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達夫不像魯西西大師那樣有名, 因爲他出名的是他所造的磚,而不是他這個人。白天干活的時候我又不好跑去找他,只好晚飯以後再去。結果問了好幾個人, 竟然都不知道大師不造磚以後具體住在哪個營帳裡。
我正有點沮喪, 小蝙蝠不知道從那裡飛了出來, 不停地繞着我飛。我趕了幾次, 不見成效, 後知後覺意識到它可能是想帶我去什麼地方。我又興奮又有點疑惑地跟了上去,小蝙蝠果然正常地朝前飛了起來。
我們來到一處偏僻的露營地,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頂孤零零的小帳篷。小蝙蝠停在我的頭上, 不再動。
“這裡就是施達夫的住處麼?”我半信半疑地往前走,有點猶豫要不要相信一隻蝙蝠的智商。
突然有磚頭從帳篷裡飛出來, 砸在我的腳下。我嚇了一跳, 往帳篷那裡一看, 一個表情陰沉的小老頭正站在那裡看着我。
“你是施達夫大師麼?”我有點尷尬地問道。
他點了點頭。
他掀開帳篷,似乎示意我進去說話。我看着那小小的門, 想了想,跪了下來,爬了進去。
我跪坐在地上,頭頂着帳篷頂,和站着的施達夫對視。
“你找我有什麼事?”施達夫大師給我倒了一杯水, 推到我的跟前, 意外地好客。只是他的表情實在陰森, 看上去很像不懷好意。
“我有些問題想來請教您。”我開門見山地把我之前的疑惑告訴了施達夫。
施達夫看了我一眼, 並不像魯西西那樣大驚失色, 而是慢條斯理道:“鍊金術也屬於魔法的範疇,魔法的力量來自自然, 但是要說來自神也不錯,因爲這世界就是他所創造。但是就像你是父母所生,你的身體曾經是他們的一部分,但是從你出生開始,你喝水吃飯長大,發生變化。你就不再屬於你的父母,而是屬於你自己。所以,魔法的力量是自神而生的,但卻並不屬於神。”
“至於使用它,那當然是人人都可以。”施達夫有些隨意道。
“人人都可以?”我有點吃驚。
“在神的眼裡,衆生平等,他賜下的力量,自然是誰的都可以使用的。”施達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喝了起來,不再說話。
“那爲什麼有的人魔法力量強,有的人弱呢?”
“使用魔法是一個與天地萬物溝通的過程,這要看個人的天賦和感悟。不過你的軀體和靈和神越近似,你所感悟到的力量就會越強。”
聽了施達夫的話,我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這個解釋雖然和魯西西大師不同的,但是卻和我之前所見吻合,顯然更可信一些。
“謝謝大師解惑。”我衷心感謝道。
“我也只是受人所託。”施達夫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很是陶醉地讚歎道,“紅海水釀造的酒,果然是無上的美味。”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杯子,才發現裡面的“水”竟然是血紅色,而不是我以爲的是杯子的底色。
我看着施達夫迷醉的神情,忍不住端起面前的杯子淺淺啜了一口。腥甜的味道頓時充斥着口腔,出於禮貌,我勉強嚥了下去,只覺得胃裡一片翻騰,只欲作嘔。
施達夫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大衛的朋友,竟然還喝不慣血酒麼?”
“您之前說有人託請您,這個人是大衛麼?”我有些狼狽地問道。
“沒錯,這瓶血酒就是他送給我的酬勞。”施達夫笑了笑,“回去以後替我謝謝他吧。”
我愣愣地點了點頭,繞過自斟自飲的施達夫,慢慢地爬出了帳篷。外面月光正好,銀色的光輝照在大地上,有種清冷的感覺,不知道爲什麼,我看着照在手上的月光,突然覺得有些燥熱。
我疾行了一陣,最後小跑起來,但是那種燥熱的感覺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愈來愈強烈。我氣喘吁吁地跑到大衛的帳篷前,一把掀開簾布,衝了進去。大衛正坐在自己的牀邊,專心致志地刻着什麼東西。我進去的時候的,他擡眼看了我一下。
目光冷冰冰的,倒教我我好受了些。我有些貪婪地盯着他,期望自己體內好像要沸騰的血液能涼下來。
“你的臉怎麼這樣紅?”大衛突然走了過來,拉着我的手讓我蹲了下來。他的手放在我的臉上,又移到了我的額頭上,所過之處,果然和預料的一樣,一片沁涼。
“你發燒了。”大衛皺着眉頭準備收回自己的手。
我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般,主動蓋住了那隻手,不叫它離去。
大衛有些錯愕,口袋裡的蝙蝠突然撲棱着翅膀飛了出來。它繞着大衛轉圈飛,大衛臉色越來越陰沉,一把抓住我的手,痛得我差點沒叫起來。
“該死的施達夫,竟然給你喝血酒。”大衛臉色陰沉地喝罵道。
可是我已經無暇顧及,驟然升高的溫度讓我開始神志不清。我握住最後的一點冰涼,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我倒是不覺得熱了。但是渾身上下,除了腦袋,沒有一處不是痠疼的。我覺得有點奇怪,還以爲是昨天晚上那場莫名其妙的高燒後遺症。
我咬着牙爬了起來,準備洗漱,但是才起身,身上某處就泛起一種難以言說的鈍痛。我坐在自己的牀鋪上,簡直如遭雷擊。我努力回想着昨天的情景,回來以後,我似乎一直拉着大衛的手不肯放。但是大衛那麼小一個人,他就算有那個心,他也沒那個能力吧。我搖了搖頭,趕緊把這種可怕的猜想逐出腦海。
但是除了他,帳篷裡也沒別人啊,難道後來又有人進來了。我抱着腦袋,一些迷迷糊糊的記憶突然涌入腦海裡,蒼白的臉色,殷紅得近紫色的脣,藍眼睛,還有隨着起起伏伏的動作不停顫動的金色頭髮。我可以肯定那是一個和我一般高大的成年男子,因爲他似乎伏在我的身上,完全蓋住了我。
但是TMD,爲什麼我不記得那張臉完整的到底長什麼樣!我一定要把這個傢伙碎屍萬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