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傷心圖書館

陳靜最後還是回家了,林子健、蔣成武、吳燁還一起去爲他送行的。臨走時,林子健拿出一本筆記本,“這本筆記本是莫欣優的,上面都有她做得很詳細的筆記,她數學不是很好嘛,你看看她的數學筆記應該有幫助。當然,我也加了一些文綜的複習筆記,哈哈。”林子健將筆記本遞到陳靜的手中。

“在家裡也好好複習,不要落下了,期末考個好成績來給班主任看看。”林子健囑咐道。

“放心吧,我會的。”陳靜接過本子,抿了抿嘴,鄭重地說道。

蔣成武走到陳靜面前,嘆了口氣,哽咽地說道:“兄弟,這次是我連累了你,要不是因爲我被打,你也不會出手打人。可惜我卻沒有幫助到你,沒有讓王老師改變主意,對不起!”

陳靜笑了笑,他並沒有覺得有多委屈或者難過,顯得比較平靜,經過了這一系列的波折,陳靜心中的鬱悶已經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倍加珍惜這難得的友誼,那些爲他聯名請願的同學們,令他內心非常觸動。

“我以前一直都是一個人,沒多少朋友,更不用說是一起開心一起哭的兄弟了,所以遇到你們,我真的很珍惜。放心吧,等我回來。”

公交車來了,陳靜和大夥揮手道別,踏上了他一學期沒有走過的回家之路。

青春也許是衝動的,但它更是真實的,我們會犯錯,會認錯,會理解,會承擔,會改變,會成長,我們就是在不斷地犯錯、認錯、理解、承擔、改變、成長中,走過我們的青春。也許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經歷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的折磨,我們不再是當初的少年,我們不再時常聯繫,不是我們忘記了當初一起成長的故事,而是我們已經將它們和我們逝去的青春,一起埋葬在了時光中,只留在回顧青春的時候,拿出來回憶、回味。

期末考試即將到來,大家都在緊張地備考,去圖書館自習的人多了。林子健一個人坐在圖書館看書,複習數學,邊上還放着一本厚厚的參考書——《經典雙曲線解析》。不時地翻翻參考書,紙上寫滿了讓人頭疼的公式。

莫欣優捧着地理書來到了圖書館的自習室,看着圖書館滿滿的人,正努力尋找着空着的位子。這時她看到了林子健,於是走到了林子健的對面坐了下來。

“你也在啊?”莫欣優輕聲地問道。

林子健擡頭一看,是莫欣優,笑着回答道:“嗯,你剛剛來啊,你來複習地理?”

“嗯,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你不也一個人嘛,哈哈。”

“我一直都是一個人來圖書館的呀,你呢?”莫欣優睜着靈動的眼睛,望着林子健。

林子健看了莫欣優一眼,看到她正盯着自己看,馬上收回望向她的目光,眨了眨眼睛,說道:“額~沒有啦,以前一直是和陳可美一起來的。她今天有事,我就一個人來了。”

“哦!”莫欣優聽了失望地輕嘆了口氣,剛剛的興奮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一個被刺破了的氣球,漸漸軟了下來的感覺。之後就不說話了,翻起了地理課本。

“你怎麼了?”看到莫欣優的反應,林子健奇怪的問。

“沒怎麼啊,看書了。”莫欣優頭也不擡,繼續看書。

“哦!”林子健也只好不再打擾她,繼續算題。

有一道題林子健算了半天發現答案和參考書上不一樣,怎麼也算不出和參考書上一樣的答案,心情越來越煩躁。

“怎麼回事啊,答案怎麼會不一樣?”林子健撓着頭髮抱怨道。

莫欣優本不想理他,可看到林子健痛苦的樣子,還是決定幫他一把。

“怎麼了?拿來我看看。”莫欣優放下手中的地理書,伸出纖細的小手。

“這道題我算出來的結果總是和參考答案不一樣,你來算算看,參考答案上的答案是怎麼算出來的。”林子健邊說邊把本子和參考書遞過來。

莫欣優不愧是班裡數學最好的,幾分鐘的功夫就算出來了,答案和林子健的一樣。

“我的答案和你一樣,應該是參考答案錯了。”莫欣優把本子和參考書還給林子健。

“什麼?不會吧!我算了半天原來都是對的呀?哎喲媽,真無語了我。”林子健鬆了一口氣,從剛剛的沮喪中脫離了出來,笑着說道。

“以後不要太依賴參考書,參考書上的答案只是參考,不一定全對的。”

