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爲你！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強行要了我，亦書他怎麼會離開我！都是你的錯，都是你！”
凌慕楓愣住了，他只是看到眼前的葉知秋瘋了一樣拼命的發泄自己心裡的傷痛。除了秦亦書與柳蕭瀟的事情之外，一直深藏在她心裡的，那些記憶，終於爆發了。
“爲什麼你要不顧一切的強迫我，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
葉知秋重重的拳頭落在他的胸口，痛的不僅只是身體，還有心。
看着面前淚水肆意的葉知秋，凌慕楓頓時不知所措！
想起自己曾經的狠厲無情，毫不顧忌的傷害她的身，她的心，殘忍的把她從天堂拉到地獄。對於一個受過高等教育，而又本性傳統的女人來說，會是多麼大的侮、辱？
她一直都忘不了那些殘酷的夜晚，雖然被掩藏的很好，卻深深的鐫刻在她心裡。
所以那天秦亦書接近她，她會第一時間就想起凌慕楓曾經的邪笑。在那些天裡，她失去的不僅僅是清白，還有人格和尊嚴。
“你打吧，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凌慕楓緩緩閉上眼睛。過去他不懂，只會用暴力的佔有，來奪得一個女人。等後悔的時候，傷害已經造成了，怎樣去彌補，都覺得爲時已晚。
過了不久，葉知秋終於打累了。她抽噎着，全身的力氣都被散盡，整個人似乎變得沒有骨頭一般，軟軟的站着。
凌慕楓看到她的樣子，真的好心疼。他伸出胳膊，把葉知秋緊緊圈在懷裡，夢囈似的安慰：“別哭了，別哭了。”
越勸，葉知秋的眼淚越是洶涌。
“別哭啊，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什麼柳蕭瀟的，你別往心裡去啊。”
聽他提起柳蕭瀟，剛剛憤怒的源頭又被她想起。她一把抓起凌慕楓肩頭的衣服，大哭失聲：“你知道嗎？我難過的不是他們青梅竹馬，他們曾經戀愛過三年。而是柳蕭瀟有過他的孩子！他們的孩子啊！亦書對她沒有辦法不負責任，那畢竟是他的孩子啊！”
沒有經歷過，就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痛。當腹中的血肉被硬生生的剝離，這種殘酷，簡直可以壓垮人的意志。
“我知道，我都知道。”凌慕楓只覺得看到她難過，自己也很是心痛。
“我不想離開亦書，可是沒有辦法！他的家庭不接受我，柳蕭瀟也求我，她甚至跪下來求我！求我把亦書讓給她！他們甚至還有過一個孩子，孩子！”
“失去一個孩子是什麼感覺，你知道嗎？我受不了了，我真的要瘋了！”
“我知道，我知道。”其實他並不知道，他和葉知秋真的有過一個孩子。他只是緊緊的抱着即將崩潰的女人，看着她眼淚洶涌，捨不得鬆手。
嘆息一聲。還是沒有辦法放棄她啊！看到她痛苦，他比她還痛苦。他想他是欠了她太多，一輩子只能卑微的留在她身邊，哪怕最後分不到一點愛。
只要她挺過去了，他也會覺得開心啊！
喉頭艱難的吞嚥着，凌慕楓只知道緊緊的抱着她，給她支點，給她依靠，讓她有一個地方可以哭泣，可以宣泄。只要讓她重新開心起來，做什麼他都願意！
遠處的一棵大樹下，秦亦書緊緊的看着兩個相擁的男女，眼睛，深深的。
他沒有聽到剛剛葉知秋的話，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爲了什麼才擁抱。他只是被凌慕楓一頓話語所激，憤怒又絕望的出了酒店，纔想着要出來散散心。
冷風一吹，原本憤怒的心也漸漸的平靜下來。沒錯，雖然他在936，確實看到了凌慕楓，卻沒有見到葉知秋。也許那只是凌慕楓的一面之詞呢？也許葉知秋根本就沒有和他發生什麼呢？
對的，葉知秋那麼恨他，怎麼會和他再在一起？
這樣想着，剛準備給葉知秋打電話的秦亦書，就聽到了這邊的響動。
然後，他就看見，凌慕楓和葉知秋，緊緊的抱在一起，相擁而泣。
無力的垂下手。還用問嗎？還用得着再去打擾他們嗎？眼前的事實不是明擺着，葉知秋忘不了凌慕楓嗎？若非如此，兩人又何必在無人的暗夜，相擁在河邊？
秦亦書黯然的看着遠處的兩個人，挪不開腳步。
天地間，彷彿只有凌慕楓和葉知秋，痛苦的糾纏。
許久許久，剛剛打累了又哭累了的葉知秋，連一絲力氣都沒有，軟軟的暈倒在凌慕楓的懷裡。
凌慕楓只能抱回傷心不已的她，回到了酒店她的套間。
