麼辣那麼重口的食物,卻在說出口的時候,硬生生的轉了個彎,他說,“好啊,我們去吃酸辣粉。”
張斐擡眸,眸光中帶着難以掩飾的震驚,“你確定你想吃?”
蘇莫擡手在她的鼻子上颳了下,“今後,你想吃什麼,我們就去吃什麼,不要事事都遷就我,張斐,我是男人,遷就這種事情,該是我做的。”
他和張斐的性格其實很不合適,一個是被驕縱慣了的富家少爺,一個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平凡女孩,身份地位的懸殊,讓兩個人在相處的時候常常出現摩擦,大姐特別反對他和張斐在一起,就是怕他動了真感情,到最後無法自拔,反而會因爲這樣的女孩而受到更多的傷害。
可大姐不知道的是,如果他離開了張斐,他會吃不下會睡不着,只有她在他的懷裡,整個人枕在他臂彎的時候,他纔會覺得舒服,覺得真實。
“幹嘛突然這樣?”張斐問他。
“怎麼?是不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前幾天我給二哥打電話,他告訴我要多遷就你,不然你就該跑了,我怕你跑了,當然就選擇遷就你了,在遷就你和失去你之間,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遷就你。”
張斐哭笑不得,又說他幼稚。
蘇莫生氣,大喊她的名字,“張小斐。”
明明想遷就她,可三言兩語就被她激出了那個最真實的他。
張斐伸出雙臂,緊緊的環抱住他的腰身,“蘇莫,我不會跑的。”
張斐突然這麼依賴他,讓他一時不知所措,以往的張斐都是獨立的自信的,兩個人在一起,一個幼稚一個成熟,可他從沒想過,成熟的她會有依賴他的那一天,這一刻,他好像有一種二哥口中那種真正當了男人的感覺。
“你的腿那麼短,跑也跑不遠,我手臂一伸就能把你拽回來。”蘇莫也回抱她。
傘上是急速滴落的雨滴,噼噼啪啪的響在他們的頭頂,校園幽靜的路上,除了相擁的兩人,幾乎空無一人,兩側的高挑的路燈從高空墜落下的昏黃光暈,戀愛中的情侶在雨中緊緊的擁抱,熱情的擁吻。
隔了很久,兩人才分開,蘇莫指了指這條路前面的分叉路口,“四食堂的方向,在那邊,我們快過去吧,我好餓。”
“嗯。”張斐點頭。
他們的遷就與互相遷就,從今天開始,真的要有一些改變了。
這條路的不遠處,停着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天色暗,車膜的顏色又深,蘇莫擁着張斐從這輛車經過的時候,並未發現什麼的特別的。
前排的司機小心翼翼的將一份資料遞過來,“先生,這是少爺的全部資料,站在她身邊的那個女孩就是他現在的女朋友,叫張斐,家中有五口人,分別是她的父母弟弟和奶奶,她的父母是下崗工人,現在靠出地攤爲生,不過聽說賺不到多少錢,常靠張斐接濟,弟弟十三歲,今年上初一,基本的花銷都是張斐賺的錢供的,還有,她的奶奶身體很不好,癱瘓在牀,也是一筆開銷。”
男人翻着手裡的資料,聽到他的話停了,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張斐現在和少爺住在一起,就在離醫科大學不遠的出租屋裡,張斐在一家百貨公司售鞋,是普通的小職員,每個月工資三千五左右,我在調查的途中得知,少爺常常會給她錢,可她都不會要,一分都不要,似乎是個自尊心特別強的人
。”
“自尊心強的女人最好辦了,因爲她的不肯低頭,會讓她失去很多。”男人勾脣一笑。
司機繼續道,“少爺的母親已經知道了兩個人戀愛的事情,不過好像沒有多加干預,只是偶爾過來查看一下兩人的生活情況,其他的,還是持着支持的狀態的。”
“婦人之仁,他這麼大了,就該讓他學會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纔對,不然將來出校門,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男人生氣的重哼,隨後拿過一旁座位上的煙盒,抽出一根點燃,眸光在層層的煙霧下,更顯得犀利,似乎在他注視下的人,都會無處可藏。
“聽說少爺非常喜歡這個女孩,就連驕縱的性子都改了不少,之前不會洗衣服不會做飯,和這女孩同居以後,什麼都願意開始學,少爺的母親因爲這件事,還感動的哭了好幾場。”
司機還想繼續說,男人一擡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今後再跟的緊些,確定沒有人跟在少爺身邊,一切對少爺有威脅的事情,記住,立馬通知我。”
司機點頭,“好的,先生。”
“開車吧。”男人吩咐。
司機聞言轉回身,將車子啓動,踩下油門,車子漸漸的駛離了青州大學。
……
第二天是週六,孟暖本來想着睡到自然醒,但心裡的事情太多,失眠加上思慮重,導致早上五點的時候纔剛剛入睡,再睜開眼睛已經是上午九點了。
孟暖覺得很奇怪,母親居然沒有來叫她起牀?以往就算休假,母親也會叫她先起牀吃完早餐,再去繼續補覺或者幹其他的事情,從沒像今天這樣過,難道是知道她昨晚不會睡好,所以纔沒來叫她。
孟暖猜了半天,覺得挺無聊的,趕緊掀開被子下牀,準備出去看看母親在幹什麼,然後去洗漱。
剛拉開房間的門,門外便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他的聲線溫潤優雅,帶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韻味。
這是楚雲驍,這麼一大早,他怎麼回來?
他的話落,母親的話緊接着傳了過來,“小暖就是這樣的性子優柔寡斷的,得需要有人逼她,當然,她過後一定會知道我們的好,她還小,考慮事情不周全的地方,小楚,你可要多多的擔待。”
“哪裡哪裡,伯母,您言重了。”楚雲驍又說。
孟暖的腳步退回來,輕輕的關上房間門,然後轉身,背脊抵在門板上。
楚雲驍與母親相處的越融洽,說明她的勝率就越小,這場博弈,她註定要輸的吧!
回到牀上,她打開手機,解鎖,屏幕亮了,在撥號鍵的界面熟練的按下一組號碼,想撥過去,又下不去手,最後作罷。
給他打電話又有什麼用呢?他不能用男朋友的身份過來幫她,也不能用任何身份來介入她的事情,打電話也只是讓彼此更難受而已,還不如不打,不見面,這樣彼此還能好受些。
外面已經是雨過天晴了,溫暖的陽光透過藍色的玻璃窗照射進來,晃的她眼睛疼,她下牀打開窗戶,呼吸了下新鮮空氣,才感覺心口不那麼憋悶了。
蘇留白,這場情路,我們還要扭曲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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