“嗯嗯,一定一定,多謝你啊,嘿嘿。”

學校的圖書館是有空調的,很多人來這裡並不是複習看書的,而是來蹭空調的,同時還可以看到一些知性的女生。大多數情況下喜歡看書喜歡讀書的女生長得並不好看,智慧和美貌往往成反比的嘛。萬一有幾個沒有遵循這條定律的,不是又醜又沒文化的,就是知性美女了。在圖書館這種地方出現不遵循定律的女生,那多半就是後者,所以男生有幸在圖書館看到美女,那也不枉來圖書館浪費一下青春。

當然也有一部分男生女生坐在一起看書複習,就是情侶了,或者是正向情侶邁進的關係,比如林子健和陳可美。他們雖然沒有情侶的名分,但已經行了情侶之實了,不過他們還是比較單純的,並無任何肌膚之親。

空調吹得有點熱了,莫欣優把厚厚的羽絨外套給脫了。莫欣優雖然個子沒陳可美高,但身材凹凸有致,比陳可美要好看。拋開臉蛋,光從身高和身材來說,陳可美是有身高沒身材,莫欣優是有身材沒身高,她們的結合體就是薛夢琦了。儘管林子健不願意承認,但薛夢琦還是力壓陳可美,是班裡公認的班花,甚至還可以爭取一下年級花、校花之類的。

林子健看到莫欣優脫了外套,直愣愣地看住了,幾秒鐘後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了,馬上收回目光低下頭繼續複習。

“林子健,這道題怎麼做?張明在遊覽了北京故宮、八達嶺長城、雲岡石窟、敦煌莫高窟,發現去敦煌莫高窟旅遊的遊客相對比較少,爲什麼?”莫欣優想到林子健就是地理高手,遇到了難題正好可以問他,就把題目說給他聽。

林子健以前也說過,莫欣優遇到歷史地理等方面的問題可以隨時問他。他也不食言,這題他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但還是假裝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學着地理老師的腔調說道:“這個其實很簡單,這四個地方是逐漸由沿海向內陸遞進的,對遊客量的影響就可以從經濟、交通等方面來考慮。去敦煌莫高窟旅遊的人相對比較少,就是因爲那裡交通不便,通達性差,距經濟發達地區遠,差不多就可以得分了。”

莫欣優看着林子健認真講解的樣子,託着下巴,望着他笑。林子健講完答案,看到莫欣優在看着他,臉迅速紅通了。

“你……剛剛都聽到了嗎?”

雖然林子健和蔣成武他們待一起後,性格漸漸有點外向了起來,但從內心深處他還是一個靦腆的男生,尤其是在女生面前。除了在陳可美、薛夢琦面前,他不會太靦腆外,其他女生面前他還會時不時地臉紅。陳可美面前不會靦腆很好理解,有感情嘛,但爲什麼在薛夢琦面前也不會臉紅呢?原因是林子健看到薛夢琦就會想到陳可美,心裡會暗示自己:“即使你比陳可美漂亮,我也只喜歡陳可美,在我眼裡你就是比不上她。”這樣的暗示讓林子健並不會太在意薛夢琦的美貌,甚至偶爾會藐視她的美貌。如果在她面前臉紅害羞,那還怎麼藐視嘛,不就等於提前認輸了。再者就是因爲他和薛夢琦就像是一對冤家,見面就鬥嘴,無暇顧及對方的美貌。

但在莫欣優面前就不一樣了,在她異樣的目光下,他總會不自覺地臉紅。

“你真厲害。”莫欣優用欣賞的語氣說道。

“哪裡哪裡,只是做得多了而已啦,就跟你做數學題是一樣的道理。”林子健搓了搓手,儘量不去看莫欣優的眼睛。

圖書館禁止大聲喧譁,林子健和莫欣優也沒怎麼聊太多的話,林子健並不會主動去了解陳可美以外的女生。

莫欣優寫完地理習題,覺得有點無聊,看到左前方一對情侶正在忘我地kiss,心裡一顫,驚呼道:“他們怎麼這麼開放,這裡那麼多人也敢這樣?”

