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見光的人

屋子裡黑漆漆的。黎緋緋打開大門,大廳的擺設和她上週離開時一樣,除了每週五的一次私會,大概他是不會來的。這並不是他的家。看看手錶,已經快六點了,不知他什麼時候會到。他幾乎沒打過她電話,總是突然出現,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有時他很早出現和她一起吃晚飯,有時應酬結束後帶着酒氣來,有時凌晨她已經睡了他突然前來,霸道地弄醒她,與她激情後又匆匆離開。唯一不變的,是他只與她纏綿,卻從未與她共眠,從未共同迎接過清晨。

打開購物袋,黎緋緋拿出超市買的食材開始做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打他的電話。細心的淘米、煮飯、炒菜,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來吃,她還是心存幻想,享受爲他做飯的甜蜜。

不知不覺到了八點,看來他不會那麼早出現了。黎緋緋盛碗飯,就着半涼的菜無味地嚼着。電視裡開始播新聞:“國內第一鋼琴美女李思琪公演結束,今日凌晨返京,神秘型男接機貼身服務,博得美人一笑,盡顯情侶甜蜜。”黎緋緋看着屏幕呆愣了,一直盯着,直到雙目刺疼。

半晌,她揉揉眼睛,關掉電視。

今天他應該不會來了吧?她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這裡傻傻地等着。即使那個神秘男帶着墨鏡也只拍到了側臉,即使那輛悍馬車牌被屏蔽了,她還是能一眼認出那是他!遠在京城的他怎麼會來到這?有佳人相伴的他又怎麼會想起她呢?

想想,她陪在他身邊已經有四年了。四年,他的公司做得越來越大,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從最初的一週約見三次,到現在的一週見面幾小時,他們很久沒有交談,幾乎都說不上幾句話,只有身體還在纏*。

他不曾與她在外面約會過,也不帶她去見朋友或者家人,只與她在這見面。這裡遠離城市中心,住戶不多,保密性很強,而且他們從未一同進出過。他沒有對她提及過他的生活,她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哪,不知道他的朋友有多少,甚至不知道他住在哪。他的事,她更多地是從媒體新聞那得知。

他從來都很神秘,即使她從十八歲就認識了他,她還是對他知道的很少。漸漸地,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背景配不上他,只是他一個不見光的地下情人,一個生活的調劑品,他大概從未想過與她結婚生子,過正常的幸福的家庭生活。

四年了,再過幾個月她就二十六歲了。

黎緋緋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以前那雙靈動的眼鏡現在暗淡了,除了皮膚依然白皙,她已經流失了青春的朝氣。而剛纔電視裡的女孩是那麼的靚麗、時尚,讓她覺得自己像個醜小鴨。

也罷,這條路或許已經走到了盡頭,他從未說過喜歡或者愛,也未曾像屏幕裡那樣對她表現過溫存,這一切只是她自己在一廂情願地付出,做他聽話懂事的*伴。這些年,雖然他冷漠待她,但至少沒有別的女人出現,至少她還可以傻傻地騙騙自己。可如今他已尋得伴侶,她似乎不能再這麼厚顏無恥地賴着,莫非真要當個讓人唾棄的“小三”?

黎緋緋自嘲着,在花灑下任冰涼的水淋溼自己。清醒吧!現在所要做的只是如何離開。他那麼自負,能允許自己提出離開的話嗎?或者,他早已厭倦,只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讓她離開。

又是一個難眠的夜。

明知他今夜不會來了,但她不能離開。這是他們的約定。雖然守着這樣的約定很可笑,但這是她僅有的擁有他的證明。這是讓她又愛又恨的地方,他們在這度過多少個激情的夜晚,也讓她獨自等待多少個夜晚。或許過不久她不會再來,就讓她今晚肆意沉溺在這自欺欺人的回憶裡吧。關了燈,她坐在牀上,靜靜地看着窗外的月亮,那麼明亮,卻不能給她冰涼的心帶來一絲溫暖,寒冷的夜。。。。。。眼淚靜靜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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