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強迫,這個孩子的到來也是意外。可是,連她自己都對始作俑者秦亦書,沒有半分怨言。
真的很愛他,即使不能結婚,也不想說他一句壞話!
“那到底是?”秋媽媽疑惑了,女兒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秋依弦轉過頭,心裡的情緒翻涌。秋媽媽說:“孩子,你說吧!憋在心裡,也於事無補!再說,你爸爸都爲你變成那樣了,難道你還不應該解釋清楚嗎?”
提起爸爸,秋依弦終於有幾分動容。她咬咬牙,攥緊的拳頭鬆開,隨即,整個人,像是被抽走靈魂一樣,無力的說:“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六年前,我和大學裡的初戀分手,遇到一個男人。三年之後,我研究生畢業,去公司裡上班,沒想到,卻是那個男人的公司。我知道,他身邊女朋友很多,可我還是喜歡上了他。可沒想到,我卻遇到了綁架!一個他的前女友,出於嫉妒,給我喂下了絕育的藥!那次之後,我跟他也分手了,然後,去了加拿大。沒想到,我又遇到他,他卻對我窮追不捨!就在我準備和新宇離開的前一天晚上,他闖進了我的屋子……”
秋依弦說到這裡,頓了頓,情緒有點激動:“我知道過去的他是混蛋!可是回國的這半年,我真的感覺到他對我的真心!他愛我,懇求我,我不能原諒他,就算他三番五次的求我,我也不能原諒他!就因爲孩子,就是因爲孩子,因爲他,我不能有孩子!可是,可是……”
秋依弦抓緊牀單,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迸發出來:“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我愛亦書,這一輩子,我只愛亦書!我也知道新宇對我好,可是,我的孩子是亦書的,你要我怎麼辦?”
“秋兒!”秋媽媽立即抓住女兒的手,說實話,作爲家長,她一點也不喜歡像秦亦書那樣的女婿。
尤其是,這個男人,在一開始還存了玩弄的心態,“欺騙”了女兒。
即使,他現在來後悔,但是,哪個父母會答應把女兒交給這樣的男人?
可是,看秋依弦的態度,她明明是沒有辦法忘記那個人。
就算,被他強迫有孕,也沒有說他一個“不”字!
只是,這孩子,總得要有父親吧?總需要一個家庭吧?
“秋兒,你要是真的喜歡那個人,就去跟他說!”秋媽媽說,“他是孩子的父親,總不能不負責吧?”
秋依弦搖搖頭,蒼白的臉上掛着一抹絕望的神采,“他要訂婚了……我三番五次拒絕了他,後來又跟新宇走掉,他終於忍受不住,跟別的女人訂婚了。”
“什麼?他不想負責?”秋媽媽頓時大怒。秋依弦搖搖頭:“不是的,是我傷了他的心,所以他才……”
“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你想留下?”秋媽媽忽然問。
秋依弦狠狠點頭!這還要問?
現在,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命!誰也不能搶走這個孩子,她會用自己的一切去保護他!
“新宇呢?許家,知道這件事嗎?”
秋依弦說:“新宇,他知道。至於他的爸媽,他沒說。”
“那好!”秋媽媽咬着牙說,“秋兒,既然如此,你嫁給他,是最好的選擇!”
“媽?”秋依弦驚異的瞪大了眼睛。
秋媽媽厲聲說:“秋兒,生孩子不是遊戲!要準生證,要出生證明,要戶口的!你想要他成爲黑戶嗎?”
“這裡是加拿大,跟國內不太一樣。”秋依弦說到這裡,臉色一白。
她還沒有加拿大的綠卡,雖說這裡有規定,孩子生下來就自動加入加拿大的國籍。
可是,在戶籍方面,還是會有限制。
“秋兒,不要任性了!”秋媽媽有點痛心,又有點勸誡,“你現在已經是一個母親!一個母親,所有的事情,都必須爲孩子考慮!你說的那個男人,他既不可能對這個孩子負責,又不可能跟你複合!就算你再愛他,又怎麼樣?你必須爲你的孩子考慮!而且,你爸爸,現在還躺在病牀、上,對這一切都不知情!如果,要是被他知道這些事情,他再一次加重病情,那該怎麼辦?”
提起孩子,提起父親,秋依弦的臉色,更是慘白!
“秋兒!”秋媽媽長嘆一聲,“形勢比人強。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必須瞻前顧後!退一萬步講,就算你真的如願以償嫁給了那個男人,他能保證,自己像沐新宇一樣的對你好嗎?他的家人,像是沐家人一樣,對你這麼關心照顧嗎?”
秦亦書她不好說,可是秦國中的態度,她知道。
恨不得,讓她趕緊消失在秦亦書的世界裡!
柔腸百結,痛苦無法紓解。她現在,恨不得跟自己的孩子一起離開,離開這個人世!
“可是……”
“不要可是了!”秋媽媽站起來,臉上變得很嚴肅:“爲了孩子,爲了老秋,秋兒,你要好好想想啊!”