幫她脫去了外衣、外褲和鞋子，讓她躺到牀上，再給她蓋上被子，掖緊。看到葉知秋小臉依舊緊緊的縮着，眉頭擰得很深很深，而臉上淚痕猶在。
凌慕楓看的很是心疼，用手指拭去了她臉上的淚。看到她依然眉間緊皺的樣子，他忍不住，俯下身子，輕輕的描摹她的臉。
快半年了，快半年沒有碰女人，而且這半個月以來，他還一直待在葉知秋的身邊。他其實早就忍不住對葉知秋要做些什麼。但是此刻，什麼傷害她的念頭都沒有，心裡只有疼惜。
長期以來，自己一直希望的，就是葉知秋對秦亦書產生芥蒂。現在目的達成，芥蒂已經產生，他卻很悲哀的發現，自己依然還是失敗了。
看不得她痛苦，看不得她悲傷。她難過，他會比她更難過。
是不是真的愛上了一個人，就會是這樣？希望她好好的，過得開開心心，自己也會覺得幸福。
“知秋，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望着熟睡中的女人，凌慕楓也覺得肝腸寸斷。
已經決定守着一份永遠無望的感情，只爲了守護她，這樣，真的可以嗎？
嘆息一聲，凌慕楓終究還是緩緩的退了出去，輕輕合上門。
只是，他也不知道，在不久之前，這裡曾經站立着一個人，面孔因爲極度的憤怒，早已扭曲。
“亦書！——”
第二天一大早，從睡夢中驚醒的葉知秋，一下子坐了起來。
她發現自己睡在935的套間裡。身上蓋着被子，外衣、外褲已經被脫去，但是裡面的衣服都沒有動。
回想了一下，纔想起來，昨天晚上，自己去和柳蕭瀟見面後深受打擊，一個人在護城河邊散心。後來凌慕楓來了，然後不知怎麼的，就倒在他懷裡大哭。之後……
是他把我抱回來的？
想起昨天下午他奇怪的態度，而昨晚又似乎站着隨便她打。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凌慕楓這個人了。到底這種忽近忽遠是爲了什麼？
不過，不管怎麼說，都是人家幫了自己。於情於理，都應該去謝謝他的。
下了牀，收拾了一下，洗漱完畢，她走到隔壁，想要敲開凌慕楓的門。
而手揚到一半，凌慕楓忽然開門。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愕然。而後，凌慕楓的嘴角，漸漸擠出一抹笑：“醒了？”
“嗯。”葉知秋點點頭，“昨晚，謝謝你。”
“不客氣。”凌慕楓做出個“請進”的姿勢，葉知秋一愣，也跟着進去。
坐到椅子上，凌慕楓又問了句：“要水嗎？”
葉知秋點點頭。他給她倒了一杯水，也坐在椅子上。
喝下一口水，葉知秋很抱歉的說：“對不起，昨晚我好像情緒失控，還打了你，抱歉。”
“你沒什麼要抱歉的，那本來就是我的錯。”凌慕楓淡淡的說，“我本就不該……在那樣的情況下，強迫你和我發生什麼。而且，還那樣對你……”
“咳咳……”葉知秋頓時咳出一口水來。昨晚暴怒之後，她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說過什麼，只記得自己心裡有火氣，剛好旁邊又站着個出氣筒，就順便發了火。
對凌慕楓強佔的怨恨，是刻在她的潛意識裡。在表面上，她已經沒有辦法怪罪改過一新的凌慕楓。昨天剛好勾起了她的怒火，她纔會將所有的憤怒都爆發出來。
但是，畢竟，和他發生什麼這件事，直言不諱的說出來還是很奇怪。葉知秋頓時有些羞窘，她連忙掏出紙巾來擦擦嘴角，把杯子放到一邊。
“如果你還是不肯原諒我的話，那你就繼續打吧。”凌慕楓說着，緩緩靠近。
葉知秋猛然間看到凌慕楓靠了過來，俊朗的臉上平靜無波，似乎可以任她所爲。犀利而深邃的眼眸上，長長的睫毛低垂，高而聳的鼻噴薄出溫熱的呼吸。他靠上來的一瞬間，忽然間讓她回想起過去和他的多次接觸。有些難以啓齒的纏磨景象，瞬間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或許是邪笑，或許是狠厲，又或許……是溫柔？
心有一瞬間變得很亂，她害怕的往後倒，直覺的認爲，再這麼接近，會出事。
於是，椅子懸空，重心不穩……
“小心！”凌慕楓連忙伸出胳膊，圈住她，把她帶到自己身邊。
兩人緊緊相擁。
說實話，這不是第一次了，就連昨晚，葉知秋大哭的時候，也是凌慕楓抱着她。但是，無論是上一次在C城，還是昨晚，都是葉知秋情緒激動的時候，自己意識都不太清楚了，根本就沒什麼感覺。而那兩次對於凌慕楓來說，主要目的只是爲了安慰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確實沒有動什麼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