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國的最後兩天,顏司明把顏氏的其他人都先打發走了,就帶着林晞好好地玩了兩天。
他帶她去給家人買禮物,去看了濟州島,還帶着她去滑雪。
林晞運動細胞不行,總是滑着滑着就會一頭栽進雪地裡。顏司明教了幾次她都沒有掌握決竅,就跟在她身後,慢慢地牽着她教她滑。
滑到一個坡上,他先走下去:“滑下來吧。”
坡並不長,卻有些陡,林晞不太敢。
“沒事。”他張開手臂,“我會抱住你的。”
林晞看着他,白雪皚皚的世界裡,他全身都捂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望着她時,眸子裡映着雪光,也映着笑意。
她忍不住笑了笑,最終還是鬆了手,雪撬慢慢下滑。突然就像離弦的箭一樣射出去,她尖叫着往下,撲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她的衝力還是有些大的,他接着了她,隨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兩人同時倒在了雪地裡。
林晞掙扎着想要爬起來,他卻緊緊地摟着她沒有鬆手:“怎麼就這麼笨?”他取笑她,伸手取了她和他自己的面罩,就那樣抱着她吻住了她。
那樣溫柔的一個吻。纏綿而親暱,不帶有一絲情慾,卻讓林晞忍不住怦然心動,望着他。心裡柔成了一汪水。
淺吻點到即止,他很快放開了她,又貼心地爲她戴上面罩,然後一把拉起她:“來吧,繼續。”
雪地裡,綿延看不到頭的白雪,他的青影,成了她眼裡最美的風景。
那時候,林晞願意做一個盲眼的人,眼裡只看得到他,也只有他。
回程的時候在下雪,林晞到了酒店又覺得餓,於是兩人就步行到外面去找吃的,炸雞啤酒什麼的沒有想。她倒是挺想再吃一吃韓國的烤肉。
於是一路慢走,悠悠閒閒的模樣,路上遇到一個韓國老人在賣唱,很古老的歌謠,滄桑的曲調,在這樣細雪紛飛的時候,聽着讓人心裡莫名發軟。
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來,顏司明從後面抱住她,靜靜地聆聽着。
聽到最後她覺着冷,便把手放到嘴邊呵了呵,他看見了,微微鬆開她一些,解開自己衣服的扣子後,把她整個人都攏進了他懷裡。
他的懷抱跟他的手不一樣,暖得讓人發燙,林晞忽然有點想哭。微微偏轉頭,輕輕吻了吻他的下巴。
他微微一笑,也低了低頭,傾身將他自己的脣送到她的嘴邊。
只是很親暱地互貼着,沒有深入,可是林晞卻覺得,這樣的親吻,這樣的親近,比哪個時都要讓人心動和沉醉。
林晞其實不明白顏司明這突如其來的好,她也不願意弄明白,“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當生命裡在很長一段時間沉澱的只有痛苦的時候,她很願意閉上眼睛,只享這一時歡愉。
不問過去,不念將來。
只是,好夢總是易醒,兩天時間飛駛而過,兩天後,他們就得回家了。顏司明躺在牀上打電話安排回程的時候,林晞赤腳在牀下收拾東西,收着收着,在顏司明的口袋裡看到了一張照片。
落雪紛飛的時節,她一身紅衣偎在他的懷中,他俯身看她,彼此眼中都是燦爛的雪光。
這是那天在聽路邊的老人唱歌時,一個路過的攝影師拍的,顏司明當時察覺到了,就過去跟他交涉,沒想到,拿回了這樣一張照片。
她看了一眼外面,顏司明還在打電話,想了想,便把照片放進了自己的箱子裡。
東西收拾好,他的電話也打完了,看她赤着腳穿着睡衣的模樣很是誘人,便拍了拍牀沿:“過來。”
他好像很喜歡對她說這兩個字。
過來,過來,過來。
以前做實驗的時候也是,他教她應該要怎麼看,怎麼下刀,怎麼動手,從來都不會主動到她面前的,總是靜靜地看着她,和她說:“過來。”
她乖乖地走過去,他就會變得特別愉悅,脣角勾起淺淡的笑意,那樣溫潤清俊的模樣,直勾得她心癢。
所以,後來他問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她答不上。
他的誘惑,總藏在無數個細節裡。
林晞微笑,回身撲到他懷裡,他摟着她,纏綿地吻上來。
開始只是輕輕咬着她的脣瓣,咬得她發痛之後他會鬆開她,輾轉廝摩一陣將舌尖頂了進去,勾着她的舌尖,迴應他。
情慾漸漸升騰,他將她翻轉過來壓在身下,手指輕輕去解她的睡衣,林晞握住他的手:“要走了。”
