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暑假那晚,你喝醉了,說喜歡我,是突然的感覺,還是早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存在了?”丁玎平靜下來後突然翻起了舊賬,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她纔有勇氣尋根究底。
徐懷舊用力吸了一口煙,然後輕輕吐出來,一個不太成型的菸圈徐徐升起,卻轉瞬即散。
他收回目光低下頭定定的看着臂彎裡前一刻鐘還是梨花帶雨的人兒,神情若有所思。
好半晌纔開口:“第一次見面,你給我的感覺特別乖巧,白色修身襯衫襯得你皮膚像個水晶梨一樣,白淨剔透,也顯得嬌小可人,而褐色的中長裙又顯得你的身材很修長,整個給人一種很想去疼愛的鄰家妹妹的感覺。”
原來他說她是水晶梨是真心話呢,雖然丁玎當時聽到心裡是有點排斥,因爲總覺得梨就是一種食物啊,是吃貨們喜歡的東西,但現在經他一解釋便立馬改觀了。
能夠在一個男人心中玲瓏剔透,讓他含在嘴裡怕化捧在手裡怕摔,是多麼美妙的事啊。
丁玎安靜地趴在他的胸膛,尖尖的指甲頑皮地在他肚臍周圍划着捏着,表示正在洗耳恭聽。
“不過說實話那種一步裙對你來說稍嫌成熟,好在穿在你身上,襯你文靜的文藝氣質和學生的那份清純,倒也別有味道。”徐懷舊在自己的肩頭拾起一縷髮梢掛在人中處,邊吸邊說,“最主要是還有一頭如此漂亮自然的長髮,這樣亭亭玉立的女孩子,想不打動人都不行。”
這一席話讓丁玎既害羞又驚喜,她覺得這就是能讀懂自己同時也能指出自己不足的男人。
是戀人的同時還是師是友,既能取悅自己,又能指導自己成長,這不就是最理想的愛情狀態嗎?
丁玎後來發現,原來很多細微的動作都顯示出徐懷舊有長髮情結,沒想到這一頭歪打正着留着的頭髮還能爲自己加分。
“那那次在KTV你的手放在我肩上,我當時嚇傻了,歌詞都唱錯了你知道嗎?你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既然徐懷舊都老實交待了,丁玎就得寸進尺起來,好聽的話誰嫌多呢。
“你有完沒完呀?”徐懷舊才發現她並不是省油的燈,於是佯裝生氣故意沒了下文。
丁玎已經掌握了他是真的喜歡自己,便裝着委屈地沉默了一下,然後甜甜地說:“獎勵你一下,你就滿足小女子吧。”
說罷鼓足勇氣一擡頭撅起嘴飛快地在他的脣上印了一下,完全不介意他正在噴着的煙,然後可憐兮兮地等着他發慈悲。
徐懷舊一愣,心裡暗喜,這小妮子真可愛,表面卻很快便恢復原樣,一副在香吻面前依然屹立不倒的架勢:“你既然都知道了,還明知故問?”
“那你爲什麼不繼續下去啊?比如干脆摟着我,或再吻一下,按當時的情形我肯定不會大叫的。”這回丁玎乾脆豁出去並把梯子都架好了。
“開始我是累了,把手往椅背上一攤,後來看你唱得如此投入,我有點動情了,就情不自禁想試探一下……” 徐懷舊突然閉嘴。
“哈,招了吧?招了吧?”丁玎捏着他厚實滑溜的肚皮,嘲笑他中大計了。
徐懷舊平靜地把將燃盡的菸頭放在水晶菸灰缸裡摁滅,還順手抽了張紙巾把不小心抖落桌子上的菸灰擦乾淨,然後把紙巾也放進菸灰缸裡,沒半點不悅的樣子。
丁玎默默看完這一切,頓覺無趣,翻了個身正想躺下來,徐懷舊卻乘她不備,一把掀開被子,使勁撓她腋窩和脖子。
丁玎癢得哈哈大笑,在牀上四處打滾,一邊求饒一邊躲閃,徐懷舊根本沒打算放過她,他要讓她嚐嚐捉弄他的惡果。
小時候丁玎的玩伴有堂姐和一個同齡的好姐妹,三人常常會一起睡一起玩遊戲,丁玎的運氣總是出奇的好,常常是遊戲的最大贏家,而另外輸的兩人總是合夥來撓她,掖窩尤其是她最不可觸碰的地方,兩人抓到她的痛處後便以此要挾她認輸,屢試不爽。
“老徐,徐爺,徐少……徐大叔,徐帥哥……”丁玎氣喘吁吁的一時把心裡對徐懷舊的稱呼全抖了出來,“你就……就……饒了小女子吧,小女子下……輩子做牛做馬……都騎在你身上……”
徐懷舊聞言稍停了一下,經這一折騰,他自己也喘着氣的在歇息着,白花花的肚皮一起一伏的。
不過還沒待丁玎回過神,他又猛攻了上來,五個手指像巨型螞蟻一樣開始在她的大腿外側來回爬行,除了掖窩之外,這是她最怕癢的地方,哪裡受得了這番折磨?
