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拉微微撇了撇嘴, 偏頭無所謂地說道:“我看到,本該代表着邪惡的女巫愛上了深海的人魚,就像本來屬於黑暗的惡魔卻喜歡上了白晝的光明, 你信嗎?”
原非野一愣, 隨即鳳目一橫, 吐出兩個字:“白癡纔信你的鬼話連篇。”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 卓拉聳聳肩膀:“那就不怪我咯, 誰叫你不信我!”
半響,原非野幽幽說道:“我總不會輸給他的。”
他推開門,回頭再次深深地看着舞臺上的兩個人一眼, 然後轉身離去。
秋雪莉憤憤地盯着臺上的葉苒,嘴裡喋喋念着咒語, 可是卻發現根本不起什麼作用。她心急之下加大了精神力可是發現仍然沒有什麼作用, 氣急道:“怎麼會這樣!”
歐泰桑不屑地走過她身旁, 及肩的頭髮梳成了丸子頭,但是好看的容顏上卻是難得的冷峻:“身爲一個女巫, 難道只會在背後放暗箭嗎?”
秋雪莉橫目:“又是你,歐泰桑!人妖什麼時候也會學着多管閒事了!爲了一個平平無奇的轉校生,你未免也太過大動干戈了吧,還是你跟卡珊卓拉那個三八一樣,跟轉校生站在了統一戰線?!”
歐泰桑緩緩說道:“這只是一個看不過去的警告罷了!”
秋雪莉嗤笑:“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想攔住我?”
歐泰桑伸出手指頭搖了搖:“這種賠本的事情誰會做, 倫家只不過是不想讓你那糟糕的魔法殃及倫家男神好哇!”
秋雪莉惡狠狠地宛了他一眼, 擦着他的肩膀離開:“你最好記住今天的話!”臺上的排練已然謝幕, 歐泰桑努了努嘴巴無所謂地一笑, 踱着步子緩緩離開。
小道上的櫻花開得極其絢爛, 素白或者粉紅的花瓣,和白絨絨的蒲公英解饞子一起, 被風送着緩緩飄落去往角落,圍繞在少年少女的身旁,像是跳着永不知疲倦的舞蹈。
“所以,崔以烈要教你跳舞?”
贏朗抱着胳膊,他頭一偏,斜睨着少女,沒好氣地說道,“行啊蠢苒,還長本事啦!”
葉苒在這樣的目光下手足無措地問道:“所以,現在怎麼辦?”
贏朗翻了個白眼,嘴一撇說道:“不準去!”
葉苒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碌地轉動着,不解:“啊,爲什麼啊?以烈難得約我耶!”
“說你傻還真是一點沒虧着你,”贏朗靠在一棵櫻花樹前,雖然是個美少年但是說出話的簡直可以把人氣得嘔血三升,“就是因爲你總是被崔以烈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所以人家纔不會把你放在心上!你就說你,是不是傻?!”說着,還伸出手給葉苒光潔的腦門狠狠地一彈。
“啊哦!”葉苒摸着被彈的地方,瞪着贏朗,“難道好不容易以烈跟我說話,我還不跟他說嗎?”
贏朗振振有詞地說道:“拜託,如果你想要崔以烈真正把你放在心裡,那麼首先你要在他眼裡!你說從小到大隻要他跟你提出要求你都不會拒絕,那麼現在你就要學會拒絕!現在,你的第一步就要讓崔以烈明白,你不再是那個跟在他身邊唯唯諾諾的小女僕,你有思想有喜怒哀樂,不是放在櫥窗中的洋娃娃,永遠都在等着崔以烈的想起!”
葉苒目瞪口呆地看着贏朗越說越激動的樣子,一臉蒙逼——爲什麼他看起來會這樣生氣?
“所以,”贏朗奪過葉苒的手機找出崔以烈的號碼撥出去,然後放到她手上,“現在就拒絕他!”
手機中傳出一陣悠揚的樂聲,接着響起少年溫潤的聲音——
“喂,小苒嗎?”
葉苒被迫接過電話,跟贏朗擠眉弄眼:“啊,以烈啊……”
這起碼讓她有個準備的機會吧,這完全是趕鴨子上架好不好?!
小樹林中陽光從樹葉上灑下來調皮地落在少年亞麻色的頭髮上,就像他指間的黑白鍵,他手指微微一動便流出漂亮的音符,嘴角有個溫潤的弧度,“你排練完了嗎?我已經到樹林了。”
贏朗眼神示意:快拒絕他!
葉苒可憐地望着他:我真的說不出來……
要她拒絕以烈,拒絕那個陽光的少年,這根本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啊!
贏朗微微一笑:想讓我幫你嗎?我不介意跟崔以烈直接對話!
葉苒一皺鼻子:你這簡直就是□□的威脅!
崔以烈聽着手機另一端淺淺的呼吸聲,有些遲疑:“小苒?你在嗎?”