他吻着她的脣角,含含糊糊地應:“還有一點時間。”
她便放鬆下來,由着他繼續在她身上煽風點火。
並沒有太高超的技巧,但她每次都溼得很快,他捉着她的手,帶着她去感受她自己的情動,臉上滿是戲謔的笑意。
她頰上飛紅,伸手捂住了他的眼。
被翻紅浪,又是一場綿纏的歡愛,直到時間真的不多了,才起身收拾趕去機場。
本是回去熟悉的地方,可是再看到那些熟悉的景緻,林晞卻只覺得害怕。
總覺得像是有什麼怪獸,大張着爪牙等着她。
顏司明的助手來接的機,這個年輕的男人依舊一身西裝,看到她就像是沒有看到,只一絲不苟地和自己老闆稟事情。
林晞也沒在意,坐上車之後,他們在說話,她就低頭玩,後來顏司明直接去的公司,他吩咐他:“送林小姐回去。”
他這才正眼看向她,點了點頭說:“是。”
沒有了顏司明,車裡安靜得不像話,林晞很想提醒他放點音樂聽也好啊,卻又不想說話,於是繼續玩。
天天愛消除,很幼稚的遊戲,她常常玩着玩着就忘了,所以一直級別都很低。
手指在屏幕上點點點,不想他突然和她說話:“林小姐。”他的聲音很嚴肅,聽起來,倒有點像顏司辰的。
不過也不奇怪,顏司明的助手,也是顏司辰一手培養出來的。
林晞沒有擡頭,輕輕“嗯”了一聲。
“你知道顏家六爺的事嗎?”
顏六爺,顏司明的叔父,顏三的父親。
林晞說:“知道。”她的語氣很淡漠。
顏司明的助手就沒再說話了。
林晞明白他的意思。
顏六爺曾經也是顏家最受寵的小兒子,他聰明、博學又有魄力,可結果因爲娶了賀立誠的外婆,被顏家踢出了權力中心。
這當中還有什麼糾葛林晞不清楚,可林晞知道,他這是把她比喻成顏六爺的太太。
繼續和他在一起,只會害了他。
她的手指繼續玩着愛消除,直到那一局時間到,她纔開口:“你這個話,應該和他說,而不是我。”
“抱歉。”他道歉,大約是覺得,她已根本不值得他再和她溝通。
車子直接停在了顏司明的公寓樓下,顏司明的助手本來不想送她上去的,林晞卻心安理得地指使他:“都是你老闆的東西,你不拿,要不我就放在這裡?”
他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拎起箱子上了樓。
林晞根本就不在意他。
其實她現在,能值得她真正在意的人還真是不多。
東西拿上去以後,林晞也沒怎麼收拾,只是取了一些給家人的禮物就也離開了。家裡林母他們都在,她把禮物拿出來,除了小林博是真的很開心,林母的反應非常冷淡。土尤巨血。
在她看來,這一切,不過是自己女兒出賣自己才得來的。
林晞很難過,在家裡待了沒一會又去了廠裡,葉彥和鄧經理圍着爐子在烤火,鄧經理戴着老花鏡在看賬本,葉彥幫他寫寫記記,兩個人都做得很認真。
過了好一會,才發現林晞回來了。
鄧經理摘下眼鏡起身,笑着歡迎:“小晞回來了。”
葉彥卻沒理她,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轉動着指尖的鋼筆,神色有些莫測。
林晞也給他們準備了禮物,都是韓國買的手信,鄧經理接着很歡喜,葉彥卻沒有接,林晞把東西放到他手邊,在他面前坐下:“怎麼啦?”
葉彥懶洋洋的:“沒怎麼啊。”他看着她,“有幾日沒見着你了,感覺有些快不認識你了。”
“沒關係,老闆而已,只需要記得她給你的錢,不需要記得那個人。”
這話很有些蒼涼,葉彥挑了挑眉,說:“真涼薄。”
兩人其實都有些話裡有話,鄧經理不知道聽懂沒有,沒接話,他們兩個也沒有再繼續。
林晞沒有安排接下來的動作,就趴在那兒,看他們算了半天的賬,下班後又去了顏司明的公寓,他那天有事,電話說會晚些回來,林晞一個人,完全不想做飯,就慢慢地清理着從韓國帶回來的東西。
東西很多,也很雜,都是她一個人逛街時心血來潮買的小玩意,林晞拿出來再看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明白爲什麼她要買。
她一邊整理一邊看,收拾了許久都還沒有收拾完,不知道天什麼時候黑了,客廳裡傳來一聲輕響。
她身體前傾往外面一看,是顏司明回來了。
他慢慢地走過來,林晞微笑,正想要說話時自己的響了。
她接起來,是鄧經理的,他很悲傷地和她說:“小晞,阿成死了。”
林晞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擡起頭,顏司明已經走到臥室門前,衣服搭在手臂上,正扶着門框靜靜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