母親的話,讓她無地自容,又痛苦不堪。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她只有嫁給沐新宇,讓孩子,叫他“爸爸”?
從此以後,忘記秦亦書,忘記過去的一切,在異國他鄉,開始新生活?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只是,當天晚上,她下牀去父親的病房,看到躺在病牀、上,一口一口吃着母親餵飯的父親,心裡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秋爸爸看到她來,心裡的氣依然不順。這個從小就不讓他操心的女兒,長大了卻鬧出這麼多事!
看到爸爸嘴角有些歪斜,原本溫和的臉因爲得病的緣故,顯得有些表情癡癡呆呆的。秋依弦心裡一陣自責,跑出了病房。
外面,沐新宇正坐在椅子上。
下午的時候,沐太后和沐先生就領着小依依回去了。沐新宇一個人留下,既是擔心秋依弦的身體,也是擔心秋爸爸。
看到秋依弦出門,他立即站起來,原本俊帥的臉上,帶着一絲疲憊後的溫柔。
“秋叔叔還好吧?”
“嗯。”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他的安慰,秋依弦的眼神,卻有些心不在焉的飄散中。
“別太擔心了,他身體一貫硬朗,醫生也說沒事的。”
“嗯。”秋依弦依然點點頭,腦袋卻很放空。
“你沒事吧?不要想太多,對身體不好。依……”
“新宇,”秋依弦忽然截斷了他的話,“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沐新宇沒想到她回問這麼個問題,只是笑笑說:“那還用說嗎?我在乎你啊。”
“可是,這個孩子不是你的啊。”秋依弦的聲音,既飄渺,還帶着嘆息,像是風中的柳絮。
“他就是我的!”沐新宇臉色一沉,但是隨即,又緩和下來,“別想太多。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
“新宇。”可秋依弦還要說,她看着他,瞳孔卻很空。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孩子,孩子的事情,還有爸爸的病,我實在是……難以啓齒!”
沐新宇顯然很緊張,他知道,秋依弦在跟他說,自己的決定。
他很想留下她,可是又知道,她是個意志堅定的人,無論說什麼,都不會動搖她心裡的意志。
“如果,如果你以後真的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的話,那我……”
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這麼做!一方面,這是對她愛情的背叛!另一方面,她也覺得,如此做會拖累沐新宇一生!
因爲她根本無法給予他感情,甚至,以後能不能懷孕,都是一個大問題!
“依弦!你說什麼呢!什麼你的我的?這個孩子就是我的,你忘了?”
沐新宇的態度,彷彿在給她一劑強心劑。她咬着下脣,手指緊握成拳,半天,看着他,散去了所有的力道,終於說:“新宇,我們結婚吧……”
“我們結婚吧!”
同一時刻,在上城秦家,張墨菲如是說。
在一個月前,她和秦亦書,就已經訂下了盛大的訂婚宴。可是,她心裡還是有點擔心。
擔心,會不會,秦亦書這一次,跟她的姐姐張清顏一樣,訂婚之後一直拖,一直拖到雙方都筋疲力盡,於是撤銷了婚約。
她擔心,自己會步姐姐的後塵!
這段日子以來,秦亦書其實也在努力扮演一個好男朋友的角色。
上班下班接送她,晚上一起吃飯,偶爾看場電影,或者陪她逛街。
就是,對於這最後一步,死活不肯突破!
在她旁邊,秦亦書卻端起紅酒杯,優雅自得的搖着。聽到她問,只是淡淡一笑:“怎麼會?我們訂好了酒店,過兩天就去拍婚紗,連蜜月的地點都選好了。北歐,北歐有世界上最漂亮的極光,你不是一直想去看嗎?”
“是的,”張墨菲點頭,“可是……”
她擡起頭,看了看秦亦書。
可是,爲什麼你不想碰我?
她最擔心的一點就在這裡。要結婚,婚期已定,雙方家長也都知情。
而且,她好幾次,明裡暗裡的提示了,秦亦書,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笑着躲過。
張墨菲有點懷疑,奇怪了,秦亦書過去,不是個花花公子嗎?就算遇到了秋依弦以後,他修身養性了,但是,她也不是沒在一邊看着。只要有秋依弦在的時候,他的眼神,就會不自覺的,閃爍出狼光來!
他絕對不可能是一個謙謙君子,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可是,爲什麼他不肯碰自己呢?
張墨菲慢慢的伸出手臂,摟住秦亦書的脖頸,聲音軟膩的說:“亦書哥,今天晚上,不要走。”
秦亦書只是笑,也沒有推開她:“我公司裡明天還有一個重要會議,有些文件沒看完呢!”
又是這樣!又是藉口!
“亦書哥!那我,去你家?”
現在秦亦書已經住回秦家去了,就算待會兒回去,會撞見秦家人,她也無所謂。
秦國中早拿她當兒媳婦看待,其他的秦家人,也知道她們都訂婚了,想幹嘛不行?
“不是說了,還有文件沒看完嗎?今天我很累,明天好不好?”
他的聲音依然很輕柔,只是話語裡的推拒之意,白癡都聽得出來。