葉苒硬着頭皮說道:“嗯,我在。那個以烈啊,我……我我我突突突然有有有急事,嗯對很急的事情,今天就不去了,真的萬分對不起!”然而對面那個少年聽見她編的蹩腳藉口,早已無聲地笑起來,連眼睛都笑成了天上彎彎的月牙!
葉苒扯了扯嘴角無語地看着贏朗:“滿了嗎?”
贏朗聳了聳肩:“唔,還不錯有進步,下次再接再厲!”
葉苒一臉懵:還有下次?
“嘟……嘟……”
手指誤碰到一個黑色的琴鍵,在原本流暢美妙的音樂中突然參雜了一個降音,就像他的心海中突然地沉下一塊巨石。良好的教養讓少年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道:“我知道了,沒關係的。”
等到電話中傳來冰涼的女聲,崔以烈才面無表情地繼續按下琴鍵。他的十指漂亮修長,是天生的屬於彈鋼琴的手,而現在這雙手靈活快速地按着黑白的琴鍵。
噔——
十指擴張成漂亮的弧度按下沉悶的和絃,崔以烈這才擡起頭面容上仍舊是溫潤的笑意只是桃花眼中冰冷一片。少年的心裡感到一陣慌亂,而這種慌亂讓他清楚地認知了一件事情——
即便是她不來,沒有關係;
即便是他知道她對他說了謊言,也沒有關係。
而這邊,葉苒抱着手機欲哭無淚,後悔到:“贏朗,你確定像剛纔那樣說謊真的好嗎?還好以烈沒有問我急事是什麼,否則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圓謊!”
贏朗抱着胳膊嗤笑,搖着頭說道:“白癡!”
這麼簡陋的說謊技術,只要腦子沒病都知道她在找藉口,難道崔以烈聽不出來?
葉苒無比怨念地盯着贏朗,“那麼現在,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
否則,她真的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咬他!
贏朗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似乎心情很好,“不是早就解釋過了嗎,按照我對於崔以烈的瞭解,拒絕才是吸引他注意的第一步!”
葉苒感覺這句話的句式很熟悉……貌似,當時他讓人幫她做造型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
“你可別不信!”贏朗侃侃而談,“你看艾蘭平日對崔以烈愛理不理,可是崔以烈還不是被人家捏在手心裡,俗話說的好,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男人嘛總是不會珍惜輕易得到的女孩子的!”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葉苒狐疑地看着他:“你確定?”
贏朗一本正經地點頭,臉上的表情真誠得不能再真誠了:“當然啦!”
但是葉苒還是覺得眼前的少年笑得真的……好像……一個哄騙小女孩的心思惡毒的老巫婆啊……
所以,笑得像只大灰狼的贏朗帶着天然呆的葉苒同學上街慶祝她終於成功地邁出了第一步。
葉苒擡頭不滿地看着少年:“到底是慶祝以烈約我,還是慶祝我竟然腦子進水拒絕了他?”
贏朗挑高了劍眉,說道:“呀,如果你不高興的話,你可以現在就回去找崔以烈然後告訴他你騙了他,只問你一句敢不敢?”
葉苒看着贏朗威脅的眼神,默默低頭吸了一口奶茶:“不敢!”
贏朗原本一直繃着的俊臉此時失笑:“嗤,膽小鬼!”
葉苒一門心思地戳着奶茶裡的珍珠,她喜歡喝珍珠奶茶的原因就是因爲奶茶裡面有甜甜糯糯的珍珠。贏朗嘴角仍然是似笑非笑的弧度,可是那雙狹長漆黑的雙眼中倒映着穿着牛仔裙的少女,卻如同三月的櫻花一樣溫柔而細膩。
夜晚的人行街道上熙熙攘攘,高大的路燈散發出橘黃色的光芒,帶着人世間平凡的溫暖。
葉苒擡頭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一副畫面,微微一怔。就像是破冰的春水,少年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彎彎像是漂亮的上弦月,而他的眼眸中彷彿有墨綠色的湖水裡靜靜泛起的漣漪,月光下他的頭髮又變成了銀灰色襯着冰冷的十字架耳釘,如同從暗夜裡走來的中世紀騎士。
又是這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她猶豫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銀髮的少年,出聲問道:
“贏朗,我……是不是很久之前在哪裡見過你?”
風微微拂過少女的碎髮,但是贏朗眼睛中原本透着溫暖的笑意卻彷彿一下子不見了蹤影,他又變成了那個似笑非笑毒舌得少年,轉過身插着口袋毫不留情地說道:“白癡。”
納尼?葉苒戳着珍珠陷入怨念中,這個人也太喜怒無常了吧!
而不遠處,一個巨大的玩具布偶吸引了葉苒的目光,就像一般的甜品店會聘請人裝扮成可愛的小熊吸引顧客,眼前這家炸雞店面前也有一隻巨大的‘公雞仔’在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