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苒連忙將狗崽子抱起來,一本正經:“團正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好了!”
保羅一翹蘭花指,滿意一笑:“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葉苒欲哭無淚,等到所有人走完了,她才捧着小狗,嘆了一口氣,“誒,就剩下我們兩個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布丁那雙墨綠色的眼睛裡閃過淡淡的嘲諷,似乎諷刺着她的無能爲力。
只會一味地說對不起,連拒絕都沒有權利。
葉苒嘆了一口氣,抱起布丁往狗狗的窩棚處走去。見到葉苒,大白二黃它們顯得異常興奮,跑過來咬着葉苒的褲腳討好地搖着尾巴。如果說在馬戲團有什麼真正能拿出來秀的話,葉苒能真正上得了檯面的就是訓狗了。說起來,別人馴獸都是老虎獅子狼的,但是葉苒卻害怕得不行尤其是狼,不知道爲什麼只要一靠近就會兩腿發抖。
她將布丁放下來,笑眯眯地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腦袋:“呀,布丁吶,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我和大白二黃它們就是你的家人。”可是布丁卻彷彿並不領情,淡淡地掃了一眼周圍就耷拉下眼皮,見不到任何開心。
也許這隻小狗以前是活在富貴人家的吧,葉苒只能這樣爲它找出一個理由來,她轉頭對大白說道:“大白呀,這就是你們的小弟弟了,記住了要友好相處不要欺負弟弟哦!”
葉苒頓了頓,轉頭看着布丁:“你是弟弟吧?”說着就要把布丁抱起來,沒想到布丁掙扎地像是得了狂犬病一樣,喉嚨發出低沉的警告聲,整隻就在葉苒手裡翻滾着扭動着搖擺着!
“啊,是隻公的呀!”葉苒眉眼彎彎地一笑,看着泄氣的布丁,“沒想到你還挺害羞的!”
於是,在某種極其倉促的情況之下,某隻就這樣被人看光了……
等到葉苒放下它,布丁把頭羞憤地一扭,這簡直就是□□的喪心病狂、世風日下、道德淪喪!
大白是隻杜高犬,雖然聰明但是仗着兇悍善斗的性格和龐大結實的體格迅速地成了狗羣中的一霸。它難得聽話地蹭了蹭葉苒的手掌心,然後帶領着自己的小弟們屁顛屁顛地去慰問新來的小弟弟。
葉苒笑眯眯地看着它們,難得大白沒有出現排斥的反應,不然她還真是擔心沒有長出牙齒的布丁能不能逃得過大白的魔掌!
然而——
羞憤完的布丁突然從胳肢窩中露出腦袋,墨綠色的眼睛中冷光一閃,一副傲嬌臉盯着正向它奔過去的大白及其衆小弟們。
葉苒只見大白他們在布丁的目光下離它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就硬生生地剎住車,而後面隨之而來還沒來得及停住的‘小弟們’一個接一個地撞在大白二黃身上,一種萬里長城永不倒的即視感。
但是誰能告訴她,這又是什麼情況?!
葉苒微微張開嘴,看見布丁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帶着天生的王霸氣度?嗯她沒看錯,王霸氣度!
它就這樣帶着蔑視的目光朝大白二黃它們那些比它大了不止兩倍的狗狗們走過去——
布丁走一步,大白它們就要往後退兩步!
走一步,退兩步!
走一步,退兩步!
走兩步,大白他們直接退到了牆角!
葉苒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隻小狗,一隻這麼小的哈士奇竟然將杜高金毛哈士奇它們給生生逼到了牆角呆着!
而那些被逼到牆角的狗狗們無路可退,看着布丁繼續朝他們走去,開始撕心裂肺地狂吠着,似乎叫葉苒快來幫忙!那聲音在外人聽來,不知道的還以爲它們面對的是什麼野獸呢!
布丁被人凌空抱起,它轉過頭不滿地看着始作俑者,眼神控訴着,幹嘛?
果然布丁被抱起來,剩下的那羣狗狗一下子便逃開了,葉苒疑惑地看着手裡小小的一隻,又用手掰開嘴巴,自言自語地疑惑着說道:“怎麼會這樣?”剛長牙又是小小的一隻,怎麼會將其他狗嚇成這個樣子。
她剛想將布丁放下,便響起此起彼伏的狗叫聲,尤其是大白,叫得簡直叫個撕心裂肺讓葉苒聞所未聞!
無奈之下,她只好尷尬地就這樣抱着布丁的前腿,只要她有把布丁放下的趨勢便會引來狗吠聲。
這麼邪門?!
布丁不耐煩地蹬着腿,呀,死女人還想這樣提着它提多久?!
葉苒終於將那一小隻白絨絨抱在了懷裡,狗羣終於安靜下來,幾十雙烏溜溜的眼睛瞪着她,哦不準確地說是她懷裡的布丁,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感覺,簡直詭異極了!
葉苒狐疑地再次看了一眼懷裡的布丁,還是軟軟的白白的一隻,怎麼會這樣?
不過看來,這狗棚是不能呆了,葉苒又想不出來馬戲團中還有什麼地方能收留這個小傢伙,只好笑着拍拍頭:“好吧,只能帶你去我家咯!”
布丁懶懶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換了個姿勢將頭埋進前肢裡,保持着完全無視的態度!