林子健朝着莫欣優看着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對情侶,“呵呵,是夠開放的,有點噁心了都。”林子健鄙視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口說道。

突然他覺得那個男的好眼熟,又轉過頭去一看,竟然是喬洋!“我操,是這個畜生。”林子健罵了一句。

“你認識他?”莫欣優仔細看了下那個男的,又看看林子健,兩人看上去不會產生交集,莫欣優頗爲意外。

“那個男的就是和我們打架的那個,他之前一直在糾纏陳可美,怎麼這麼快就和別的女人搞上了?”

“啊?原來就是他啊,真是個不要臉的流氓!”莫欣優聽了直搖頭,一向淑女形象的她也朝着那個男的罵了一句。

喬洋正在和那個女生你儂我儂之際,圖書管理員走了過來,提醒他們:“這裡是公共場合,注意點形象。”

隨後他們意猶未盡又極不情願地溜出了圖書館。看到喬洋灰溜溜地滑稽樣,林子健和莫欣優偷偷地笑了。

由於最近忙於複習,陳靜好久沒聯繫過了,莫欣優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身子向前稍稍探出去,向林子健打聽陳靜的情況。

“陳靜在家怎麼樣?有沒有和你們聯繫過?”

“最近也沒有聯繫過,他剛剛回去的第二天打電話到寢室來過,說他一個人在家,每天早上起來就看書複習,看到晚上,中間偶爾出去走走,曬曬太陽,看看小說,放鬆放鬆,過得還蠻充實的。他還說你的複習筆記對他幫助很大呢!”

“是嗎?有幫助就好。他應該快回學校了吧?”

“嗯,下週一就可以回來上課了,不對,這週五就可以回來了,反正週末沒課。對了,莫欣優,我問你個私人問題啊。”林子健也把身子探了出去,勾勾手讓莫欣優靠近點,小聲地問:“我看你跟陳靜關係很不錯嘛,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莫欣優一聽,故作生氣狀,拿書本邊拍打林子健邊解釋說:“你胡說八道什麼呀,我纔沒有喜歡他呢。我跟他只是好朋友,從初中就認識了。”

“是嗎?那你喜歡誰呀?”林子健饒有興致地繼續追問道。

莫欣優對於林子健這個問題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她從來沒想過林子健會問她這個問題,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低着頭,吞吞吐吐地嘀咕着說:“我……我……”

“嗨!原來你在這個角落啊,找了你半天。”陳可美突然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她看到莫欣優也在,尷尬地說道:“你也在啊?你們一起來的?”

“哦不是,我是一個人來的,過了好一會兒她纔來的,我們是偶然碰到的。你怎麼來了?不是有事嗎今天?”林子健怕陳可美誤會,忙站起來向她解釋清楚。

莫欣優聽着他們倆的對話,心裡有種莫名的失落和難過,她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睛,咬了咬嘴脣,努力把情緒調整過來,笑着說:“嗯,我跟他只是偶然碰到,今天我剛好有空來圖書館看書,正巧看到他,就坐過來了。你不要誤會啊。”

陳可美沒想到自己無意間地一問令大家產生了誤會,忙微笑道:“不會不會,怎麼會誤會呢?嘿嘿。”

林子健讓陳可美坐在邊上,把桌子上的書本整理了一下,問道:“你的事情都忙好了?”

陳可美翻起了林子健的書本,回答說:“嗯,那邊的活動提早結束了,我想你一個人看書也蠻無聊的,就過來了。”

“什麼活動啊?”

“就是社團的一些事情嘛,很煩人的。”

此時的莫欣優感覺自己就是個多餘的電燈泡,他們的每一句對話都讓她覺得很沉重,很刺耳。莫欣優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專心地看書,但始終平靜不下來。沒有人可以忍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哪怕他們是無意的。

莫欣優決定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空間,她調整了一下情緒,站起來整理好書本,邊穿羽絨外套邊說:“你們慢慢看啊,我先回去了。”

“怎麼這麼快就回去了?”林子健朝着她問道。

“嗯,我今天的內容複習完了。”

莫欣優背上書包,跟他們說了聲“再見”就快步朝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他們倆正在有說有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痛。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她強忍着,告訴自己不能流淚,可是眼淚第一次不聽使喚地往下流。莫欣優來到洗手間,用手接了冰涼的冷水往自己臉上潑,任由刺骨的冷水和眼淚混成一片。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莫欣優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哭,只覺得心裡很疼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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