場面突然鴉雀無聲,丁玎迅速拿過被子蒙着臉,側身躺到另一邊。
徐懷舊愣了下,拍拍她的背,然後把她扳過來。
丁玎兩眼通紅,木木的看着天花板,神情憂傷。
徐懷舊重新靠回剛纔的位置,又點燃一根菸,吸了一口努力往另一邊噴,儘量不薰到她。
這次丁玎主動靠過來,頭枕在徐懷舊的肩上,幾次動了動嘴脣,卻欲言又止,眼神空洞迷離,卻時而專注發狠,似乎能把牆壁鑿穿。
徐懷舊知道她有心事,正在等待她主動開口。
煙霧的繚繞讓丁玎有揭自己傷疤的衝動:“去年9月10日凌晨,我的第一次……想不到守了20年,連初戀男友都沒碰過我,卻讓一個混蛋給毀了……”
丁玎斷斷續續的哽咽着,用一種近乎輕描淡寫的口吻像在訴說着別人的故事。
要她在心愛的人面前揭自己的傷疤,等於赤身**在萬人面前狂奔,何況她自己都不知道第一次是否真的已經失去,因爲聽說第一次會很痛,而且會流血,雖然自己是有點痛,但沒看到流血。
丁玎一直覺得,愛徐懷舊就應該向他坦白,雖然這樣很傻,也有可能會失去他的愛,但她願意對他毫無保留,而潛意識裡,她耍了個小心計,想用這個方法來試探他。
徐懷舊回憶剛纔丁玎莫名的發抖,似乎料想到是這一類事情。
他顯得很平靜,唯一的表情便是時而蹙眉時而舒緩,然後緊緊摟着她,不緊不慢地說:“那不是你的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怎樣過好眼前纔是重要的,記住,任何時候都別放棄自己。”
他吸了口煙,繼續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老婆過去和將來都只屬於自己,但時代不同了,觀念也會改變的,就像現在我們在一起一樣。但要在古代,男女就授受不親了。不管將來如何,要是一個人真的愛你,他不會介意這個的。以後我多抽時間陪你好嗎?”
一隻大手滑過丁玎的頭,像爸爸在摸着受驚嚇過度的孩子,想撫平孩子所受的創傷。
對於徐懷舊的反應,丁玎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網絡真的讓人又愛又恨,但要不是它我還不能認識你呢。”
她真的不願再去回想網絡給自己帶來的傷害,她要努力把那一篇章翻過去永遠不要再回憶,只要從這一刻開始,他能接受她並好好愛她就足夠了。
“所以,任何事情都應一分爲二去看。其實事情發展的好壞,局面往往是由自己去控制的,關鍵是自己是否時刻清楚自己在做着什麼。”徐懷舊有條不紊的繼續安慰着她。
那我們的局面又由誰去控制?丁玎在心裡疑惑着,雖然徐懷舊的話讓她有種釋然,但總覺得前路根本沒方向。
徐懷舊燃起了第三根菸,煙霧已經瀰漫了整個房間,丁玎突然記起上次曾和他開的玩笑:
“煙味就是男人味。”
“那我是不是很有男人味?嘿嘿。”
“你啊,比煙味還要臭哩。”丁玎對臭美行爲的打擊是毫無保留的。
想起那一幕她又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在想什麼?”徐懷舊饒有興趣地低下頭在丁玎的脣上啄了一下,一股煙味隨之撲進她的鼻腔裡。
這似乎成了他的慣性動作,是不是成熟男人都很懂得在恰當的時候做恰當的表達?
丁玎毫不隱瞞:“你抽那麼多煙,那要是煙味真的是男人味,而煙味又那麼臭,等量代換,那麼你真成了臭男人了,以後就叫你臭男人哦。”
數學最差的人竟然在這刻隨口就找到了一個活生生的論據。
“我臭還不是有個傻瓜喜歡?哈哈。”姜還真是老的辣,徐懷舊說完得意的捏了下丁玎的鼻子以示勝利。
“哼。”丁玎張口對着他的胸膛就咬。
“哎喲……你謀殺親夫還得了……”徐懷舊故意擰着一張苦瓜臉不停的揉着那給他自己揉紅了的胸口。
丁玎一把拉過被子把整個人蓋住,她必須得躲掉。
夜漆黑得連月亮也看不見了,窗紗在微風中輕輕擺動,流動的空氣把兩人偶爾的呢喃運送到外面與夜的靜謐作交換。
良辰美景,莫不美好。
往後丁玎常常回想,如果這晚就獻出了自己,又會怎麼發展?兩人又會變成什麼樣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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