當年從崔家出來以後,保羅礙着崔叔叔的面子上收留了她,但保羅團長不是她的父親也不算是她的養父,隨着年齡的增大,她便在馬戲團中打工賺取學費和房租費。
雖然房子簡陋,卻因爲女孩子特有的細心和耐心,被佈置得極其溫馨。
在葉苒看來,雖然下雨天會漏雨但是可以省下一大筆水費,窗戶漏風說明夏天可以不用開電扇,牀雖然壞了但是放在地上依然能睡,所以,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房間中升起的是嫋嫋的香味,而擺在布丁面前的是一碗肉湯泡飯,不知道女孩子是怎麼做的,那泡飯聞起來像極了。
雖然很香,雖然很餓,但是它想了想忍住吞口水的慾望還是用前爪推了出去。
誰知道,碗又被那個帶着圍裙的少女笑眯眯地推了回來。
它瞥過臉,重新推了出去,然後又被她推了回來……推出去,推回來,推出去,推回來……
這丫頭還有完沒完?!
不吃就是不吃!
葉苒扎着馬尾即使厚重的鍋蓋劉海壓在額頭上,但是她笑起來臉頰上的酒窩又甜又美,尤其是眼角的淚痣顯得極其生動而漂亮。她看着仍在莫名生氣的布丁,疑惑:“不喜歡吃這個嗎?”
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葉苒更加疑惑了:“可是小白他們都很喜歡我做的肉湯的呀,你怎麼會不喜歡?”
那些凡犬俗狗怎麼可以跟它相提並論,真是想想都讓人火冒三丈!
葉苒看見布丁將頭偏得老遠,似乎一刻也忍受不了這種味道的樣子,她嘆了一口氣:“既然你不喜歡,那就算了吧。”再看看排骨什麼的,狗狗喜歡吃什麼來着?
以爲葉苒不會再做了,一隻白絨絨的爪子一下子搭在她拿着碗的手上,然後微微用力。
是不想打擊你的信心,就勉爲其難地嘗一下好了!
它發誓,就嘗一下!
葉苒眼睛一亮,也顧不了爲什麼小狗會突然轉變的原因,連忙將碗推到布丁面前,嘴裡唸叨着:“對呀對呀如果不吃東西的話,怎麼可以長大呀?”
手機一陣震動,看見屏幕上出現的是以烈的名字,葉苒連忙按下接聽鍵,軟聲問道:
“喂,以烈嗎?找我有什麼事情?”
“小苒,我想問你一些事情……”電話那頭的崔以烈看着監視器上循環播放了許多次的畫面,越來越遲疑,“你最近……有沒有感受到身體有什麼變化?”
變化?
埋在碗裡白絨絨的腦袋一頓,豎起了尖尖的耳朵。
葉苒站起身走到窗臺前,打趣說道:“變化?吃得多了,算變化嗎?”
面前幾雙嚴肅的眼睛盯着自己,崔以烈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問道:“當年……你因爲那張狼王的卡牌……”
葉苒心重重一跳,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說起這件事。她一下子沉默下去,而手機屏幕還在一閃一閃地亮着,只聽崔以烈說道:“是這樣的,我們也不是懷疑你會是別有用心,只是當初爸爸——”
沒等少年說完,葉苒便激動地出聲反駁道:“以烈,我真的沒有想去偷那張納雅卡牌,我當時根本就不知道它是什麼!只是……只是因爲晚上的時候……我看見那間屋子裡有光在閃……”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就會害怕地渾身發抖——她走進那間塵封的房屋,在月光穿過玻璃的房間,讓她清晰地看見被封印在水晶中的那張納雅卡牌。
上面繪着的畫,竟然一下子活了起來!
栩栩如生的狼頭,尤其是那雙屬於狼幽森的綠眼睛一直幽幽地看着她。
她明明無比害怕狼,明明想要逃跑,可是雙腿卻不由自主地朝那張納雅卡牌走過去,腦海中不斷迴響着:觸碰它!
彷彿她的身體不再屬於自己,而自己也處於茫然之中。
葉苒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也不明白爲什麼一向對她很寬和的崔家人第一次看她的眼神中帶着震驚與懷疑。不問任何緣由地,就將她遣送到保羅身邊,甚至讓她揹負着盜竊的罪名!
崔以烈試圖安慰她道:“小苒,你先別激動……當年的事情可能有些差錯,所以我們現在要重新調查清楚!”
葉苒懊惱地摸着額頭,不明白爲什麼事情過去了那麼久,當以烈問她的時候她還會這樣激動。也許……是因爲不想那個少年誤會自己像其他人口中所說一樣……是一個不堪入目的小偷。
她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語氣低落地說道:“以烈,我今天很累了,晚上還有演出,就這樣吧。”
說完,不等崔以烈回答便現將電話掛了。
疲憊地轉過身,葉苒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屏幕,低聲說道,“對不起。”
但是,當說‘對不起’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真的會讓人卑微到塵埃之中吧。
碗瓷被推到葉苒的身前,少女回過神來看見空空如也的碗,愣了愣,然後又看着蹲坐在地上一臉傲嬌表情的布丁,不敢置信:
“這麼快……就吃完了?”
布丁眼睫微不可聞地挑了挑,伸出舌頭將自己嘴巴周圍粘上的湯汁舔乾淨,纔看向仍然在發呆的葉苒,爪子扒住碗沿又像葉苒腳旁推了推,就差吐出一句話:再來一碗。
葉苒糟糕的心情一下子減輕了不少,她伸出手揉了揉布丁柔軟的腦袋,“乖,等我一下。”說完,便轉身去給它再盛一碗。
見葉苒轉過身,布丁用爪子刨了刨自己的嘴巴,又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意猶未盡。
沒想到,味道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