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欣優非常感動大家冒着大雪來看望她家人,以爲自己是一個人,沒想到我們是一羣人。莫欣優的爸爸在牀上聽着收音機,收音機的聲音不是很響,但可以聽出播音員正在播報這次影響中國南方地區的大暴雪。這次雪災歷史上罕見,連廣東廣西這些幾乎中國大陸最南的地區也難逃雪災的影響。
莫欣優媽媽拎着籃子愁眉苦臉地回來了,雨傘上抖落的雪花飄進了屋裡,落在粗糙的地面頃刻間消失不見。她從籃子裡拿出幾顆萎癟的白菜沮喪地說道:“這雪可真害人啊,小白菜都被壓壞咯。”大家聽了不知怎麼迴應好,莫欣優也在那嘆氣。莫欣優媽媽拿出放了許久的火腿肉出來,開始準備做午飯。
“欣優,好好陪同學聊聊天啊,去拿些吃的出來。”莫欣優媽媽一個人舀水淘米砍柴切菜忙個不停,莫欣優拿出幾盤子吃零食水果後去幫媽媽打下手了。
陳靜他們吃着東西聊着天,薛夢琦感覺不大好意思,就主動去幫助莫欣優洗菜。一會兒,樑思雨也去幫忙了。最後大家都去幫忙,莫欣優和她媽媽忙阻止道:“你們快去坐着吃東西呀,這裡有我們可以了,怎麼可以讓客人幫忙呢。”莫欣優媽媽以爲是女兒沒陪好客人的原因,對莫欣優擺擺手說:“你還是去陪同學吧,這裡媽媽一個人就可以了。”可是大家不願意,執意要幫忙。實在拗不過,莫欣優媽媽也就指導孩子們一起幹活。
看着外邊忙碌的身影,莫欣優爸爸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年輕真好,天寒地凍也掩蓋不了激情澎湃的青春。
今天的午飯大家都吃得特別香,感覺每一口吃進嘴裡的菜,都散發着濃濃的真情。
“沒什麼好菜,委屈大家了啊。”莫欣優媽媽雙手擦了擦圍裙,眼角紅紅的,有淚光在閃動。大家看到這一幕,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時林子健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笑着說道:“阿姨,這是我吃過最香的一頓飯了,因爲這是我們大家一起做的一頓飯,真的很有意義啊,多虧了阿姨的指導,我們纔有一次珍貴特別的經歷呢。”
“對啊,我們應該感謝阿姨纔對呢。”薛夢琦也跟着說了句。莫欣優媽媽聽了大家的話,感動的點點頭,莫欣優在一旁也紅圈了眼眶。
“我們家欣優啊真的太幸運能夠有你們這樣的同學,上個星期有個女孩也特地來看她爸爸,那姑娘啊人長得真漂亮……”莫欣優媽媽說着突然腿上被莫欣優拍了一下,她轉過頭驚訝地看着自己的女兒。莫欣優向她使了個眼色,夾了塊肉給媽媽,發現其他人都在看着她。
“是不是和我同姓的一個女孩?”陳靜問道。
“對對對,叫陳什麼美。”莫欣優媽媽點頭應道。大家看了眼林子健和薛夢琦,然後默契地轉移了話題。
這時嘣一聲響,門被重重地吹上了,莫欣優媽媽趕緊起身去關門,“今天這風啊真大,把門關上暖和一點。”莫欣優朝大家笑了笑,繼續往嘴裡扒着飯。此時的林子健,看着莫欣優,眼神裡包含了太多欲說還休的話。
飯後莫欣優拿出了一盆水果分給大家吃,然後自己回去洗碗刷盤,突然林子健出現在了她身後,莫欣優嚇了一跳,只見林子健用水龍頭衝着手。
“你不冷嗎,用冷水洗手?”莫欣優擠了幾滴洗潔精,在熱騰騰的水裡很快浮現出了白色的沫沫。
“她真的來過了?”
莫欣優頓時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她還是原來那個她,真是一點都沒變。”林子健搓着被冷水衝得通紅的手,卻絲毫感覺不到冷,只覺正漸漸失去了感覺。
“她沒變,是你變了。”
林子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望着莫欣優面無表情的臉,就像是嘴巴被塞了一個苦瓜,苦澀的感覺只能望嘴裡咽。
雪花伴着北風肆意地竄進了窗戶,陳可美起身去拉扯窗戶上的把手,突然眼前一片漆黑,耳朵卻可以清晰地聽到宿舍走廊上匆匆走過的腳步聲。她閉上眼睛,輕輕關上窗戶,手扶着窗戶靠了會兒,感覺好點了,鎖上窗戶後走到牀邊,從枕頭下面拿出了藥,摳出一顆。宿舍沒有熱水,莫欣優的兩個熱水壺裡面的水已經冷掉了。倒入杯子後往嘴裡一灌,苦澀的滋味充滿整個口腔,再灌一口,整個身體都感覺到了寒意,陳可美捂着胸口,坐在空蕩蕩的宿舍裡,像個孤家寡人。
雪停了,冰封的路像一條白蛇蜿蜒地伸向村外。點點滴滴,裝飾了山水,染白了天地,置身於此,只覺浩瀚與渺小更替。
“真美啊!”女孩子們站在門口觀賞着,讚歎着。
男孩子們從厚厚的雪中抓起一把揉成雪球,朝着天空扔去,雪球沿着拋物線飛着,最後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如果再用力一點,扔得高一點,就可以在空中多飛一會兒了。”蔣成武說道。
“最後的結果不都一樣嗎?”陳靜對着蔣成武笑了笑。
“扔得越高,摔得越重,人生也是如此吧。”林子健用力地將手中的雪球扔了出去。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爲何不在有限的時間裡讓自己開心度過呢。”吳燁看着林子健扔出去的雪球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束陽光偷偷地從雲間探出了頭,耀眼的光亮掠過大地,很快又被雲卷覆蓋,不見蹤影。
下午他們向莫欣優一家告別,但由於積雪太厚,怕走到之前下車的那個地方可能都沒有車了,於是陳靜決定帶大家去自己家裡住一宿,明天早上再返回學校。臨別之前,莫欣優媽媽拿出一些吃的硬塞給他們,讓路上帶着吃。
莫欣優走到林子健身邊,輕輕地說了句:“藕斷絲連,只會越陷越深,再見了。”
林子健沒明白莫欣優話裡的意思,她說的是誰?陳可美?還是?
“走啦!”薛夢琦拉起林子健的手,對他喊道。
“叔叔阿姨我們走了,再見!”陳靜對莫欣優父母道別,走到莫欣優面前,“等你回來哦,再見!”
莫欣優對着陳靜笑了笑。
“再見!”
陳靜的家離莫欣優家隔了一個山頭,走過去差不多20分鐘。陳靜家那邊很少人家,他們家單獨的一戶,方圓十里沒有人家。這是一幢三層樓的磚瓦房,似乎被大雪包裹着喘不過氣來,但還是可以看出已經有很多個年頭了,外牆上的漆已經開始形成不規則的裂縫,從牆上剝落。瓦片開始泛黃,有幾片已經破碎。鐵皮門也鏽跡斑斑,窗臺上的灰讓整個窗戶看上去灰濛濛的。
“這就是你家?”樑思雨驚訝地問道。
“是啊,好久沒人住了,有點髒,大家將就住一晚啊。”
陳靜從門口一塊石頭下翻出一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串鑰匙。開了門,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撲來,嗆得大家趕緊打開窗戶通通風。
“你們家是有多久沒住人了呀?”吳燁捏着鼻子問道。
陳靜用溼毛巾擦了擦桌椅招呼大家坐下休息。
“我爸媽常年在外打工,過年回家一次,我偶爾回來住幾天,平時都沒人住的。”
他很少提及他的家人,也很少會有除他以外的人出現在他家,今天家裡比過年還熱鬧。
大家來不及休息,就開始大掃除,把陳靜家裡稍微打掃得乾淨一些。突然傳來一個女生的尖叫聲,大家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只見樑思雨驚恐地指着角落的鞋架。
“老鼠……”
陳靜馬上上前護住她,但自己也不敢打老鼠,覺得很噁心。蔣成武隨手拿起一根木棍,小心地翻着鞋架,被驚嚇到的老鼠一個翻身從鞋子裡躥出,蔣成武以迅雷之勢一記悶棍下去,只見老鼠不斷地抽搐着,嘴角的血慢慢流出。
“看你往哪裡跑。”蔣成武收起木棍,得意地說道。
“太可怕了,怎麼還有老鼠……”樑思雨驚魂未定地嘀咕着,陳靜安慰着說:“別怕啊,老鼠不會咬人的。”
“早知道這裡有老鼠,下午就該回去的。”樑思雨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還在抱怨着。
所有人都看着她沒說話,陳靜鬆開手,站在一旁尷尬地咬着嘴脣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